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垂头问了声:“可是李管事?”
过年的时候锦甯让府里去她庄子上拿菜,就是李大个亲自送上门的。门房见过他,一个憨憨厚厚看起来听老实的男人。看他那傻乎乎愚笨的样子,只怕还不如他机灵,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坐上管事的位置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多想的,无非就是裙带关系罢了。
门房摇了摇头,道:“是另一位,小人不曾见过。”
锦甯点了头,笑着让姚黄给拿了赏,阿常道:“既然你有事要忙,我就先回书房了。”、
她点了点头,便要让如画如书跟着去伺候,阿常摇头拒了,只领了两个小厮。
锦甯边让湛青芮梓先回房里去,自己带着三个丫鬟去书房见庄子上的人。
门房方才的了五钱银子的赏赐,便兴高采烈的主动要去请人,锦甯也没拦,笑着谢了他。
等到领了人来,姚黄当先便是一愣,想也没想便是一句:“你怎么来了?”
来人对她笑着,歪着脑袋看她:“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如书皱了皱眉头,在世子妃面前竟然自顾自的说话,丝毫不顾礼仪,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下人?只是看蓝锦甯脸上并无不悦,这才忍着没有开口呵斥。更何况,他们之间定然极为熟稔,不然以姚黄谨慎的为人,断不会如此毫无顾忌。
如画却没有半点异常,她倒是知道姚黄和眼前这个男子都是老爷子给锦甯的人,心里多少有些顾忌。再说同是锦甯的陪嫁,私底下宽松些倒也没什么,姚黄的规矩其实是极好的,只要有外人在,她定然叫人挑不出理来。不过若是没了旁人,那就不一定了。
姚黄瞪着那人,那人也丝毫不甘示弱的回瞪她。
“戚亮,庄子上有什么事?”锦甯看的失笑,开口打断两人无厘头的对视,玩笑道:“什么事情让你特地巴巴的跑来,莫非就是为了和我的丫鬟互瞪两眼?”
戚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忘了正事,说道:“是这样的,这些日子庄子上来了许多人,有各家的采办,也有商户,说是要买我们庄上产的菜,价钱还许的挺高的。本来依着主子您的意思,是留着自家吃,不外卖的。只是那些人三天两头的来,还换着法子试探咱们的佃户。李大……李管事就想问问,反正咱们也吃不完这些菜,不如卖一些出去。庄子上有几家庄户的房子有些破旧了,得了钱也好补贴补贴家用,修缮一下。”
戚亮说这话很正经,有人说正经的男人最有魅力,大约是不差的。姚黄平时见惯了戚亮嘻嘻哈哈的样子,难得见到他如此认真的一面,不禁也为之一怔。
锦甯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问道:“他们怎么知道庄子上有菜的?是庄户透出去的?”
“那不会,咱们家的庄户都是老实人,事先也嘱咐过,他们不敢。”戚亮话里透着一股子自信,是毋庸置疑的十拿九稳。又有些犹疑的道:“只怕是王府上的……”
锦甯一愣,其实心中也明白,多半就是王府上的下人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先前一直没在陈氏和韩侧妃跟前提这事的因由。
若不是想着大过年的,给府里添些府里,她也压根不会提起。
庄子上自从开始产出,便每隔几日就会往固国公府上送一些。富贵人家吃惯了大鱼大肉,见了这些不合时令的菜色自然是喜欢的。王氏起先还有些疑惑,不过去庄子上看过一次,也就释然了,也问过锦甯,这法子能不能拿出来。锦甯对她说了,庄子上不过是试种,产量不高,量产有些困难,并不合适大批量种植,王氏也就作罢了。
锦甯心中明白,如果不能量产,这事情自然是不好让太多人知道的。这些东西,放在这时候便是暴利,让有心人知道了,只怕要生事。寻常人自然不敢觊觎她庄子上的东西,可换了某位皇子呢?又或者是太子、皇上呢?到时候她不拿出来,就是得罪人,而拿出来,人家要是种不出来,又落个不好。
她不愿意劳心劳力的费这个功夫,自然就宁可瞒着了。
王氏自然也明白,听了锦甯的话,一回府就吩咐下去不许人外传。除了主子们的饭桌上,下人只能沾一些光,却也不是随意吃的。因此虽然有人疑惑,也只以为是到南边买的,量少不够吃,自然只能先紧着主子。
剩下的一部分,王氏给自己娘家送了些,给武郡侯府许氏那里也送了些,对他们都说是费了大功夫买来的,也没人起疑,反倒觉得难得,怕她府里为难,也不敢轻易外传。
虽然种的不多,但这么几家、几个人吃,也尽够了。可有了这么个有头,自然也就不会想着要卖出去。临到过年的时候庄子上丰收了一次,李大个说怕吃不完放着坏了,锦甯便想着让王府消耗一些,总比凭白坏了的好。总不能让庄子上的人日日吃这些个,这些东西如今虽然难得,可顿顿吃这些,也是要腻味的。
这事其实是她欠考虑了,她让王府的人去庄子上要,他们看了庄子,自然也就知道了。王府的下人又没人嘱咐,也就以为没什么可说的,说不定还把这事炫耀一样说给旁人知晓。能跟靖王府的下人来往的,自然也是别家权贵的仆从了。
锦甯就头疼起来,皱着眉头道:“打听过都是哪家的?商家不必理会,他们不会如何的。”
“都是京畿的王公大臣,汝阳王家的、老爷子的几位故旧家的,李管事已经做主卖了一些,就是想问问主子,剩下的人怎么办?”
李大个做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汝阳王家和老爷子的故旧自然是要顾及的,老爷子素来是个大方的人,有什么从不会掖着藏着,这一点,锦甯是学不来的。她尊敬老爷子,也是因为喜欢老爷子这样的个性,对这位老者,能够一辈子维持着这样的心性,而倾佩不已。
老爷子虽然没打听过庄子上的事情,却未必代表他就不知道。锦甯也没有刻意去隐瞒谁,只不过不让人宣传罢了,只要有心,多少能打听出一些。可是谁会有这个闲空去关心一个庄子上种些什么?就算打听出来了,在没见到成果之前,也只会觉得是痴人说梦罢了。
老爷子也是不关心的,所以就不问了。可这些日子多了那么些新鲜的蔬菜,想想也就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别人不问他也就罢了,若是问了,他又知晓,便不会装作不知道,要是伤了他的面子,锦甯也过意不去。
“剩下的先拖着,若是那边的人过问了,再零零散散卖出去一些,懂么?”锦甯用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对戚亮说道。
戚亮应道:“小人知道了,我这就回去跟李管事说一声。”说着,就要离去。
“等等”锦甯忙笑着拦了:“这刚开春,你们也忙,难得过来一趟,留在这儿吃个饭再走也不迟。”看着戚亮响着声应了,才转头看姚黄,笑道:“姚黄姐姐帮着布置一番,你知道戚亮爱吃什么。”
姚黄脸烧了起来,轻声应了,领着戚亮走的时候,趁着人不注意,踹了他一脚。
“这是做什么?”戚亮委屈的垮了脸,一副受虐的模样:“我好不容易来一趟。”
“李大哥来就行了,你非得来做什么?世子妃都笑话我了”姚黄跺脚,撅嘴,丝毫不觉一向爽朗大方的自己浑然一副小女人样。
“魏紫三天两头的就能回庄子上一趟,他哪里就缺这么一次了?”戚亮继续委屈:“哪里像我,这半年多了,跟李大个求了半天,来看你一眼,竟然还被嫌弃了。”
“我……我又不是嫌弃你……”姚黄的粉脸越来越红,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连声儿都有些听不清:“你以后别来了,世子妃说,过两个月就放我……”
“什么?”戚亮着实没有听清,他光顾着看她了,有没有瘦了黑了,是不是憔悴了。可一看这妮子过的只怕很好,虽没有养的白白胖胖,但也神采飞扬。真是,白白他瘦了那么些……
“没什么,走吧,我领你吃饭去。”姚黄哪里还好意思再说一遍,一甩头打先头走了。
戚亮无奈的跟了上去。
屋里,锦甯说了想看会书,让二个丫鬟出去候着。如书如画也知道其实世子妃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事情,便乖觉的退出去守着门口。
如书想起方才那个男子,年纪不大的样子,却已经是庄子上的管事了。说话做事,还有几分风趣,不禁有些面红。
看了如画一眼,轻声问道:“如画姐姐,方才那个戚亮是什么人?”
“他?他是世子妃庄子上的二管事,极精明能干的……”如画想了想,“很得主子看重。”
“他这么年轻就做了管事……莫非是家生子?”
“那倒不曾听说过,不过兴许不是吧?他好像无父无母的,孤身一个人,怪可怜的。”如画叹了口气,有些感慨的道。
如书眼前一亮,忙遮掩了去,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他孤身一个人?难道还没娶亲吗?”
“说起这个,还真不怪你不知道。”如画笑起来:“他和姚黄是再固国公府时便定好的亲事,因此才做了陪房的。”又有些艳羡:“姚黄姐姐真是好福气。”
如书嗯了一声,不再追问。。.。
329.事端(二)如画微微一笑,转身去了厨房替主子准备点心。不管吃不吃,锦甯总习惯能随手拿到一些填嘴的东西,蜜饯干果也好,点心也好,所以屋里时常都备着些。其实她自个吃不了多少,大半锦甯都赏给丫鬟们了。
如画喜欢做点心,也愿意做。所以就算锦甯没有吩咐,到了那个点,她也会自发自觉的去厨房。顺便也能把那边的人认全了,打听打听各人的性子、府里的八卦。
主子没事的时候,当笑话一样讲给她听。
听说从前主子身边也有一个爱做点心的丫鬟,叫如宝的,嫁了固国公府里的蓝小管事做填房。虽说是填房,但蓝小管事的原配去得早,年纪并不大。又是跟在大人身边做事的,一到府便成了管事,可谓前途无量,日后只怕是要继他爹蓝大管事的位置的。这样的人,固国公府里多少出色的大丫头惦记着,平日里示好的没有十个只怕也有八个,却偏偏挑了小姐身边的如宝,据说就是因为她有一手好手艺。
原本如画也是再厨艺方面极出色的,在众多丫鬟中脱颖而出被王氏看中,给锦甯做大丫鬟的人,自然也是佼佼者。原本还惦记着想和如宝一较高下来着,只是她嫁了人也就没了这个机会。后头偶尔尝过几回如宝敬献给老爷夫人大小姐的电信之后,她就歇了那个比较的心思,只一门心思的研究怎么能做出如宝那个味道了。
其实如宝是经过某人专门指点过的,吃过许多高档点心的某人,胃口自然要比旁人刁上许多,如宝也是琢磨了许久,又再这方面挺有心,才有了后来的成果。
如画也不去想别的,只专门照顾着这一块,只要锦甯能多吃两口她做的点心,就跟得了夸奖似得笑颜如开。至于以后……如画从没想过要给世子当什么通房。她宁可像如宝一样嫁个府里人,也好过给那样。世子人是好的,可这些年了还看不明白吗?他对旁人根本就没有心,不是看不上她们,而是她们在他眼里,只怕与木头无异。
按她想着,安安分分的伺候了这两年,等到了年纪,就在王府里捡个看得顺眼的小厮,跟主子提一提,八成都是能成的。哪怕地位低些,只要肯上进,没什么恶习就行。像如宝那样,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这王府的管事,大都已经中年了,跟她爹差不多年纪,她还不至于乐意给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当后娘。
如画揣着自己的心思,端着笑去了后厨,如书一个人在屋里纳闷。她能有此一问,起了某个心思,还不就是因为自己已经老大不小了?她不比如画,跟在主子身边几年,多少有些情分。她可是个半路出家的……她自己不为自己打算,指望别人,黄花菜都凉了。
差的她看不上,难得找到个顺眼的,已经定了亲了。和姚黄争?算了吧,凭她那脑子和性子,最后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锦甯不知道一屋子的丫鬟都开始恨嫁了,正琢磨着怎么把庄子上的事情给遮掩过去。方子她是没有的,只是提供了想法,然后让李大个和戚亮去瞎琢磨。人家日思夜想才折腾出来的东西,凭什么凭白的便宜了别人?要是这事情对他们没好处,她一定不会干。就是宸帝亲自来说,她也一样是这话。
想不出法子,回头就问阿常。阿常看她一眼,奇怪道:“为什么要这样,你庄子上的人光明正大的种菜,谁也不碍着,哪个敢去惹你?”
好像是这样?锦甯被问懵了:“难道就不会招人惦记吗?我倒是无碍的,到底敢动我的人不多。可那些庄户和佃户呢?”
“你想的是不是太严重了些?没人会对那些人动手的……他们是你的人,动了他们难道不就是动了你?既然他们不敢动你,自然也不会对你庄子上的人如何。”阿常叹息一声,她还是不明白,这个世界的庄户佃户,说白了就等于是他们的专属农民,是贵族的私人财产。就算再微末,也不会有人敢轻易对他们动手的。
锦甯皱眉:“难道他们就不会让人暗里威胁他们?”
阿常笑起来:“你家的佃户谁能写出个章程来?要不是有李大个和戚亮那两个在,你真想种出来都难。至于那两人,他们可是旁人威胁两句就能全盘托出的?既然他们没什么人身威胁值得担心,你也就不必操这个心。”
“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锦甯听着他分析,心里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难得瞧见阿常这么苦口婆心的劝她,又是正儿八经的帮她分析,这感觉还不是一般的诡异。又觉得自己确实如他所说那般,是不是想多了?可是真的可以不管吗?
“不是多管闲事了,只是你还不习惯。”阿常走过去,抱了她在一旁坐了,锦甯顺从的靠在他胸前,依偎着,静静的听:“我知道你怕,怕沾惹是非。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避开就可以的……我们本就与常人不同,不能事事束手束脚,否则以后,你会有更多的烦心事,更加不快乐。”
她不快乐吗?锦甯愣了愣。也许是的吧,从一开始,她就不是情愿的。小心翼翼的活着,就算张扬了,也只是为了活得更自在些。可是她真的自在了吗?还是和以前一样,以为避开所有就可以清净了,其实事情还是围绕着她,让她无法喘息。
她埋首在他胸前,闷闷的道:“我好想就是摆脱不了从前。”
“是你自己不愿走出来罢了。”阿常声音极低的说了句。
锦甯没有听清,抬头疑惑的看他,却见他一笑:“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吧,你歇两天。不过总归是你的陪嫁庄子,日后可能,还有需要你出面的时候。”
锦甯忙不迭的点头,阿常愿意把事情接手过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于是又欢喜起来,亲了他的脸颊一口:“阿常哥哥,你真好。”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他了吧?阿常无奈的摇摇头,拍拍她:“先起来吧,晚上去给父王和母妃说一声,让他们也有个底。”
330.训子与看热闹蓝锦甯跟陈氏一说,她浑然不在意:“不就是种了点菜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还要你特意来说。得了,我知道了。”
陈氏不是个五谷不分的主,她既然这么说,就代表她心里有数了,只是事情真的不大,所以她就没放在眼里。冬天种点菜怎么了,有能耐自己种去,盯着旁人做什么?
靖王爷那里自有阿常去说。
隔了几天,戚亮来回了话,说人都走了。有几家是自家真想要的,便卖了些。锦甯表示这事情他们拿主意就好,她不打算过问了,倒是让戚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来是锦甯特意吩咐的,他们这才上了心,这突然让他们自己拿主意,便拿不准这位是个什么意思。
姚黄送他出的门,看他眉宇都纠结在一起了,白了他一眼,提点道:“大小姐从不说暗话,你直白的听了就是,不需要想这么多。”
戚亮豁然开朗,也对,大小姐不像旁人,说话要拐好几个弯,得让人猜着琢磨着。怎么说怎么听着,如今也不是当暗卫那会了,不必躲躲藏藏了,自己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是不是很笨?”戚亮嬉皮笑脸的凑近她:“你该不会嫌弃我吧?”
“嫌弃死了,一边去,凑这么近做什么?”姚黄推了他一把,粉面微红,似嗔似怪得瞪了他一眼:“你当这是在庄子上呢?不许闹,小心叫人看去了,坏了主子的名声,我扒了你的皮。”
戚亮闻言便缩了缩脖子,这可不敢,连忙肃容道:“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事情,你知道怎么联系我……”
“府里能有什么事儿还用的上你?”姚黄又是一眼瞪过去,戚亮笑嘻嘻的受了,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满的。这媳妇是自己想要的,自然不能委屈了她,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从前想有个人对他这样还没有呢又听姚黄关心道:“路上小心些,早点回去,莫要出去乱耍。”
他心里暖烘烘的,绽开一张清秀的笑脸:“行,我知道了。”
转身跟门房打过招呼,出了王府大门。
门房转脸笑着跟姚黄道:“姚姑娘,戚小子又看你来了?”
姚黄瞧着五六十岁的门房,戚亮那小子亏的生了张娃娃脸,到哪里都吃的开。这不,人家对她是一口一个姚姑娘,听着是敬着,其实是远着,哪里有“戚小子”亲切?心里这么想着,眉眼一弯,嘴上道:“戚管事那是来给主子办事的,是主子让奴婢来送送他。大爷您千万可莫要胡说,让人听去了,我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门房笑的眯了眼,点着头:“老头子省的,姑娘放心吧,小人嘴严的很,不会乱说的。”
姚黄冲他笑了笑,转身给锦甯回话去了。
门房大爷望着她娉娉婷婷的背影,摸着白须,暗自点头。果然是一对璧人哪戚家那孩子,是个活泛机灵的,姚姑娘又是个稳重的,配成一对儿到真是好。可这是怎么凑在一起的呢?这他可就想不明白了。这两人,单看着,怎么也过不到一路去。莫不是戚小子看上了姑娘,死皮赖脸扒上去的?当年他不就是看中了他家的老太婆,才巴巴的求到主子跟前去得?
当然,这话他可不会乱说,姑娘家脸皮薄,名声也打紧,要是正经让人败坏了该如何是好?就是看在戚家那小子时常孝敬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