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秋那几位大能都能收服,更何况臣呢。”
他在“臣”上加了重音。
秦修弈丝毫不见心虚,也并不否认,只是枕着他的肩膀,笑着道:“非也,那些只是志同道合的友人,但少煊不一样。”
霍少煊侧目看他,状似无意道:“比如?”
“比如......”秦修弈低笑,有些话险些要脱口而出,又被他缓缓咽了回去,“对于友人,多年后相遇,只是心中感怀,酒杯一碰,瞧着诸位都好,便放下心来。”
“但见了少煊,就像是我身陷囹吾时瞧见风狼营的大旗一般......这世上不乏有听从我发号施令之人,但唯一能让我依靠的,唯有少煊一人。”
——是酒解不了的贪念,也是未能放下的明月。
秦修弈的嗓音越来越低,困乏地打了个哈欠,嗅着令人安心的雅竹气息,缓缓眯上了眼睛。
霍少煊眼中却是一片清明,他盯着床幔,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极为满足的快意。
甚至......渴望更多。
霍少煊一直克制的某种念头在此刻如野草般疯长。
年少看着小九围着他转的模样时,自己曾有过一些可怕的念头,转瞬即逝。
“若是能一直如此该多好。”
“只围着我转悠,似乎也不错。”
“如今诸位提及九殿,想到的都是少煊。”
……
就像如今躺在这床榻之上,他心中却卑劣地想,他人不曾有的殊荣,自己唾手可得。
自己于秦修弈而言,的确非寻常人能及。
可这并非君子之道。
霍少煊的眸光愈发幽暗,一瞬不瞬地盯着床幔,心中的恶意在寂静里无声侵袭,一寸寸攫取他的呼吸。
“少煊,先将外袍脱了。”
忽然,秦修弈略哑的嗓音响起。
一阵“窸窸窣窣”后。
他起身先将自己的褪下,而后又过来扒霍少煊的衣裳,许是当真困极了,手法利落,不像平日里东摸西摸占点便宜。
将外袍搭在屏风上,秦修弈重新上塌环住霍少煊,将脑袋埋进对方胸口后,强撑着说了两句,“……明,明日……一起去瞧瞧小恪……”
话音未落,呼吸就均匀起来。
霍少煊的目光逐渐清明,垂眼望向酣睡的修弈,抬手轻轻捏住一缕长发把玩着。
日后也会对旁人如此毫无防备吗?
“……”
霍少煊眸光微闪,良久才垂头回抱住秦修弈,鼻尖抵住对方的头顶,缓缓闭上眼睛。
第61章 去瞧小恪
宣王受江王连累,遭陛下冷落,权衡之下只好主动交出四城的主权,以表忠心。
这倒正合秦修弈的意,以至于没有立即动他。
恰好此前陈状元深受任老赏识,亦是可信之人,秦修弈便顺势将四城交由他,并挑出一名在武举中大放异彩,被他收入麾下的武将随行。
贤亲王回府后索性启程去了寒蝉寺祈福,临行前秦修弈特地去送了他,那复杂却又满含情谊的眼神霍少煊懒得去看第二眼。
——
原本说好去瞧小恪,但被琐事耽搁,直到几日后,才勉强有了喘息的余地。
玄政殿内。
秦修弈批完最后一张奏折,缓缓靠在椅子上,从鼻腔里哼出口气。
“......真是比打仗还累。”
前军师魏庭轩闻言哼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奴才认为陛下所言极是。”
他一个文武双全的将领,在这深宫后院都快当成太监了!
秦修弈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魏庭轩顿时回避视线,伸头朝外看,“......相辅大抵就这会儿来了。”
说来也巧。
他话音刚落,汪公公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陛下,霍相辅求见。”
秦修弈:“宣。”
霍少煊推门而入,脸色还残留着些许阴沉,显然方才并不愉快。
他进屋后,礼节性地先朝秦修弈和魏庭轩一拱手,而后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给自己倒了杯茶。
秦修弈立即起身,朝他走过来:“怎么样?”
霍家虽说嫡系地位极高,三代名人,但几个旁支却一个有出息的都没有,偏生还总爱惹事。
今早双晟急匆匆前来禀告,说霍府有人闹事,霍少煊不问便知,定是那霍老三。
此人从商,从头到脚都萦绕着市侩的味道,一双三角眼总斜着瞧人,身量不高,脑袋却昂得极高。
几次三番在霍府门前跳脚,惹人频频侧目。
“三伯来闹事,无非就是想为儿子某个官职。”霍少煊喝了口茶,淡淡道,“我让人客气地请回去了。”
秦修弈磨了磨犬齿,低声道:“我......”
“不必,不过是些小事。”他一个字方才出口,霍少煊就打断了他,好笑道:“陛下,小心落人话柄。”
秦修弈也不反驳,眼神自始至终都盯着他,弯了弯眉眼,“少煊说得是。”
魏庭轩眼观鼻鼻观心,嘴角略微抽搐,是难以隐藏的嘲讽。
霍少煊扫了一眼已经摆放整齐的奏折。
“陛下前几日说要去瞧小殿下,一直脱不开身,如今恰好空闲,不如......”
秦修弈眼神清明了一瞬,脱口而出:“啊,险些忘了。”
“……”
霍少煊并不意外,瞥了他一眼后,率先朝外走去。
-
院中,一位老嬷嬷正耐心地教小恪礼仪。
小恪端正地盘膝而坐,大而清澈的眼睛认真地盯着慈眉善目的嬷嬷。
秦修弈步入庭院,眉眼带笑,扬声喊了一句,“允恪!”
秦允恪是秦修弈赐字。
小恪原本严肃端正,一听见这声瞬间破功,侧目一瞧,顿时惊喜地扑了过来。
秦修弈笑眯眯地张开双臂,而后看着小恪......扑进了霍少煊的怀里。
“相辅大人!”
霍少煊笑了一声,将小恪抱了起来,只是方才直起腰杆,手里的孩子就不翼而飞。
秦修弈若无其事地将小孩抢了过去,举过头顶笑着道:“小混账,瞧不见父皇吗?”
小恪一愣,旋即心虚地摇摇头,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一脉相承,“自然不是......小恪喜爱的吃食都是最后吃。”
秦修弈气笑了:“好小子。”
某人死性不改,像是摆弄物件那般玩着小恪,举在空中晃荡了一会儿后,又抗在肩膀上在院子里兜圈。
一旁的嬷嬷多次欲言又止,神情复杂地看向霍少煊。
霍少煊:“......无碍。”
在秦修弈将小恪卡在树枝上,并酣畅大笑的时候,霍少煊终于忍不住开口。
“陛下,小殿下似乎要哭了呢。”
小恪紧紧抱着树枝,眼睛里饱含着泪水:“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