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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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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笑了笑,“能与不能,皆看那五皇子想不想平息冲突。”

“皇上的意思,这和亲也不过是个幌子,给他一个台阶下?”我也饮了一杯酒,说不清心里的复杂感觉,虽然一个人的命运在国家命运之前显得渺小、微不足道,但为了这永远没有止境的纷争,无数人牺牲了自己年少的梦想,甚至一生的悲喜。“也可以这么说,朕前几日已写了亲笔信,也有些答复了。”皇上沉吟道,语气有些沉重。

“他竟同意了?”

“他是同意了。”景云帝冷哼一声,“却没看上朕奉上的几位公主画像。”

“那是何意?戬国的公主,数来数去就这么几个。”

皇上不答,喝多了酒,双目尽染红丝,良久,他突然起身背向我,悠悠道:“嫣然,朕想问问你,若是一个公主能扭转乾坤,却不得不远离亲人,前程堪忧,多难多灾,你觉得值与不值?”垂目细细思量,这对个人自然是不公平的,但说到底,世间没有绝对公平。“嫣然没经过战乱,没经过离散,但能想像烽烟四起、民不卿生的情景,那时又该有多少人夫妻分离、母子相望、生离死别?如此看来,若是一个人成为战与不战的契机,嫣然觉得,纵然她赔进了自己的毕生幸福,那也是值的。”殿内安静下来,景云帝似乎在思考我的话,这空旷的大殿只能听见蜡烛的噼叭声。

“皇上。”起身欲说什么,他打断了我,“今日来报,钟将军夜探辽洲王爷府,已被生擒。”

“什么?那他现在怎样?可有受伤受刑?”我急了,泪冲上眼眶,模糊了双眼,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以他一人,战那王爷数十名侍卫,将军武功气概了得。”

“那……”

“可终究年轻气盛,别人是防备甚严,就等你耐不住性子,行差步错,一着错,影响全局。”

“皇上”我跪在他面前,仰头求他,泪从眼角滑落,“还望皇上恕钟骁心切,又顾念我生病在家,心急如焚,这才出此下策。求皇上别怪罪于他,快快派出使臣前去谈和,接钟骁回来。”他低头斜睨着我,脸上阴晴不定,是我看不透的高深莫测,半晌方道:“朕正有此意。”

“皇上……”

“和亲公主已定,十日后前往辽洲,钟将军自然能平安返回。”

我有些疑惑,刚刚还说戬国公主的画像皆被退了回来,怎么如今又定下一个和亲公主?

“凤烨镇国公主听旨。”

……

一夜未眠,一夜未回府,我坐在椅上,从开始的思绪万千,到后来的无奈苦笑,到最后的心如止水……就好象一切,只是,一个玩笑。当天际第一缕曙光印在翠鸣殿的窗纸上时,门吱哑一声开了,我知道景云帝来要我的答复。

“如何?考虑清楚了吗?”他问我,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

“我还有选择吗?”我轻笑,“家国命运皆系于一身,我还能如何选择?”

景云帝没答话,径直走到我跟前,他已换了朝服,明黄黄的颜色晃花了我眼,腰间那条绣有龙纹的蟒带让我想起那天钟骁对我说,“把那个绣好,我回来就能系上。”如今他的腰带被我毁了,只是一个半成品;而他的妻子不得不以一个公主的名义远嫁睿朝……这一切他知道吗?如果他知道了,又会是怎样不堪的心境和悲愤的反应?猛地抓住景云帝的衣襟,缓缓跪在地上,“皇上,嫣然只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成全。”

“公主有何要求,但说无妨,朕应承你,待你和亲睿朝,朕自然放你的家人辞官远走。”

“还有一事,皇上不可不应承嫣然。”他虽然换了称谓,我突然留恋这个用了两世的名字,如今还有多少时间——我是嫣然?一旦踏上异乡,我就变成凤烨,就当嫣然死了,一了百了。“请皇上为嫣然发丧,告知世人,速战将军夫人齐嫣然,身染恶疾,已于昨日殁了。”

“你~”景云帝欲拉我起身,他的眼中纠结着疑惑和自责。

“皇上且听嫣然把话说完。”我的声音没有哽咽,一旦决定,反而变得勇敢。“自与将军成亲以来,钟骁对我情深义重,世人皆知。奈何造化弄人,国家动荡,分离在即。只是还请皇上设身处地为钟骁想,他一心为国,出使睿朝无果,反被生擒;他一心爱妻,奈何造化弄人,几次受人侮辱。若是他知道嫣然以已嫁之身和亲睿朝,该是如何复杂难堪的心情?又如何面对世人的冷嘲热讽?”“你且起来再说。”景云帝将我扶起,晨光印在我们两人脸上,他苍老了,而我呢?我只看见他眼眸中那个无助却又坚定的自己。“纵然朕向钟将军隐瞒真相,可又如何瞒得了这朝中上下?”

“只要皇上想做到,一定能做到。皇上既然封嫣然为凤烨公主,从今后,只有凤烨,没有嫣然。”

“你不怪朕?”景云帝眯了眯眼,突然问我,“你已出嫁,且不是皇家中人,却要担负这国家命运,受世人耻笑,担变数之惊。”“我?”我有些迷惑,思维混乱,低垂着头,几番思量,无奈摇头,“若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也许大了,可嫣然还懂得有国才有家的道理,若是只能如此,嫣然绝无悔意,只是挂念钟骁,和亲事小,自己夫君身上的耻辱该如何洗脱?嫣然不想钟骁日后活在自责自难自卑之中,还请皇上成全嫣然,为嫣然大办丧事,对外只说封了一名宫女为凤烨镇国公主和亲。”“这又能瞒得了多少人?瞒得了多久?”他反问,有些自嘲。

“这也是块遮羞布,能瞒几人是几人,能瞒多久是多久。钟骁他纵然疑心,奈何死无对证,也难追究。”

“你可想清楚了?”景云帝紧盯着我的眼睛,目光甚是严厉,“如此一来,朕若想封赏你的家人,也是不能;若是将来终究爆发战乱,你也只是那睿朝五皇子的妾侍,与我戬国再无半点关联,兴许世人还会责你无能软弱,无法扭转乾坤。”“扭转乾坤?世上有几人能扭转乾坤?嫣然自认没那个能力,既然只有和亲一条路可走,只想从此重生,就当是另一个人,另一段日子。”良久,大殿内悄然无声,直到门外的太监细声细气提醒道:“皇上,该上朝了。”

我们都没时间思考了,也没选择的余地,景云帝微一颌目,再睁眼时,我知道他已经答应了我。

“传旨,速战将军夫人钟齐嫣然因恶疾突发,回天乏术,已于今日寅时,暴死宫中。”

我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好象随着这句话,自己真的死了,失去了曾经温暖的家庭,曾经爱我的丈夫,还有我拥有两世的名字。“封二等宫女如意为凤烨镇国公主,九日后,和亲睿朝。”

扬了扬嘴角,当我想哭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泪了,我变成另一个人,然后必须去经历另一种人生。

“朕派人送你回齐府,好生准备,这几日别再抛头露面了。”景云帝转向欲走,却又停在门口,冷冷道:“你刚才说‘这也不过是块遮羞布’是何意?”我转在原地,张了张嘴又答不出来,真相是人人都知道的残酷,但说出口毕竟不同,说出口就是大罪。

“凤烨,莫怪朕没提醒你,既然当初选择了隐瞒,就隐瞒到底,哪怕连一点儿口风也别露出来,否则,别怪朕无情。”

“如今只有凤烨了,前世的嫣然曾经遇到过谁,遇到过什么人,凤烨全忘了。”我答,哪怕现在还没忘记,也一定要让自己忘记。“只是皇上,凤烨还有几句大逆不道的话,不知皇上愿不愿听?”

“既是大逆不道,不说也罢。”他拂袖而去,我紧追了几步,扶着门框,冲他的背影高声道:“戬国与睿朝同族同字、同根同气,还望皇上三思,若是苦苦支撑,可有将来?”那身影一窒,片刻功夫,仍健步往前走去,孤独决绝,似是欲与老天一搏,与命运一搏。

我是怎么回到家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塞进一顶小轿,四周拉得严实,连一丝夏风也透不进来。不管了……我闭上眼,理不清心里的感觉,只是始终自嘲微笑,随着那小轿颠簸,几转几折,出了宫门,入了街市……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我是谁?是嫣然?还是凤烨?这些都不重要,我突然发现,当我们面临生命的变数,过去的一切都可能被全盘推翻。这是头一次,我觉得自己这么无力,这么可笑。爹娘都等在偏门,甚至还有公婆,于是我知道,他们都知道了。可我不想说什么,也忘了哭泣,我只是笑着,满心疲惫。“嫣然。”娘上前握住我的手。

“娘~”我唤她,始终无法对她说——我是凤烨。

娘的眼中蕴满了泪,却始终不肯让那泪滑落,拼命冲我笑着,拉着我往屋里走,“病还没好,别在风地里站着了。”

话音未落,我终于放声大哭,好象冥冥中命运早有决定,只等我迈进那个陷井。就好象我的病,就好象于管家偷偷给钟骁报信儿……一切都在做铺垫,到了今日,“我”不得不死,不得不以此让他释怀,让他彻底忘记。众人皆是一愣,半晌,爹上前握住我的肩头,“嫣然,爹明白你的苦心,待骁儿回来,我们谁都不会说出真相,既然必须要去,就勇敢面对。爹相信我的女儿不会只把儿女私情萦绕心头。”我俯在他怀中,就像小时候那样,他给我勇气,也教会我坚强。哽咽着点头,泪眼中看见公婆怜惜复杂的表情。

“对不起。”我轻声道,他们也如父母一般,疼了我这许多年,这不过刚刚盼来我们的亲事,谁料又是这般了局?能想像他们担心钟骁,是否相信这个谎言?即使相信了,又能不能接受?就算接受了,他还是原来心志高远的钟骁吗?念及此,站直身子,缓缓拜了下去,婆婆欲扶我,微微侧身避开,拜了三拜。众人都已泪湿,婆婆靠在公公怀里,掩面努力压抑着悲声,眼泪却打湿了她的手背。我反而轻松了,就像他们流尽我的眼泪,从此后,唯有微笑面对,才有可能自己给自己幸福。

“娘,给女儿做个豆腐丸子吧,好久没吃了,今儿特别想吃。”我抹了抹泪,瞟见花坛里正看着几朵不知名的野菊,淡雅的颜色,迎风微摆,娇柔的身躯,平凡的外貌,却有别样的美丽。娘忙不迭答应着,携了我,一行人往内院去了。

无限留恋这个我住了十五年的院落,那些树木比记忆中繁冒,那些屋宇摆设比记忆中陈旧,就连这个院子也比记忆中小了许多,但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有另一种熟悉的柔美。我们的家呢?我们的家池塘刚刚修缮完毕,注入清水,养着锦鲤,也从别处移栽了几株荷花,可惜那花苞还没打开就败了,只余下几片绿叶,兀自支撑着……这个孤独的夏天。还有那些新漆的雕栏玉砌,没来得及被时光浸染,没来得及沉淀岁月苍桑;屋里的锦被犹新,茶具还没结茶垢,四时的衣裳锁在大箱子里,崭新的……就这样慢慢旧去。曾经以为我会在那儿过一生,或者半生,于是我们激烈的讨论——池塘挖成什么形状?窗前种什么植物?院内养猫还是养狗?回忆起来,我还能清楚记得钟骁假意与我认真,最后却哈哈大笑,“谁听说过在戬国种凤凰树能活的?那是南边热地方的树种,硬要移过来,也肯定活不了。”“那我们种木棉?”

“木棉?”他笑得更欢了,“看来我的嫣然喜欢南边,那等以后,我带着你去南方吧,省得移来移去的。”

“到了南方我们就种红松。”在他面前,我像个孩子,孩子总是活在想像的世界里,不分东南西北,不分国内国外,单纯的以为,这世界是一样美好的,只要用心,什么都可以实现。后来我才发现,现实不是这样,现实是:我们为了果腹开荒种田、打猎杀生;为了御寒,杀物取皮;又为了躲避风雨,砍伐树木,建盖房屋村舍;最后为了争夺这些资源,相互猜忌、战乱、杀戮,不断吞并土地,不断扩充领域,到最后,自己又被别人吞并收纳。我不得不承认,南方永远是南方,北方也永远是北方,这世上并没有一个你期待中的,既有南方的秀美精致,又有北方壮阔大气的地方。而历史也如年轮,一轮又一轮,简单的重复,惊人的相似。泪落在信纸上,印花了他的字迹,不知不觉夜已深了,公婆就宿在齐府,娘也被爹劝回,我一人坐在灯下,整理这些年来他送给我的东西。到明天,白幡灵堂就会布置起来,“我”的遗体在那儿摆放两天以后,会即刻淹埋。因为御医们说,“我”是肺痨而死。但凡肺痨过世的人,总要尽快处理遗体,以免病菌扩散……无法想像等钟骁终于回府,迎接他的居然是一个灵位、一座坟堆,还有无数披麻戴孝的下人,以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双亲。每当想及此,心下绞得生疼,可若是不如此呢?他将更难面对那些漫长的绝望,还有痛苦的自责。

骁哥哥,原谅我自作主张。长痛不如短痛,彻底让齐嫣然从这个世上消失,也许更容易让我从你的记忆中慢慢淡去。

第二天醒来时,前院已有亲朋友前来吊唁,我藏在这方寸之地,人犹活着,名份却已死亡。

第三天,所有的帐幔皆换了白布,夜深人散后,我偷偷跑到前厅,那儿停着一幅棺木……仿佛自己真的躺在里头,风吹幡动,连我也忍不住凄凄。第四天,我想回自己家里看一眼,但这已经成了奢望。

……

前些日子盼钟骁回来,光阴缓慢,自从我变成凤烨,怎么留也留不住这短暂的十天。

我的嫁衣又被翻了出来,看着裙角点缀的凤凰花,就觉得无限讽刺。有时会想,为什么我会被派往和亲?一个已婚的宰相之女,有什么资格代表国家?这个问题除了景云帝,没人能回答。他自然也不会回答,他只是紧锣密鼓为凤烨公主大造声势,又派人抚慰钟齐两家,表达对“我”的早逝的遗憾。

碧莲帮着我收拾东西,双目红肿。一理才发现,从小到大,钟骁送给我的玩意好象越收拾越多,小时候送九连环、泥塑兔爷;长大些是胭脂水粉,唯余下一个个空盒,居然也被我小心保留;再大些就是首饰衣物,拣我喜欢的颜色——淡青、淡粉、淡紫、鹅黄……堆满了一只箱子。我理不清楚,越理越觉得今生无法回报一、二,手里握着那对淡紫色的珍珠耳环,坐在窗前,明天就要启程,天阴了,堆积的乌云告诉我,也许会有一场暴风雨。“小姐。”

“嗯?”

“奴婢前几日在前厅瞧见那信义王爷。”碧莲犹豫着开口。

皱了皱眉,不想听见这人的名字,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提到他做什么?”

“是来奔丧的。”她还是有些迟疑,见我没反应,咬了咬牙,继续道:“奴婢听见信义王爷对大人和夫人说,‘可怜小姐红颜薄命,否则就该去睿朝当王妃享福了’。”“嗯?”我的脑子塞满了过去的时光,一时反应不过来。

“说是他都把小姐的画像送到睿朝去了,怎料会有不测呢?夫人当时就哭了,被大人劝回屋,可大人的脸色也苍白可怕。”碧莲说时不由忿忿。我呆在那儿,半晌,方听懂了她的意思。恼怒被无奈代表,无奈又被嘲讽淹没……这些有什么用?“我”已经死了,必须离开。

“小姐。”碧莲见我不答言,急得直跺脚,“您甘心就这么去了?”

“不甘心又如何?人人都只是一枚棋子,当顾念全局时,无论你有多重要,毁弃也只是瞬间的事。”

“那将军……”

“记住,我走后,你要好生服侍将军,不可透露半点口风。”

“小姐拿定主意不让奴婢跟着去?”碧莲的声音已带有哭腔,而我早决定留下她,替我照顾钟骁。

“你是父母阖家都在这儿,跟我去了干嘛?替我好生伺候将军。”

“小姐~”

“若是你以为有中意的人,将军自会为你作主,若是你仰慕将军……”

“奴婢绝无此心。”碧莲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我反而笑了,微微扬着嘴角,把她扶了起来,“我没怪你,我的意思,若是你仰慕将军,也是一桩美事,横竖我是回不来的,他终归要再娶,你在他身边我也放心。”就像真的我已临死,一句一句交待不完的后事,我带走了两个孤身丫头,带着那对珍珠耳环,重新披上我的凤凰嫁衣,重新将长发挽起,重新坐在轿中,却已不是一个新娘的心境。第二天一早,爹娘皆来送我,但怕引人注意,我们只能在屋中送别,这时候语言显得苍白,就连娘也收起了连日来未停过的泪水,努力冲我微笑;爹替我插上一枝凤钗,微微颌首,“嫣然,从此后爹娘不在你身边,家国大事系于你一人肩上,凡事不可任性,说话做事三思而行。”“爹放心吧。”我扬些了嘴角,瞧见后面镜中表情复杂的自己。“多劝着娘让她别挂念女儿,世事轮回,兴许我们一家终能再聚。”“一定能。”爹重重点头,“待辞官为民,我会带着你娘回奕城老家,到时再谋相见之事。”

分别在即,悲伤只是陪衬,爹为我们描画了一个说不上有多美好,却让人心生无限希望的未来。也许真的有一天,我们一家能重聚;也许真的有一天,不再有睿朝戬国的区别,我也不再是政治的牺牲品……一切都会过去,家人会重聚,国家也必会统一!骁哥哥,纵然我们一生的缘份已尽,我想到那时,你也会高兴的——再不用背负历史的重担,再不用活在一个已经灭亡的朝代里了。一顶小轿,一块红盖头,将我从偏门悄悄送出,天光未亮,而皇宫里已喜乐齐奏,同时送出一顶喜轿,偷梁换柱,一番掩人耳目之后,我彻底变成凤烨镇国公主,踏上另一段不再单纯的旅程。短短三天的旅程,和亲队伍走了六天。有时想加快行进速度,想像自己离钟骁近了,但马上又打消了念头,因为我离那个未知的命运也近了……途经茈碧江时,总命马车在原地等我,然后携着一封封信,独自一人走至江边,将信纸展开,平平铺在江水上,眼看那江水浸湿了信纸、吞没了字迹,然后放手,一张张信纸随水流飘然而去……它们替我重回戬国,替我重回爹娘身边,替我重回无数次与钟骁嬉戏的那段茈碧江……然后绕一个弯,等它们重回睿朝时,已化作江底的淤泥,没有人会知道这些碎片曾经乘载了多少心事、多少心酸。“公主,再过两个城镇,就是睿朝境内,辽洲王爷已派人前来迎接公主,就在前头候着,公主可要见上一面?”身后有小丫头来回,手中还拿着一封拜贴。“难道他们还怕我这个凤烨公主有假?”不禁笑了,很苦涩的笑,其实是想告诉他们——我果然是假的。

小丫头一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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