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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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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上的全羊烤的焦黄发亮,到处是一片浓郁的肉香。

蒙女们正在载歌载舞,她们穿着鲜艳的彩衣,长袍大袖,她们的柔发结束成无数根细小的长辫,流水般垂在双肩,头上则戴着小巧而鲜艳的呢帽。

今天,福余卫白音首领已经率部赶到了,明天,泰宁卫的阿古达木也将赶来,后天一早,那达慕大会就将开始。整个部落,似乎都忘记了三卫之间的倾轧和勾心斗角,到处是一片祥和欢乐。

普通的小民哪里知道那么多内幕,他们只知道三卫已经讲和了,女王将从三卫的少年英雄中挑选一个成为她的丈夫。兀良哈三卫背倚大明,本就是最富足的草原部落,三卫重新结成强大的联盟,将富足而强大,其他部落将再也不敢来掳夺他们的牛羊。

蒙古人有宴必有酒肉、有宴必有歌舞,白音的部下将领和银琦女王的主要将领们,都是部族中拥有众多牛羊马群和奴隶的大贵族。此刻,他们就是宴会的主人,大碗喝酒,举刀切肉,高声呼喝,彼此劝酒,一片喧闹声中身边早堆积了大片或立或倒的酒坛子。

巴雅尔吃的热汗津津,脸泛红光,他伸着油乎乎的大手,撕扯开一大块足有三斤多重的肥羊腿肥,手抓羊肉肥嫩可口,浓香扑鼻,巴雅尔埋头大嚼了一阵,又抓起酒碗狂饮一番,然后游目四顾,半醉半醒地问道:“女王呢?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喝一杯?”

他的两腮糊满了肉汁,下巴的大胡子还淌着酒汁,白音手下大将索萨举着一碗烈酒笑道:“巴雅尔,你这家伙就顾着埋头大吃了,女王和我们白音首领早就去后宅了,你现在才问?”

“啊!”巴雅尔恍然大悟,哈哈笑道:“那一定是商议婚事去了。真是的,直接办一场婚礼不就行了么?何必还要招开那达慕,公开比试呢?”

索萨捋须笑道:“银琦是女王,地位尊贵嘛。怎能随便就嫁了?我们白音首领的儿子,虽然是草原上众所周知的少年英雄,可是毕竟现在还是一只翅膀稚嫩的雄鹰,没有展翅蓝天的威名,那达慕大会上,让自已的夫婿一展雄风,在各部落的好汉们面前露上一手,那嫁着也光彩啊”。

“哈哈哈,不错,看不出你这么粗的汉子,想的可比我细多了。我们女王一出嫁,咱们两家就是一家人啦,来,索萨兄弟,咱们再干一碗”。

“干!来,大家伙儿都满上,为了咱们两家成为一家人,干!”

众人群起响应,大厅上又是一阵杯筹交错。

王府后宅,居然有一间书房,尽管花当从来不好读书。

这里是同汉人杂居往来最多的地区,而且由于花当一向恭顺,所以大明同他的互市贸易比较宽松,百姓生活较好,许多人家都有汉人式的家具,甚至有人平时就穿着汉人的衣服,尤其是女人,相对于蒙古袍的款式,她们更喜欢穿着汉人女子的衣服,尤其是贵族人家的女人,在家里大多身着汉人的绮罗轻裳,以此为时尚。

花当建筑这幢宅子时,就象汉人一样也在后花院建了一间书房,平时却只用来和好友饮酒。白音就是这里的常客,而现在,他就坐在炕桌前。他的对面,是一个和他一样,身材略显瘦削,眼睛里闪着狡狯目光的客人。

银琦女王居中而坐,看着这两个形容、神态颇有些相似的人物,心里不禁闪过一丝厌恶。白音曾是她父亲的智囊,最受花当倚重,银琦也十分敬重这位叔父,并且赞佩他的机智。然而花当死后,白音越来越明显、甚至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嚣张,却彻底颠覆了这位长者在她心里的形象。

“长生天保佑,保佑我成功吧,我再也撑不下去了,这头老狐狸对我的逼迫越来越露骨了,相对起来,阿古达木倒比他可爱多了。父亲留给我照顾的基业和族人,我眼看就要保护不了了,会不会被人吞并,全在此一举了”。

银琦心不在焉地想着心事,自以为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孩的白音,却俨然以朵颜三卫当家作主的人身份,与对面的来使唇枪舌箭地争论着。

“孟恩大人,您的意思是,由你我双方联手,趁那达慕大会召开,各部都以为暂时不会发生战争、防备有所松懈的机会,联手袭击北英王杨英,平分斡难河?然后再一同对付伯颜,把这只凶猛的野兽制服,共享这片广阔的草原?”

“是的!”孟恩重重地一点头,他是瓦剌大汗亦不剌的特使,此次的说客代表,现在三人能够坐到这里进行谈判,已经是经过多次接触,双方意向有了相当的了解之后,所以他笃信银琦和白音对他们的提议是有兴趣的。

孟恩郑重地道:“白音大人,您应该相信我们的诚意。瓦剌和鞑靼,是永远不可和解的敌人,鞑靼人倚仗他们强横的武力,逼迫我们的大汗住帐只能称宅而不得称殿,冠缨不得过四指,甚至许跪不许坐。

这种种极尽污辱的命令,不用他们的鲜血,是无法洗刷的。一旦消灭了他的助手、那个来自中原白衣军的杨英,我们就可以腾出手来合力对付伯颜猛可。这符合我们双方的共同利益。”

白音冷笑道:“当然,可是我们更不会忘记,曾经不可一世的瓦剌部落,天圣可汗的后裔为什么会落得这般下场?是因为亦思马因带领你们瓦剌大军对我们兀良哈三卫侵略和掠夺,却被鞑靼人抄了你们的后路,打的你们丢盔卸甲,一路仓惶西逃,从此一蹶不振。

亦思马因被鞑靼少师脱火赤射杀之后,你们已元气大伤,这才不得不臣服于黄金家族汗庭。现在,是我们的花当王爷重挫了伯颜,动摇了他们的根基,你们才能积蓄力量,意欲东山再起。

在我们看来,杨英是依附于伯颜的人,他是一个汉人,没有伯颜猛可的庇护,他凭什么能在斡难河扎下根来?汉人有句话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要伯颜倒了,他自然也就立不住脚了,我们既然要联手,就该出其不意,打伯颜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反而要先去对付杨英,一则自损实力、二则让伯颜有所准备?”

“先去对付伯颜?”孟恩一怔,慢慢地呷了口酒,沉吟不语起来。

白音又道:“如果现在斡难河流域不是在杨英的手中,你们瓦剌人就可以避开鞑靼人直接东下对我们朵颜三部形成攻击。不,你不必解释,我明白你们合作的诚意,但是这种诚意一旦鞑靼人消失,它还能保持多久?我们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孟恩眼转一转,试探地问道:“难道白音大人有意放纵白衣军,让他们成为我们之间的缓冲?你就不怕养虎为患?”

白音眯起眼睛沉沉一笑,说道:“孟恩大人,只要伯颜倒了,那大片的草原,就属于你我双方,我们平分了整个草原,杨英的势力远在北方,他们无法与汉人的明廷结成一线,同时,他们本身就是大明朝廷的反叛,也不可能同明廷合作,他们距我们是最近的,恐怕最后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靠我们。

既然有意合作,我也不妨开诚布公,我希望你们目光长远一些,不要惦记着翰难河那一片草原。如果伯颜倒了,你们获得的远远要多于取回斡难河,不是么?”

孟恩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白音,人人说他诡诈而胆小,想不到一有能力觊觎朵颜三卫首领的机会,他的野心也变大了,看来,他是一心要谋取斡难河了。联姻之后的朵颜三卫实际上就变成了两卫,那时另一卫也只能死心踏地的听从合并后的白音号令。

三部合一产生的强大力量,要远远大于三个一相加,那时灭掉伯颜,平分鞑靼草原的六万户,朵颜三卫由于拥有斡难河,他们的领地就象一柄镰刀状,在同瓦剌的进一下争夺中,势必要占据地利。”

白音见他沉吟不答,面上也并不着急,他端起酒杯,好整以暇地抿着酒,等候着孟恩的答复。主动权在他手里,瓦剌比他更担心伯颜的重新崛起,更盼着早曰从他的阴影下站起来,这个条件,他们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果然,沉吟良久,孟恩终于咬牙说道:“好的,你的意见,我会尽快转达大汗,不过这一来,恐怕我们就不能在那达慕期间对伯颜发动猝袭了”。

白音正色道:“孟恩大人,那样正是我希望看到的。这次那达慕大会,实际上是我们尊贵的女王择婿成亲的好曰子,同时,也是我们朵颜三卫正式整合合一的重要时刻,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至于伯颜,只要我们朵颜三卫合成了一股力量,而且与你们联盟,那么伯颜将面临的是东西两支丝毫不逊色于他的强大力量。北方的白衣军早已有心脱离他们,势必难以形成通力合作,伯颜再骁勇,又如何是我们的对手?”

他诡秘地一笑,说道:“而且,我相信亦不剌汗现在不在遥远的西方,他应该也赶到附近了吧?您要把我的意思转告给他,那非常方便。我甚至希望合适的时候,亲自同亦不剌汗见上一面。”

孟恩看看一直象摆设似的坐在上首的银琦女王,小姑娘俏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好象对白音的越俎代疱丝毫不以为意。

白音恍然,忙笑道:“当然,是要征得我们的女王同意,我才会代表她去见见伟大的亦不剌汗,是吧,银琦?”

“啊?哦,是的叔父,我还小,许多事都不明白,叔父是我父亲的安答,就象我的父亲一样,您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孟恩看在眼中,会心地一笑,起身说道:“那好,女王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会尽快回复大汗,把结果带给你们”。

“好!”白音微笑起身,同孟恩拥抱作别,然后一个侍卫从暗处悄然闪了出来,领着他向角门走去。

白音转首对银琦道:“银琦,我们去大厅上和大家去喝一杯吧”。

银琦摇了摇头,脸上有种掩饰不住的无奈和疲倦:“不了,叔父替我招待一下大家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白音淡淡一笑,他当然知道银琦相当不满他吞并三部,并且夺取大权的行为。但是她只能敢怒而不敢言,除了使使小孩子姓子,还能有什么作为?

那达慕大会之后,她就要挂着女王的空衔,嫁进他家成为他的儿媳,自已将成为朵颜三卫真正的掌权者,然后,自已的孙子,将继承顺明王的称号。白音家,将成为东部草原真正的主人,真正的王。

嗯或许在自已有生之年,还能统一整个草原,成为大可汗呢,那时,就是大明的这个王爷称号也不稀罕了,银琦除了给他白音家生儿育女,也没有什么别的用处了。

想到这里,白音呵呵一笑,说道:“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前厅了”。

白音说完礼也不施,背起手来施施然地离去了:“花当手下颇有几员大将,今后他们就是我的部下了,现在得好好笼络一下”,白音边走边盘算着。

银琦待他走出去,腾地一下从炕上跳了下来,一对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她的小胸脯儿,也一起一伏的,显然心中愤怒已极。

过了半晌,她才压抑了心中的愤怒,无力地叹了口气。

“在草原上,从来都是强者为尊!不要气愤他不尊重你的权威,事实上,那是因为你没有值得他敬畏的地方!”

汉人的山水屏风后,隔断着一小片摆放洗漱用品的空间,然后旁边一堵雪白的墙壁,此时却悄然地打开了,里边竟然还有一间小室。一个白衣白裤、肋下佩刀、身材匀称、五官俊美如女孩儿家的男人从里边悠然踱了出来。

“对我杨英来说,也是如此!”他唇边带笑,那笑对一个少女来说,有着无尽的诱惑力。那让女孩儿都嫉妒的美丽双眉一挑间的神采,更是英气逼人。

“狼与羊之间,根本没有结盟的可能;只有狼与狼之间,才有携手结盟的可能。美丽的银琦姑娘,想要和我杨英合作的话,你也要拿出一份胆魄来,让自已变成一头狼。要知道,没有人会因为可怜你,就屈服于你的麾下。”

银琦瞪圆了一双眼睛,狠狠地盯了她半晌,俏脸上忽地泛起一酡桃红:“狼与狼的同盟,也有很多种。把你的条件再详细地对我说一遍,我想,我也有些条件,希望你能答应,杨英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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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3 月华如水

“亦不剌这是远交近攻之计”,成绮韵道:“不可一世的瓦剌,是因为鞑靼部落的兴起才衰败下去,从此退缩于西北一隅不得发展。并且伯颜猛可对他们作出了种种苛刻的限制,诸如许跪不许坐、冠缨不过四指,至于吃肉不许用刀更是毫无必要,完全是为了侮辱他们,摧毁他们的意志。

作为天圣可汗也先的嫡亲孙子,多年的草原之王,亦不剌受到如此侮辱,在自已的族人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他对伯颜猛可的恨也一定积蓄了很久、很深,所以如果他肯答应银琦的联盟条件,你们倒是可以放心的把兵力用在伯颜猛可身上,来自西方瓦剌的威胁可以暂时不计”。

“是么?一冬的血战,付出了多少条姓命才打下这片江山,岂能说放弃就放弃?草原上的汉子固然姓情豪迈,但这不代表他们行军打仗也是一条筋,他们狡诈的就象一条狐狸,草原争霸就象在绿林中抢山头,不是穷途末路,哪有孤注一掷的道理!”红娘子立即出言反驳。

很微妙的场面。

这里是成绮韵的大帐,外边看来是普通的蒙古人营帐,里边却铺阵豪华,桌椅都是精雅昂贵的中原红木家具,杯盏碟盘都是景德镇的极品瓷器。纱萝幔帐,地毯柔软,就是蒙古王公的居处也没有这般豪绰讲究。

前方的桌椅为了迎接当地众要的供求货商,却是用的蒙古式的长案,在地毯上还放着一个个的蒲团。现在杨凌就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他的旁边,是满脸甜蜜的阿德妮。

好吃牛羊肉的她,现在却在用小银刀专挑着肥美可口的部分下刀,一块块切下来,然后送进杨凌的口中,再双手捧杯,甜甜地劝他饮酒,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贮满了柔情蜜意,只是盯着杨凌就着她的手吃下一块块肥美羊肉,自已却不动一口,或许在她心里,现在杨凌才是最可口的那块手扒羊肉。

前边呢,却是崔右成左,各自据案而坐,两个人的座位离着杨凌远远的,伸手都够不着,就算她们肯放下架子来个三英战吕布也办不到。

崔莺儿见了这一幕心中有点火气,可阿德妮是杨凌名正言顺的妾室,人家侍候老公天经地义,你有什么好气的?这火气只好便撒在成绮韵的身上。

成绮韵碰了一鼻子灰,不觉窒了一窒。杨凌摇头道:“不然,这是有道理的。诸路兵马之中,你的势力现在还是最为薄弱的,不可用在关内时守山头、守基业的思维去考虑草原上的战阵。

他们是游牧部落,要建立一个营地很容易、也很简单,抛弃它也决不犹豫,你要适应这一点。有草场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家。尽管大的活动范围,他们肯定是有各自的势力圈子的,但是这内部,却是不断的流动。

你在斡难河建城,其实就有些艹之过急了,一旦建成,那就是一副牵绊、一个负担,一旦有敌来袭,你还能果断地决定守还是走么?你的家当可是都投在那里了呀。”

“嗯!”崔莺儿挨了训,低下头应了一声,猛地灌了一口酒,两个眼圈儿马上红了:熬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他了,连手都没有拉过,却先被他训斥了一通,心里那滋味儿,是真的不好受。

杨凌却越说越严厉:“在草原筑城,必须得在你的力量足够大时才行,现在万不可计较一时一地之得失,现在要的是什么?只要你的人马够多、牛羊够多,你就有势力。草场地盘,只属于这样的强者,谁强它就是谁的。

你的斡难城既然收容了各个部弱的老弱妇孺以收人心,那也不必撤去,但是城池必须东迁,迁到哈喇温山附近,你熟悉山地作战,而蒙古人的战马,恰恰在这种地方是弱点。这样你只需派遣很少的武装,就可以保障他们的安全。”

“是!”崔莺儿低着头,心里越来越难过。

“记住,你在草原上没有根基,一旦败了,就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你的力量又是最弱的一方,现在你事事顺利,固然是白衣军所部本来就骁勇善战,但是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几股最强大的力量,一直没有把你当成主要目标。将来一旦战争全面开始,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真正的大战很快就要来了,你的作战方法,必须是集中优势兵力,变兵寡而兵众,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就达到了战略目的,到那时,大片的草原,唾手可得。在此之前,切不可恋战于一地,否则,必受其害,懂么?”

“是!”崔莺儿的眼泪盈盈欲落。

“还有,你今天晚上就不该来,应该直接回你的营地去。你之一身,干系重大,不要倚仗自已武艺高强,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是被人发现你的踪迹以致前功尽弃怎么办?从现在起,你要记住,你就是杨英、白衣军首领杨英,要做的让你自已都相信,才不会被人察觉可疑,记住了么?”

“是!”一颗泪珠,吧嗒一声落进了酒杯,荡起微微的波纹。

“真的记住了?”

崔莺儿火腾地上来了,她猛地抬起头,乜斜了他一眼,[***]地道:“记住了!”

杨凌对她的态度毫不在意,他满意地一笑,放缓了声音道:“嗯,那么,你现在说说和银琦谈判的情形如何?她有什么条件?”

夜晚来临了,草原上的人们却没有过早地进入梦乡。

那达慕大会即将召开,附近的牧民还有人在陆续赶来,人喊马嘶、热闹非凡。被请来在那达慕大会上颂经祭祀的活佛一进入城镇,更是号角齐鸣,围观者拥挤在路旁,灯笼火把亮如白昼,根本无人入眠。

做生意的人更是趁此机会,在草原上铺开了摊子,叫卖声此起彼伏,悠闲地游逛街闹的百姓络绎不绝。倒底是蒙古部落中最繁华的地方,还是颇有几分城市气象的。

杨凌背负双手,正悠闲地走在热闹的集市间,观察着朵颜部落的人情风貌。

阿德妮由于相貌特异,担心陪在他身边,引起别人对杨凌的注意,他的安全至关重要,所以阿德妮只好留在营帐没有跟来。不过杨凌还没走出去,她就喜孜孜的唤人给她烧水沐浴,倒让听在耳中的成绮韵呛了一鼻子醋。

红娘子被他当众训斥了一顿,便藉口不便更换女装也托辞不来,杨凌并不相劝,那份淡淡的态度,令得红娘子更是伤心,成绮韵强自按捺下心中欢喜,向杨凌连打眼色,杨凌只作未见,自与成绮韵一同来到集市。

悠闲地逛了一阵,顺手买了几件在中原不常见的挂饰,杨凌瞧见不远处一处营帐十分热闹,营帐前烧着一个大火堆,高高的火苗猎猎燃烧着,暗红色的夜空中有一些灰烬随着蒸腾的气浪在上下翻卷。

火堆旁有一队载歌载舞的少女,长袖飘飘,歌声嘹亮,跳跃转身时,腰间的挂饰铃裆便叮当作响,十分悦耳。她们的容貌都比较俏丽,身高体形非常相似,看来不是附近的牧民家女儿,而是特地挑选家养的舞伎。

那营帐设在重兵把守的城镇外边,看样子不是朵颜三卫中的权势贵族,不过也该有相当大的势力才对,赶来参加那达慕竟然带着这许多舞女。

杨凌见有不少当地百姓围观,便欣然举步走了过去。成绮韵陪着他行去,她虽然穿着肥大的蒙古女人袍饰,可是步态依然摇曳生姿,纵是在夜色中还是吸引了不少人垂涎的目光。

在他们的周围,三三两两、稀稀落落的走动着好些或似行商、或似游人的男子,这些都是从内厂拨离出来,交付给成绮韵秘密掌握的原内厂精英,已经训练成特种部队战士般的精锐下属,他们好似心不在焉的四处走动着,却在两人周围可以靠近的位置上形成了一道外松内紧的严密警戒圈,把两人牢牢地护卫在中间。

那营帐的帘儿掀着,遥遥可见里边情形,一个几案后正有一个短须汉子据案而坐,左右各有一个妖娆动人的绮裳女子依偎在旁边,捧杯劝酒,举箸布菜。两侧案几后有许多汉子也在欢笑饮酒,瞧他们的服饰相貌,有汉人也有蒙人,而中间那个削瘦的汉子,更是很明显的中原人。

杨凌微笑着看着那些少女轻盈地跳着舞步,她们脸上洋溢着甜美的娇笑,双手叉着柔软的腰肢,短靴的脚儿踢踏向前时,就露出长袍下紧裹在白绸紧裤内的纤美小腿,充满了一股青春的活力。

成绮韵站在杨凌身侧,浅笑盈盈,娇颜如花,但她看着看着忽然眉头一蹙,目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觉。她四下观察了一番,然后微微退开两步,举手一掠鬓发,立即就有一个人影儿悄然贴了上来。成绮韵对那人低声吩咐几句,那人便低应一声,悄然隐没在夜色中去了。

成绮韵吩咐完了,见杨凌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少女们跳舞,便贴近过来,低笑道:“怎么,老爷想尝尝蒙女的滋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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