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说笑了,既然民妇说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自然不会打诳语,民妇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这点子人手想要和太子妃作对,那真正是妄想了些,所以把皇太孙殿下请到寒舍作客,才能邀得动您这一尊大佛呢。”那妇人笑了起来,对于明绣的试探半点没有不满的意思,连眼睛都笑得弯成了新月的形状,挥了挥手朝还堵在内室门口处神色不善的丫环看了去,温声道:
“阿梨,去将皇太孙殿下带过来吧,让太子妃母子见见面,安安太子妃的心呢。”
“夫人,您……”那丫环对这妇人的吩咐颇有些不服气,张了张嘴直接想要反驳,谁知那妇人声音温和,脸上也是带了笑意,可是态度却是不容人拒绝,温和中透着坚定,淡淡的看着那丫头,看得她不敢再对视,直接低下头去时,妇人才弯了弯嘴角,眼里闪过冷意,温柔的道:“快去吧,别让太子妃等急了”
一听到这话,明绣心里的大石头才算真正落了地,能与儿子见上面,得知他如今竟然是不是安好的,那才是最重要的,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能见到儿子,只要见到了他,两人共同逃出去的机会才多,如果这妇人只是藏着不让他们母子见面,明绣心里根本就不会踏实下来。她此时这么一激动,眼角边就露出了端倪,被那妇人瞧在眼里,脸上又带起一丝自信之色,缓缓开口道:
“太子妃与皇太孙之间真是母子情深,叫人感动”
听她这么说,明绣心里不住的冷笑,精神却又是重新振作了起来,努力打起精神,不让这妇人瞧出一丝自己害怕软弱的样子,到时让她心里痛快不说,说不定还会让她觉得有趣了,越发对儿子不利。
“既然能感动,想来夫人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同样是做母亲,又何苦这么为难本宫?”这妇人瞧来年纪已经不轻了,梳着妇人的发髻,到了她这把年纪,一般都是儿女成群,许多甚至连孙子都抱上了。明绣淡淡的看了这妇人一眼,不咸不淡的刺了她一句。
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只是还没能有证据证明而已,毕竟她与那人从未见过面,虽然无意间还是听人提起过几回,可是要想确定一个没见过面的人身份,光是靠绑了自己儿子一事,还不能完全确认下来,毕竟关系周瑞宁的性命,她根本不想马马虎虎。
“是,是啊……我也是有儿有女的……”那妇人听了这话,眼睛就像失去了神彩一般,嘴角的笑容再也挂不住,露出苦涩伤心之色来,眼睛里甚至有水光在滚动,一副哀痛欲绝的样子,受她情绪感染,明绣面色也微微缓和了下来,只是心里丝毫警惕也不敢放松,甚至看她这样,更是紧绷了些,深怕这妇人哀痛之下,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到时自己追悔莫及,她此时也不敢再去搭腔,怕更惹恼了这妇人,只是沉默了下来,听这妇人喃喃的道:
“我也是有儿女的……我的一切,全是,全是毁在了你们上头”那妇人默默的流了一会儿眼泪,也不拿帕子擦拭,就这么任由泪痕爬满了脸庞,这样素净的样子,那种哀伤更是像深入了骨髓里一般,她哭了一阵,说到这话时,眼睛里露出怨毒刻骨之意,抬头看着明绣时,这种眼神直看得人毛骨悚然,阴冷入骨:“全是你们是你们毁了我的一生,我也要毁了你们的一生,让你和我一样痛哈,哈哈……”她说完,疯狂的轻轻笑了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明绣,脸上疯狂与哀痛并存,眼睛蒙上了一层红血丝,神情叫人胆寒。
听到此时,明绣心里才终于确定了这人的身份,之前的怀疑统统得到了证实,失去了一切,包括儿女,又跟老周家有瓜葛,知道捉了周瑞宁能叫皇室上下痛不欲生的,能在京里布下这么多势力,如今还穿着素净衣裳,一身淡白色,明显就是家里刚有人过世,不是守孝,就是守寡。
明绣看这妇人哭笑着的模样,轻轻叹息了一声,原本轻松随意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却是紧绷着坐了起来:
“袁夫人,你这又是何苦?”除了那位在江浙权势滔天的袁总督,明绣还真不能想像得出,这样的情况下,又有能力在京里布下这么多探子手段,而且心思还不是单纯的忠君爱国,除了他,还能有何人
“太子妃猜到妾身身份了”这话是肯定而不是疑问,秦氏被人拆穿,也没露出慌乱害怕的神色来,反倒是斯条慢理的坐直了身子,从怀里掏出一条素净的帕子来,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痕与眼角的水迹,一边又伸手理了理发髻,好似从之前的疯婆子,一下子又恢复到总督夫人高高在上的模样来,之前的一切又哭又笑,如果不是她眼睛还微肿,完全看不出一丝狼狈的痕迹来,她冲明绣微微的笑着,矜持又带了些优雅:“太子妃还真是兰心惠质,不过猜出来也好,妾身也不想再同您打哑迷,而且知道妾身的身份,想来,太子妃您不会再问出,妾身为何要绑了皇太孙的原因吧?”她说完,微微笑了起来。
明绣看她这样子,还真是觉得有些棘手,两人一时间也不再说什么,都沉默了下来,所幸的是之前那个名叫阿梨的丫头很快的带了周瑞宁过来,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内室的帘子掀开之后,首先站在门口的是那个名叫阿梨的丫头,她微微一侧身,露出后头个头刚到她腰下侧,穿着明黄|色丝绸内衫,一头乌黑发丝散落披在身上,俊俏的小脸上一片冷淡镇定之色,黑琉璃似的晶亮大眼没露出丝毫害怕的周瑞宁来。
看到这熟悉的小脸,明绣心里一下子软了下来,原本紧绷的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头说不出话来,深怕自己的表现激怒了才失去儿子的秦氏,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强忍住想冲过去抱住儿子的激动,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轻轻冲儿子唤道:
“元儿”她看到儿子镇定的小脸,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不慌张不害怕,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心疼得有些忍受不住,声音低柔软的冲儿子挥了挥手。
周瑞宁原本淡然的神色在听到声音转头看到明绣时,本来就只是一个不满三岁的小孩子,心里对这情况肯定是忐忑不安的,更何况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经历过的第一次绑架,之前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开始时没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被吓得张嘴大哭已经是不错的,能维持住表面的镇定与冷静,已经是周临渊与隆盛帝教导有方了,此时看到母亲,再是伪装得好,稚嫩的小脸上也露出一丝惊喜之色来:
“母妃”喊完这话,周瑞宁下意识的就想要往自己母亲身边跑过去,那名叫阿梨的丫头看到他动作时,却是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背脊,将周瑞宁还在跑的身子打了一个踉跄,声音大得连明绣听得都心疼了起来,儿子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对待过他,她自己都舍不得碰一根寒毛的宝贝儿,这丫头竟然敢打他?她心里又惊又怒,一下子站起了身来,眼睛一转看到手边小几上的装饰小花瓶时,一边骂道:
“你这贱婢敢打我儿子?”她喝完这话,看那阿梨脸上露出愤怒之色,要想向她冲过来时,一把抓了那花瓶狠狠往她头上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闷响,那阿梨盛怒之下朝她冲了过来,两人距离隔得并不太远,明绣虽说这几年养在太子府跟养老没什么区别,不过因幼时练过口诀的原因,身子却是比一般闺阁女孩儿要好得多,这下子又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花瓶正正砸到阿梨的额头上,她力道用得大,那阿梨白净的额头立马流出一丝鲜红的血迹下来,蒙住了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凄厉的味道:
“贱人,你敢打砸我?”
“你可以再喊得大声一些,正好让本宫可以更加轻松点。”明绣冷笑了两声,自顾自的走过去,牵了儿子的小手,又重新回位置坐了下来,她此时浑身尖刺,紧紧将儿子困在怀里,不肯再退让丝毫,这话一说出口,原本手举了起来的秦氏眉头一皱,举起的手又软了下来垂在小几上头,看阿梨盛怒之下要想对明绣母子二人出手,她连忙喝止:
“够了阿梨”她不是怕阿梨伤害了明绣母子,而是怕明绣不管不顾之下如破罐子破摔,到时大声喊叫起来,自己这儿离外间街上只是一墙之隔,如果真是喊叫起来,她怕没来得及解决明绣身边的暗卫,将这母子二人害死在此地,就有人冲了进来。秦氏不怕死,早在丈夫儿女都死了个干净,只留了她一个人在这世间时,她就从没想过要独活。
可是她却怕自己死了,目的却没达成,没能给丈夫儿女报仇血恨,就算九泉之下,也不得冥目,没有脸面去见自己的丈夫儿女,这阿梨冲动任性,今日能侥幸将周瑞宁从宫里架出来,已经是将以前袁林道留在宫中的暗手全部用尽了,又能成功将明绣也引来,已经实属是侥幸,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秦氏很清楚,不管自己今日表现得如何胜券在握,可是这京城,总归是天子脚下,这里是姓周人的天下,自己的这些势力,在对付这对落单在此的母子还行,可真要同大周皇室抗衡,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
外间她的人手还没传来将明绣身边跟着的暗卫全部弄倒的消息,她不敢去冒这个险,秦氏布置这么久,辛苦逃出江浙,为的是一击即中,而不是功败垂成。她必须等到明绣身边跟着的暗卫全部被自己的人引开了,她才敢对这一对母子动手,除此之前,她根本不敢去冒任何的险。
“可是,夫人……”那阿梨听到秦氏叫停的声音,脸上露出不服气的神色,感觉到自己疼得钻心的额头,更是气恨不已,不管不顾又要向明绣冲了过去,秦氏看到明绣嘴角边的冷笑,又看到阿梨满脸狰狞的神色,镇定的心思再也维持不住,满面寒霜的冲她冷喝:
“难道我的命令你也不听了?是不是总督不在,你们就开始欺我是寡妇无依不成?”
那阿梨听她这么一说,脸上露出愤恨无比的神色,不过终于是不敢再造次,跪了下来,有些无奈道:“奴婢不敢”
“不敢就乖乖听话,我没叫你动手,你就不要擅自作主”秦氏冷着脸喝了一声,那阿梨乖乖的答应了站到她身后,只是一双眼睛却是充满阴狠之意盯着明绣,犹如一只毒蛇般,明绣却是不在意她,目光根本没放在她身上,这情况更是叫这阿梨气得满脸扭曲,秦氏在喝止住阿梨之后,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神情,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端了茶杯在手把玩,脸上露出阴戾之色。(。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五十四章 发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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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发飙
“母妃,您来父王知道吗?”周瑞宁刚刚被拍打了一下,看着那阿梨力道不轻,不过他却是没有喊疼,而是强忍住了这股重击,半晌之后,伏在明绣怀里,这才轻声靠在明绣耳朵边问道,语气里有着担忧之色。
到了这时,儿子还在担心着自己的安危,明绣只觉得眼眶里一股水迹涌了上来,面对秦氏时的镇定此时再也维持不住,一把将儿子小小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手在他背上有节奏的拍打着,轻轻在他额头上吻了吻,周瑞宁有些害羞的眨了眨两排长如扇子的眼睫毛,可是却靠在母亲怀里动也没动,明绣看他这样子,更是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有了儿子这一番贴心的话,她如同三伏天吃过一片冰镇的西瓜般,身心由里到外都舒坦了,笑眯眯的回答道:
“父王知道呢,你别担心太多了,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明绣深怕这秦氏给儿子动手脚,此时问过之后连忙扳了他身子仔细检查过几遍,这屋子里虽然还有旁人,不过她心里担忧,也不忌讳,将儿子衣衫拉开检查了好几次,确认身上没有伤痕了,又问过周瑞宁,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实在问急了,才回答不过是渴些饿些之后,知道秦氏还没对他动手,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到母亲这一句话,周瑞宁眉眼间的阴霾迅速的散退了开来,露出细白的牙齿,欢快的笑了起来,显然是很相信自己母亲的话,俊俏的小脸上洋溢着一片纯真信赖之色,看得秦氏心里一阵刺痛,想到自己失去的儿女,只觉得眼睛发红,眼前这一幕刺激得她情绪再也稳不住,只想将这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撕碎,声音略有些尖锐的道:
“太子殿下恐怕不知道太子妃您亲身涉险了吧?您又怎么能这么哄着皇太孙殿下呢?”
“我和母妃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明绣听了秦氏这话勃然大怒,她哄自己的儿子,又没碍着谁,这女人原本瞧着好好的,可没想到竟然这么恶毒,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周瑞宁已经皱着眉头,奶声奶气的开口。虽然声音里还带着稚气,可是严肃的小脸板起来说这话时,已经能见着一丝威严,竟然将秦氏镇住,等她回过神来时,心里羞怒异常,可是没收到外头手下的消息,也不敢贸然对他们下手,只能无奈的将这口恶气忍了下去。
明绣看到秦氏的神色,心里不由一紧,看到她竟然对儿子的斥责没有多说,更是本能的觉得不妙,她脑海里微微一转,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到这院子已经有一会儿时间了,儿子周瑞宁都已经好端端的坐在她怀里了,可是周临渊派来跟在她身边的暗卫还没出现,这些暗卫从小都是由周临渊一手训练,简直是相当于死士一般,绝无背叛的可能,唯一有的情况就是,他们被人缠住了。
一想到这些,明绣脸色就有些苍白,她之前把握的最后依仗本来就是这些暗卫,如今这些隐形的人也被秦氏的人缠住的话,自己母子简直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到时秦氏的人一旦空出手来,自己母子不就如同那面条,想被人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了。
明绣脑海里正飞速运转间,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子声,秦氏紧绷冷淡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明绣心里暗叫不好,果然,秦氏已经站起了身来,满脸的冷意与杀气,紧紧的盯着明绣母子,眼里露然露出狰狞凶狠之色:
“太子妃,看来今日妾身不得不留下你们了,想来你们母子就算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能在同一天死,你们也应该觉得荣幸了吧?咯咯……”说到最后时,秦氏忍不住掩袖笑了起来,声音尖锐而刺耳,神情间看起来有些颠狂的样子,眉目满是激动,身体都开始有些颤抖了起来,她之前抓到周瑞宁之后,忍了许久没有动手,为的就是想要亲眼在明绣面前将他弄死,让她尝到眼看着亲生儿子死在眼前的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儿。
越想,秦氏就越是激动,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在她之前显得尤其苍白的脸上,特别的醒目。明绣心里提得紧紧的,可是却知道此时自己绝不能服输,最后是能唬得这秦氏以为自己还有后手,从而投鼠忌器不敢下手,等到春华找到周临渊之后,他来找到自己母子,那样才有一丝的生路。
这么一想,除了祈祷春华能赶紧顺利进宫找到周临渊,然后希望周临渊能查出自己母子此时的下落赶紧过来救人之外,明绣剩余的也就是尽量表现得自己并不心虚,至少不能让秦氏看出自己是在强撑。明绣咬了咬牙,听到秦氏的讥笑,双掌紧紧的捏了捏,被她抱在怀里的周瑞宁感觉到母亲的异状,抬头看了表情镇定淡然,甚至眼角还带着笑意的母亲一眼,皱了下眉头之后,突然将头从明绣怀里抬了起来,看着秦氏反讽道:
“我和母妃不一定会死,倒是你,那可就说不定了”明绣一听这话,眼珠子差点儿滚落出眼眶来,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看,周瑞宁的表现实在是太镇定了,简直是比她这个当母亲的还要冷静许多,让她心里不由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不是也是穿来的……
而秦氏听说这话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可是眼角同样也开始闪现怀疑,如果这话只是明绣所说,那她自然心里会认为明绣是觉得情势逆转之后因不甘心死,而不过垂死挣扎说些气话而已,可如今说这话的是周瑞宁,他不过还是一个黄口小儿,三岁不到的年纪,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而且他实在是太镇定了。
这么一想,秦氏不由开始回想起自己让人捉了这小孩儿来到这农家小院时,他从来没有哭闹慌张过,表现得实在不像是一个身处危险中担忧害怕的孩子,反倒是镇定得就如同被下人接去玩耍一会儿般,秦氏自己也是一个当过母亲的人,而且还是几个孩子的娘亲,她的孩子小时,从来都是不会撒谎的,就算是撒谎,也是心虚得眼睛左右闪移,不敢与人对视。她这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