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圣旨的含义,瑜贵妃只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她的身体宛如生前,又留下这么一道遗旨,庇护于自己,她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
待李祈正送走张公公,回转了来,看到顾盼又是愣愣呆呆,心里大急,脚步放缓,轻轻行到了顾盼身边,唤道:“盼盼?”
顾盼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看向李祈正,喃喃道:“她一个没有关系的外人都肯为顾家做到如此地步,我怎么能闲坐一旁呢?”
李祈正愕然地看着她,脱口而出:“你想做什么?”
顾盼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祈正,脸上一片决绝之色:“我要报仇。”
不待呆愣中的李祈正有所反应,顾盼仰头望向房外,目光坚定地道:“瑜贵妃可以为了保护我,舍弃她的生命,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了顾家,舍弃自己的生命?我要让贺家知道,顾家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血债血偿”
李祈正心中一片冰凉,他从顾盼眼底看到了视死如归的决心,她真的要如此做,要以卵击石,他忍不住大声吼道:“你能做什么?连顾远南那个心机深沉的家伙都做不到的事情,威武大将军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又能做什么?”
顾盼昂头看着他,信心满满地道:“我还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但是我一定要做些什么,不然,我下辈子会永远生活在懊恼与痛苦当中。”
李祈正看着她明亮的双眼,知道她心意已决,一时间,他突然觉得心灰意冷,自己所作的一切,似乎都没有被她纳入眼中,她一心只想复仇,那他呢?他就是这么的无足轻重吗?
他强忍心中难过,苦口婆心地劝道:“太子有了长子,太子一脉,皇位稳固,太子妃将来又是一个皇后,你根本动摇不了贺家的根基的,不如徐徐图之,慢慢的合算。”
顾盼直视他的双眼,坦然道:“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很怕,怕像舅舅一样,正当壮年,却被小人暗算,英年早逝,我死了不要紧,我只怕我死了,顾家的大仇再也无人来报。”
李祈正突然发了狠劲,既然对她温柔相向一点用处都没有,那就狠辣一点吧,保住她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他声音拔高,厉声呼喝道:“来人,把王妃给我送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把她放出来。”
顾盼一怔,看着厅外涌入的一干丫鬟婆子,眯起双眼,恼道:“你要做什么?”
李祈正平静地看着她,理智地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不能对不起你表哥的托付,我一定要保证你的平安无事。”
话罢,他一挥袖子,看着一众丫鬟婆子把顾盼簇拥了去,她一双眼睛里满是忿恨,一直盯着他。
李祈正深呼吸一口气,恨吧,恨吧,就算被她怨恨,也比她死了好。
只是理智上是这么想,他心里依然带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像是太阳未升起前的晨雾,让人憋闷又无计可施。
他一个人在花厅之中闷坐半晌,从门口传来了问安声,李祈正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佝偻着身子的瘦小男子,面带威严地问道:“如何,可有小将军的下落了?”
那男子低着头,恭声道:“小的只打探出,小将军似乎为了给王妃过及笄礼,早一步离开了大军,大军被埋伏之时,小将军并不在军中。”
李祈正默然半晌,果断道:“继续查,发动你手下所有的力量,一定要打探出小将军的消息。”
门口的男子低声应了,伏着身子,倒退着行了出去,他的样子,丝毫不引人注意。
李祈正死死咬住牙关,顾远南,你可一定不要有事,你的小妹子能不能活着,就看你的了。
顾盼屈膝坐在床榻之上,双手环住膝盖,一干丫鬟婆子把她拥入房中后,便相继退了出去,只留她一个人在房中,又收缴了针线剪子等各种容易伤害到她自己的东西。
最后,阿梅十分客气地道:“王妃,请不要为难小的,若是做出伤害您自己的事情,齐王也不会让奴婢们好过的。”
她的语气十分诚恳,眼睛里流露出恳求之意,顾盼没有答应她,却也不忍心拒绝于她。
阿梅见顾盼沉默不语,心知她不会做出自残之举,这才安静地关了房门,叫人落了锁,亲自守在了门外。
顾盼怔怔地看着地上,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回旋不止,有什么办法让贺家也万劫不复?
瑜贵妃的自我牺牲让她再也不能闲若无事,她自认姓顾,就不能摆脱这个姓带来的责任与荣辱,她因了顾家的原因,得以嫁入齐王府,说到底,是顾家父子给她的庇护。
又因了瑜贵妃的原因,在顾家父子生死未卜之际,依然可以安然无事,她能如此平安的活着,是亲人们用血为她打造的家园啊。
顾盼的脸上流露出无比的坚定,皇后,你等着吧,顾家哪怕只剩下一人,也会与你战斗到底,你会后悔,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多么强大的敌人。
顾盼知道自己的力量过于渺小,就如同在齐王府,表面上这些下人们都听从她的管理,可一旦出了事情,还不是齐王一锤定音,她的意志,根本就被罔顾了。
她心中开始盘算,有什么力量是自己可以利用的。明面上,她娘家是长乐侯府,亲生父亲又是当朝相国,可惜,她的情况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自从她及笄礼那天,侯爷夫人匆匆离去后,长乐候府再无只言片语传来,她就晓得,韦侯爷只怕又一次把她抛弃了。
这齐王妃的身份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若是齐王不肯帮忙,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拨开眼前迷雾,顾盼赫然发现自己立于半山的羊肠小道之上,向前一步万丈深渊,退后一步如履薄冰,总之,无论前进还是后退,她都已经身处在了悬崖边上。
她咬了咬牙,深刻了解了现在这个时刻,她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顾盼伸出双手,经过这两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她的手变的白皙光滑,但是幼年时下苦力得来的疤痕还隐约可见,像是一条条浅白色的蜈蚣,盘踞在了她的双手之上。
回想起幼年时种种艰难的日子,日复一日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月复一月被殴打辱骂的日子,年复一年只求一口饱饭的卑微愿望。
顾盼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豪气,她幼年那么艰难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事情能击倒她呢?
她这两年享尽人间极乐,该吃的都吃了,该见识的也都见识了,这条本就是捡回来的小命,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顾盼沙哑着嗓子开始唱起了诗经之中的蜉蝣之歌:“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这首诗的意思是,蜉蝣虽然是小小的飞虫,生命短暂,却知道把握时机,展开自己美丽的翅膀,展示本身的价值。
一曲一曲,她反复吟唱,脑海里开始回忆进入盛京的点点滴滴,想起了顾远南一直以来的倾心维护,想起了和李祈正携手度过风风雨雨的日子,最后,她的眼中滑落了一串珠泪,喃喃道:“表哥,你一定要活着,齐王,我对不起你……”
仿佛是弹奏完了出征前的战歌,把所有的依恋和眷惜全部的抹杀后,顾盼的心硬如铁,她的面前只剩下了一条钢丝结成的绳索,后路,已经被她挥剑斩断。
顾盼直直地看着前方,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在这火焰之中,皇后娘娘,太子妃被她炼化了无数遍,就连和她们相干的人等,比如太子,比如柳芽,也被她隐隐地恨上了。
她心中开始回想,有什么事情可以扳倒贺家,皇后娘娘,太子妃等人走马灯一样在她脑中不断盘旋,啪的一声,她的脑海里定格在了一副画面上。
那是秦嬷嬷鬼鬼祟祟地拉住她,小心翼翼地告诉她,柳芽还是个处子的秘密。
因为这件事情过于惊世骇俗,被她刻意的遗忘了,此时,竟然是冥思苦想之下才意外想了起来。
顾盼的神色一缓,太子如此中意柳芽,都没有召她侍寝,太子妃又是如何身怀有孕的呢?
这可是乱了纲常的大事,只要证实属实,贺家必遭大难顾盼同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或许是太子因了自己身子不好,爱惜柳芽,想要留她一个完璧之身,将来也好再嫁他人。
太子妃生下的长子依然是太子的嫡亲血脉。
若是这个可能,她因为诬告太子,一定会万劫不复。
只是顾盼此时,再也没有旁的筹码,就像是输光了最后一分钱的赌徒,意外地捡到了一个巨大的筹码,此时他想的,不是回家好好过日子,而是用这个筹码去翻本。
顾盼已经把自己牢牢绑在了这个筹码之上,在风雨之中随波逐流,是生,是死,就让老天来决定吧。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六十三章 谋事在人
顾盼心意已定,只是如何把这件事情捅出来呢?
若是她冒失地跑进皇宫,只怕还没等她说话,就会被皇后的人给架了出来,此事必须仔细计较,确定万无一失,确定一旦捅出来,就会天下皆知,让皇家和贺家再无转圜余地天下皆知……顾盼眼睛一亮,她第一次入宫参拜时,曾经好奇宫门外的一面大鼓,侯爷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那面鼓,最好永远不要响起。 ”
话罢,侯爷夫人紧紧闭住双唇,显然不欲再谈。她这副模样,引得一旁的珏姐儿也好奇起来,不住的追问,侯爷夫人被她缠的没有办法,这才解释道:“那面鼓,唤作震天鼓,意思是一旦敲响,可以上达天听。但是条件十分苛刻,第一,敲鼓人有莫大的冤屈,一旦申诉出来可以动摇国本;其次,申诉前,敲鼓人必须先滚钉板,只有熬过这一关仍然活着,才能继续申诉;最后,无论事情最后如何处置,敲鼓人必死无疑,这是天谴。”
既然开了口,侯爷夫人索性多说几句,她看了看顾盼和珏姐儿,感慨万千的道:“我朝立国两百余年,这鼓一共也只响了两次,每一次,当时权势最大的世家都因此倒了下去,朝廷震荡无比,用了许多年才缓和过来。”
这段话奇异地烙印在了顾盼心头,出宫之时,她偷偷掀开了车帘一角,再一次看向皇宫前的大鼓。夜幕中,巨大无比的圆鼓如同一头潜伏的野兽,庞大的身躯隐忍待发,看的人一阵心悸。
这副场景深深地刺激着她,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震天鼓的敲鼓人,成为这一场宫廷哗变的主角。
敲完鼓,她是生是死,已经无关紧要,顾盼要的,就是举国皆知,天下共闻,让贺家再无落足之地。
她朦朦胧胧的犹然记得,侯爷夫人似乎还说过,一旦鼓声被敲响,六部官员会同大理寺必须组成联合审判席,立即审理,若是牵扯到了皇家,还要有内廷大员参与。
顾盼死死握住拳头,心中激动无比,只要在联合审判席上说出这一切,贺家,必定无路可逃。
只是,顾盼抬头望了望周遭,窗户外人影憧憧,门口传来了丫鬟的低低谈笑声,她连这小小的卧室都走不出去,又如何能到皇宫之前,敲响震天鼓?
李祈正布下的天罗地网,让她无处可逃。
顾盼低头凝神思索片刻,心中有了计较,也只有让李祈正先放下戒心才行,时间紧迫,她一定要最快地出府。
顾盼整理了下衣裙,她有了完整的计划,有了希望,理智重新回到了她身上,不若先前那般歇斯底里,又痴痴傻傻,只是这副模样,总是带了些最后的荣光的味道,她自己心中也觉得悲凉无比。
顾盼皱着眉头看着一身皱皱巴巴的衣裙怎么也板不平,对着镜子又照了两眼,镜中映出一个头发蓬乱衣裙凌乱,精神萎靡不振的少女。
顾盼缓缓绽开一个笑容,顿时觉得镜中的自己顺眼许多。她左右张望一番,动手把这一身朝服换了下去,又从床头柜里翻找出一套簇新的衣裙,给自己换上了。
换完衣服,顾盼一怔,这些时日少食少饮,腰身又瘦了许多,原本合身的衣裙空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像是一个面袋套在了树杈上,显得她虚弱无比。
这副样子如何叫李祈正信服?
顾盼看了半晌,在衣柜里又翻找半天,寻出件不常穿的小袄,套在了这身淡绿长裙里面,看上去,果然顺眼了许多。
随后顾盼坐在梳妆台前,拿起胭脂来,上了些腮红,原本苍白的脸立时有了血色。
她腼腆的一笑,自觉可以见人了,对着外面唤道:“来人,我要见齐王殿下。”
屋外立刻传来了阿梅的应声,又脆又响亮,接着是纷沓的脚步声,随后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外面传来了李祈正的声音:“把门打开,谁叫你们锁上的,我只叫你们看住王妃,不要叫她随意走动,没有叫你们把她关起来。”
顾盼心中一暖,莫名地伤感起来,伪装起来的镇定几乎要瞬间崩溃,李祈正是真的对她好,可惜,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顾盼心中默默念道,对不起,对不起听得阿梅唯唯诺诺地应了两声,接着咔嚓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缕金色的阳光映照在了李祈正的脸上,丝毫没有赶走他的一脸阴鹜。
他平静地看着顾盼,淡淡地问道:“你找我?”
顾盼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不知为何,心中猛地一紧,似乎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的让人无法呼吸。
她的手死死握成了拳头,指甲几乎抠到了肉里,这才维持住了表面的镇定,顾盼对着李祈正粲然一笑道:“咱们夫妻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今天叫灶上好好做上一桌,好不?”
李祈正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将信将疑地打量起了顾盼,顾盼手心里汗水淋淋,强自镇定着让他打量,整个人如同从奈何桥上走过一遭。
李祈正见顾盼气色尚好,莫名地心中一松,只是顾盼突如其来的示好,与先前的悍不畏死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一时之间,还不敢掉以轻心。
难得齐王和王妃有需求,闲了多日的灶房终于再次全力开动起来,丫鬟婆子们川流不息,一个个喜气洋洋,府中的低气压一扫而空。
顾盼无言地看着摆放了整整两桌的菜肴,山珍海味一应俱全,几乎不亚于皇上的御膳,她拿起筷子,不知道夹向哪个菜,李祈正已经先一步夹了一筷子的乌鸡腿到了顾盼面前的青瓷碟子中,温柔笑道:“你最近吃的少,这乌鸡大补,又是清炖的,少油腻,吃这个最好。”
顾盼从善如流地夹起乌鸡腿,王府的厨子很是地道,这乌鸡炖的火候刚好,她手里的筷子轻轻一抖,腿骨和肉就自动分离了,顾盼拈起一块鸡腿肉,放入口中细细品着,久违了的食物的香美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
等她吃完这一条鸡腿,面前又多了一块清蒸甲鱼,她无言地继续吃了下去,顾盼眼角的余光瞥到,她吃的越多,李祈正的表情就越是柔和。
其实她多日不食,肠胃根本装不下这许多食物,但是为了让李祈正安心,她强迫自己一口口吃着。
就在她想吐未吐之际,李祈正终于罢了手,没有再给她夹菜,她赶紧放下了筷子,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
李祈正看着她,和颜悦色地道:“这几**累坏了,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处理,今日就不陪你同睡了。”
顾盼心中一松,李祈正不在,只要她假装睡熟,再偷偷溜出府去,就万事大吉了。
却听得李祈正又道:“叫秦嬷嬷和阿梅陪你一起,春红和柳绿就守在茶水间吧。”
顾盼刚刚飞上天的心扑通一下又摔了下来,她努力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情绪,镇定地看向李祈正道:“我不习惯与人同睡,会睡不踏实的。”
李祈正不以为然地一口堵住了她的嘴巴:“那这些日子不都是我陪你睡的吗?”
顾盼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还是不放心我吗?”
李祈正的情绪瞬间被她一句话点燃,他手中的筷子猛地往地上一摔,怒吼道:“你叫我如何放心?”
顾盼木然地看着他,起身决绝而去,李祈正看着她的身影,心里难过万分,他原本还抱了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她是真的振作起来,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直到看着她把他夹的菜一口一口都吃掉,他心中不得不承认,顾盼,在刻意的讨好他,想要取信于他,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这种在二人相处间使用计谋的行为,都深深地伤害了他。
李祈正站了起来,顺手推开了窗户,看着夜色里那娇小但倔强的身影,心中一阵纠结,其实叫人陪顾盼同睡,主要是怕她有什么自残举动,王府内外守卫森严,谅她也飞不出去。
顾盼回到了卧室之中,她闷闷不乐的缩腿坐在了床头,扫了一眼这满屋子的丫鬟婆子,眼睛突然一亮,在一众丫鬟里,一个瘦小的身影格外地不显眼,她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顾惜玉顾惜玉这些日子谨言慎行,加上管事嬷嬷又赞了她几句,顾盼终究念了些旧情,又把她提拔回了这主宅之中,平日里做些轻省的活计。
顾惜玉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看向她,里面写满了担心,顾盼心一动,抬手召她过来,阿梅冷眼旁观,对顾盼的这一举动却是没有阻止。
顾盼转头对阿梅笑道:“我想沐浴更衣,就叫这孩子伺候我吧。”
阿梅看了一眼顾惜玉,她却是不知道顾惜玉和顾盼的渊源了,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顾盼也不会到处去说。
阿梅见顾惜玉双眼清澈,面孔端正,放了心,嘱咐道:“好好伺候主子,莫要出了什么差错。”
顾惜玉重重地点了两下头,伸出手扶住顾盼的手臂,二人并肩进了浴室。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六十四章 一鼓惊皇城
浴室里已经放了一池热水,水汽氤氲,看着不知所措的顾惜玉,顾盼一边动手解自己的衣裙,一边对她笑道:“你也脱了衣服洗洗吧,很舒服的。”
顾惜玉稍一犹豫,听话的解了腰带,脱到只剩下肚兜亵裤,却不好意思起来,顾盼一直用鼓励的眼神望着她,顾惜玉腼腆的一笑,试探着把脚探入了池中,随后坐到了池边,给顾盼擦起背来。
二人俱都无言,直到身后传来了哽咽声,顾盼奇怪地问道:“你哭什么?”
顾惜玉哽咽道:“你,你好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