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营帐最里面有个小小的隔间,用布帘隔开,平日都在这里洗漱方便,从外面是看不清楚的。月罂麻溜地解决了问题,刚起身系紧腰带,忽然听见有人进了营帐,且脚步声极轻,她顿时一惊,只当是童昕回来了,忙三下两下穿好了衣裳,探头看去,却是一愣。
来人身段柔美,面庞清秀,淡淡的妆容使她看起来如同出水的芙蓉一般雅致。这人正是红嫣,那个先前在百花楼与童昕共处一室的女子。虽说童昕前次消失并不是和她私奔,可此时月罂见了她仍觉得别扭。
几乎是下意识地,月罂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一身浅灰色军装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脚下的靴子还沾了些泥土,看起来有点邋遢。虽说她身材不错,可怕露了馅,只能将胸缠住,此时又裹在宽大的军装里,极其平坦……和红嫣相比,自己现在倒真像个假小子了,相信她现在直接对童昕坦白身份,对方也很难认出她来。
多数女人都是爱比较的,尤其是面对一个貌似情敌的女人,总会无意识地与她比较。看清了自己此时的劣势,月罂顿时心头灰暗,嘴角下拉,极为郁闷。叹了口气之后正打算走出去,却发现红嫣左右看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她顿时多了个心眼,停住了迈出去的脚步。
这营帐平日只有他们两个人住着,那红嫣来这里一定是找童昕的。而她竟然舍弃了倚红楼,来到这军营充为军.ji,除了多赚些银子,应该还会有其他目的吧……想到这,月罂几乎直接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顿时从心里冒了出来。
那个一直包*红嫣的男人,难道真是童昕吗?而红嫣来到这军营,难道是只成为他一个人的女人么?
红嫣左右瞧瞧无人,这才走到地塌前,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锦匣,打开盒盖,将里面的东西倒在被褥之间。做好了一切之后,她又迅速地把被褥四周掖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被人动过。
随后,红嫣又转身走到桌案旁,背对着月罂将一包粉末倒在了茶壶中,摇晃了几下之后又放回原处。
月罂躲在布帘后面,透过缝隙看见红嫣这番动作,觉得奇怪。她没看见红嫣在茶壶中加料,只瞧见她在地塌的被子里倒了什么东西,好奇心顿时产生了。待她走后,月罂迅速跑了出来,揭开帐帘瞧了瞧,对方早就没了身影,这才返回帐中,跑到地塌前蹲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被子,只当是什么定情信物,可瞧见里面的东西时才忽然一愣,竟然是只小虫子她本来以为能看见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比如情书,或是荷包之类的东西,此时倒是有些失望。
她凝神看着那只小虫子,只见它身体胖胖的,还长着两只尖尖的牙齿,感觉咬人一定很疼。月罂偏头想了想,忽然觉得这红嫣实在恶趣味十足,弄个小虫子放人家被子里干嘛这种低级的坏事连她都不做,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温柔婉约的美人竟会做这些
一想到那两人平时应该很熟了吧,否则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举动,想到这她心情更加灰暗,于是放下被子,将那小虫子又盖上了。
“喂,干什么呢这么久也不出来?真喝醉了?”清朗的声音带着微微醉意,如陈酿的酒,芳醇而低沉。
月罂暗自呼了口气,心想着他们二人的暧昧互动,她也懒得揭开真相。反正她也是要走的,他们两个看起来也般配,何苦要在暗中使绊子。于是站起身走到桌旁,翻了两个茶碗,为两人各斟了杯茶,声音毫无波澜的答道,
“嗯,有些醉了,不想出去了。”
童昕看她无精打采的模样,只当是觉得这种宴会极其无趣,不由得会心一笑。大步走到桌旁,接过她递给自己的茶碗凑到嘴边,笑说道,
“还以为你被哪个女人绊住了,没想到竟早早回了营帐。”
月罂不屑地哧了一声,幻想着他与红嫣两个人暧昧纠缠的画面,端着茶盅也没心情喝下去了,言语中竟多了几分冷嘲热讽,
“你当都是你呢”
童昕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完全没听出她话中的酸味,正好有些口渴了,想着将茶水一饮而尽。谁知茶水刚入口,他立即眉头紧蹙,噗地一口将茶水全吐了出来,面色瞬间转冷。他扬声向外喊了一句,
“来人”
没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立即跑进来两个士兵,都是在这营帐附近巡逻的,一瞧见童昕目光阴冷,完全没了平日的温和模样,不禁对视了一眼,心里打怵,
“将军有什么吩咐?”
“刚才谁来过这营帐?”
巡逻兵摇了摇头,随后看向月罂,答道,
“只有吴月一个人回来,并无其他人来过。”另一个士兵听完也跟着点了点头。
童昕眉心拧成了一个结,飞快地回头看了眼若无其事的月罂,声音冷得刺骨,
“知道了,出去吧。”
月罂见那两个士兵出去了,正想问童昕发生了什么事,谁知对方移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衣领,沉声说道,
“你竟然是这种无耻小人”
月罂眉梢高挑,心想着这是怎样啊,喝多了耍酒疯吗她扣住童昕的手腕,用力翻转,想将他的手打开,不料对方比她速度更快,直接将她提起丢在一旁,动作极为粗鲁。
月罂就地一翻,正滚到地塌旁,霎时恼了,两人虽然平时也这么打打闹闹,可像今天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还是第一次。另外,他们都喝了一点酒,虽说不会醉得人事不省,却也影响了几分平日的判断力。
月罂缓缓地站起身,斜睨着童昕,忽然不屑地一笑,讥讽道,
“我无耻?我哪有你无耻……”明明是自己认为最亲近、最放心的人,可当初竟然什么都瞒着她,他的身世以及一切,宁肯告诉自己伪装成的这个小兵,也不肯向过去的她透露一句;明明嚷着喜欢自己,可那时就已经与红嫣藕断丝连,暧昧不清,若真那么喜欢自己,哪会在得知自己死去才一个月的时候就买下那个女人,只为了整日与她朝夕相处,尽享鱼水之欢
若没看见今日之事,她绝对不会说出这些。她素来觉得亏欠童昕,占据着他妻子的地位却无法接受他,因此即便那次看见他在青楼也没说什么。可如今,他竟然说自己无耻,实在是太讽刺了……
童昕微仰着头,垂眸看着面前瘦小的少年,眉头蹙得更紧。那种倔强愤怒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就是因为这双眼,他那日才一定要将他抢了来。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并不觉得两人才认识短短几天,而像是很多年的朋友一样熟悉,此时此刻,他隐约地猜到了这少年的目的,这才无比的震怒。
童昕一步步逼近,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如一只觅食的豹子,一点点向猎物走来。他声音极尽低沉阴冷,又透着股无奈与失望,沉声问道,
“是谁派你来的?”
月罂疑惑地看向他,不解他话中的含义,也就没有回答,又听他问道,
“南月国?”
月罂略微迟疑,不明白怎么扯到这儿了,然就在她犹豫的片刻,童昕便认定了她是南月国的探子。想到这,眸子半眯,已经顾不得太多,飞快地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接刺向月罂的心口。
月罂正愣神间,觉得一道冷风袭来,惊得顿时睁大了眼。她迅速地后退,可却忘了后面就是地塌,一不留神就被绊倒。她仰躺在锦被上,长剑擦着她的鼻尖而过,带来的凉气使她每个毛孔都充满了恐惧。
这是怎样啊他打算杀了她么?好好的怎么突然疯了她躺在锦被上一打滚,躲开了长剑。童昕手腕一转,长剑走偏,剑尖直挑起锦被,将整片被子一分为二。
然他正想继续进攻,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了一样东西,即刻停住。偏头一看,眸子里更为冷然,似凝结了无数寒冰一般。他一扬手,一柄尖刀直刺入那个虫子身上,将它钉在床上,虫子痛苦地扭动着身子,极尽挣扎,却并没有死去。
童昕回想起刚进来时就瞧见她蹲在地塌旁鼓捣着什么,这才恍然大悟。他失望地转过脸,冷睨着面前的少年,已经再不想开口说一句话。缓缓地向她走近,握紧手中长剑,满眼皆是被戏耍的愤怒。
第384章被她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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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被她吸引
月罂隐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酒量极好,两人认识这么久还没见过他酒后发飙,就算他真喝多了也不会这么恐怖,想到这急声说道,
“你究竟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童昕停住了脚步,目光阴冷,听她说完勉强压下怒火,只想给她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他指了指茶壶,冷声问道,
“你在茶水中加了什么?”
“什么意思?”月罂听他这么说,视线飘到茶壶上,不太明白话题怎么扯到那儿去了。
童昕见她目光迷茫,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又说,
“这营帐之中只有你一个人进来,茶水中又加了催.情药,难道你要说与你没关系?”
“我没加过那种下三滥的东西。”月罂收回目光,与他坦荡荡的对视,终于明白他为何这么生气了。
“那么,被子里那个两情蛊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她的确不知道,原来那虫子叫两情蛊么,谁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童昕冷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太幼稚了,竟然想到她会坦白一切。他只是想给她一次机会,却没想到既然能用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就绝对不会轻易承认。
想到这,童昕再没有犹豫,身子突然向前跃起,一剑刺向月罂的咽喉。
月罂吓得身子一旋,躲过了这一剑,还没等站稳,对方手腕翻转,又刺向她的前心。她左躲右闪,只剩下招架之力。她没想到童昕的功夫这么了得,看起来平日里与她切磋绝对是逗小孩的。
童昕一剑快似一剑,招招狠绝,直奔她的要害。月罂起初还躲得过来,可越来越难以躲闪,更别提还手了。再这么下去,自己非得被他杀了不可,于是边躲边喊道,
“那虫子是红嫣放的刚刚她来过”
童昕动作一顿,随后眸子半眯,越发确定了她是敌国派来的细作。他反手又是一剑,同时冷声说道,
“她从未来过军营,你又如何知道她的名字?看来你这些日子查探的东西很多啊”
月罂顿时语塞,她早就知道红嫣的名字,从两年前就知道,可是她该如何解释,难道要坦白她的真正身份吗?她躲闪得稍稍迟了一些,童昕一剑便刺在她的肩头,鲜血蓦地喷了出来,好在她迅速后退,否则这条手臂算是废了
事到如今,再不能隐瞒下去,她可不想死在他手上她捂着流血的肩膀,刚想坦白一切,不料帐门处飞快闪过一个身影,迅速窜到月罂身前,直接握住了童昕的手腕,沉声道,
“住手”
营帐中顿时恢复了寂静,月罂连连喘息,手脚几乎没了力气,抬头看向来人,正是宴会上一直没有露面的风玄。
童昕愤怒地看向风玄,低吼道,
“放开这小子是南月国的细作”
“你冷静些”风玄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针对月罂,而是手掌用力,直接将他手中的长剑夺了过来,扔在一旁。
“你小子疯了?”童昕又要去夺剑,却被风玄拦住去路,对方脸一沉,训斥道,
“我看你小子才疯了事情没弄明白,剑拔弩张的做什么什么时候能改掉你这毛躁的性子”风玄说完瞪了他一眼,随后向外喊了一声,立即有侍卫架着一个女人进来。
童昕见到进来的女人不由得蹙了蹙眉,沉声问道,
“带她来做什么?”
被架进来的女人正是红嫣,她略微垂着头,眼里满满的都是不甘,只差一步就做到了,只差一步他心里就只能有自己一人了,可偏偏这么倒霉,她死也不甘
风玄见他恢复了冷静,慢慢地透了口气,转身坐到桌前,缓声道,
“让她自己说”
红嫣冷笑了一声,使那张娇美的面颊露出一丝邪恶。她抬头锁着童昕的眼,唇角轻勾,浅声叹息,
“看来我们这辈子是无缘了呢……”说完转过头去,并不回答。风玄见她不想说实话,只得冷冰冰说道,
“我们放出去的探子有人叛主了。”
童昕飞快地看向风玄,从他冷凝的眼中已经得到了答案,再看向红嫣时,全部了然,
“是你透露了我军的消息?”
“不是”红嫣一口咬定,面目有些扭曲,
“我只是想得到你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风鳌国的事”
风玄正襟危坐,轻睨着红嫣,淡声说道,
“这次将你们这些探子收回来,就是为了查出内鬼。刚刚宴会时只有你一个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你刚走不久,就有敌军偷袭我军后方营地,还好我提前部署,否则此时你我还能这么安稳地对话么”
红嫣柳眉高挑,对他这番话并不认同,立即反驳道,
“我刚刚离席只是来这营帐给他下药,并不是为敌军提供情报的”
童昕眼神一晃,忽然听懂了他们的对话,没有像风玄一样追究叛主的事,而是指向床上那个不住扭动的蛊虫,冷声问道,
“那两情蛊也是你放进去的?”
“没错我用血喂了它两年,只要它爬进你的身体里,你眼里心里就只能有我一个人了可恨功亏一篑,我两年的努力全白费了”似乎是意识到秘密泄露,红嫣已经没了起初的平静,将这些年的不甘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会为风鳌国效力,才会委身青楼为你打探消息,可你却根本不在意我这些年我忍辱负重,天天遭受旁人的嘲讽,为的只是有朝一日能伴你左右,可后来才发现,你的心早给了旁人我不甘心好在有人给了我这种蛊,说是能牢牢地抓住你的心,可我偏偏这么倒霉,竟被你们抓住你杀了我吧,如此也算一了百了,我不欠你什么,我会让你欠我一辈子”红嫣情绪激动,压抑了若干年的苦楚全部爆发出来,生生喊得两眼通红。
偌大的营帐中,只有几个人各自不同的喘息,童昕凝视了她许久,目光中满是失望,他轻声开口,似乎有些无力,
“你可知两情蛊还有什么其他用处?”
红嫣呼吸起起伏伏,难以平静,仰头看着这个深爱的男人,一言不发,等着他的解释。
“两情蛊以一人之血养成,制成之后送入另一人体内,确实可以让对方忘记一切,只记得饲养蛊虫之人。但是,只要二人身心相通,便会同时暴毙而亡,这是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为争夺不喜欢自己的人所用的最终法子,这样对方永远不可变心,两人也永远会在一起。你这么做,是想与我同归于尽么?”
红嫣立即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目光中充满了惊恐,
“不是的绝对不是那个人没告诉我这些,只说你会只喜欢我一个,并没有说我们会死”
“是谁给你的蛊?”
“是南月国的三公主”还记得那次她看着童昕追一个少年而去,正郁闷间,门前恰好经过一个红衣女人,那人问她想不想得到对方的心。她一时心急便接受了对方的法子,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那女人搞的鬼,为的就是让他们两人双双毙命吗?
月罂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眼前的情形,听闻是南宫绯雪弄出这么阴险的东西时,顿时怒从心生,这该死的女人,生前坏事做绝,连死了都不放过她等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死了,一定到黄泉路上找她算账
童昕听她提到南宫绯雪,也是心中大怒,若不是她,那丫头也不会被活活烧死他攥紧拳头,可却没地方发泄,那阴险的女人早就死了,他想报仇都无处可寻,这口气一直闷在心底,永远也散不去。
“既然真相已经明了,那就按军规处置。来人,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让那些女人也都看看,背叛我军是什么下场”一直冷眼旁观的风玄忽然提声喊道,面色冷漠,丝毫不近人情。
侍卫立即领命,就要将红嫣拖下去,谁知刚刚一同走进大帐的一个士兵忽然一扬手,几枚暗器直奔风玄的咽喉与心口,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思考。
风玄大吃一惊,立即从原地跳起,衣袖一甩,将那些暗器卷了起来丢在一旁。不料对方刚放出几枚暗器,其余的又再次飞出,直奔风玄。眼看着他躲闪不过,童昕忽然拾起长剑,挥舞着上前,想要为他拦下,然而,一个身影飞快地迎了上来,将这两人都护在身后,十几枚暗器齐齐扎在这人的身上,奇异的幽香混合着血腥味一同飘来,轻纱的衣裳瞬间被暗黑色的血液染红。
仅仅一瞬,整个营帐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这种静让人心慌意乱。童昕手握着长剑,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前的女人,许久才低唤出一个名字,
“红嫣”
拦下这些暗器的人正是红嫣,她刚刚挣脱了侍卫,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红嫣背对着那个深爱的男人,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唇角却不经意地勾出一个极浅的弧度。她活着便是为了他,如今死了,却想听凭自己的心思,这辈子,真的活够了。
两旁侍卫缓过神来,立即上前将那士兵按住,迅速地将他绑了起来。风玄面色凝重地睨了眼红嫣,随后大步走到那士兵面前,沉声道,
“抬起头来”
侍卫将那人架了起来,风玄这才看出这人是谁,原来是另一个青楼女子,只是今日宴会她说身子不适不能来,此时却在这里出现,又是乔装打扮,略想想便清楚了。
那女人见行迹暴露,又没得逞,嘴唇一动就要咬破齿间的毒药。风玄手疾眼快,上前一步扣住她的下颌,示意两旁的侍卫将毒药取出,敛眉问道,
“你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