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陛下,如今正是危难关头,即便另寻他法,也请陛下先命任将军回风关。”
“是啊,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朝中鲜少有万众一心之际,可即便众人皆在为其求情,任东元却丝毫不愿领情。
他眼睛一横,看向羌明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魏庭轩虽说早有预料,此刻也遵从本心地回头呵斥一声,“任将军,少说两句!”
秦修弈显然气得不轻,也冷眼看向迟疑的羌明赋,厉呵一声:“怎么,你也想造反?”
“不敢。”羌明赋面露难色,只好先将梗着脖子的任东元压了下去。
魏庭轩和汪公公在一旁额头都渗出了细汗,众朝臣愁眉不展。
霍少煊顶着众人希冀的目光上前一步,神色凝重,“陛下息怒......只是如今不妨还是先将严将军调至......”
“如今能出征的难不成只有那几位不成?”秦修弈冷嗤一声,眼中的怒火未消,“集结八千援军,连夜随朕出城!”
底下某些人的眼神倏地变了。
秦修弈甩袖离去,一转头却缓缓露出得逞的笑意。
任东元这般与他叫嚣,自己执意领兵出征保全名誉,也在情理之中,叫人看不出毛病。
贤亲王如今假意与东江邺密谋,无非是冲着任东元去的。
若任东元领兵,届时远峥假意身陷囹吾,与敌军联合铲除任东元后随便编个由头,戴罪立功不说,兵权也顺利攥回手中。
那么痛失一名心腹大将,秦修弈定然元气大伤。
待到那时远峥再卸磨杀驴,打东江邺个措手不及,对方定然认为此乃玄国诡计,可谓是万无一失。
他们能如此笃定最后陛下会派任东元支援,不过是因为如今诸位大将不好随意调令。
可他们喊久了“陛下”,却忘了当初在林将军战死后挑起大梁,令敌人退避三舍、战功赫赫的玄国大将,并非旁人。
——正是,“兆安”将军。
贤亲王想铲除任东元,殊不知自己也盯着葛清昌这枚钉子,许久了。
第73章 别让我等太久
霍老三上回在霍少煊那碰了钉子,也不敢再叫嚣,只好另谋他路。
不久前他结识了一位富商。
不过这位富商着实古怪,总爱往穷乡僻壤之地跑,装得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霍老三心中嗤之以鼻。
见了钱财仿佛狗见了骨头,搁这儿装着清高呢。
不过眼下有求于人,霍老三只得赔着笑脸,好不容易借着如厕为由,溜出那连茅房都没有的食肆,靠在小桥边兀自低骂,“说什么隐居,不就是舍不得那二两银钱......”
一连食素三日,若再不归家他恐怕都能去寺庙里当和尚了!
不过......这小镇虽说偏僻,倒着实热闹。
陪笑将脸笑僵的霍老三难得有闲情逸致,将目光朝人群投去。
“哟......这儿的姑娘生得倒真挺水灵。”
霍老三那双尽显老态的眼神浑浊,忽然,他不知看见了什么,陡然站直了身子。
那远处卖玉器的小摊边,有一对夫妇停下,互相说着什么,虽说身着朴素的衣裳,但莫名透露出一股子书卷味道。
那身形和侧脸......不正是他的兄嫂吗!
“……这是!”
霍老三连忙揉了揉眼睛,再一睁眼,却发觉那两道身影早已消失。
他不可置信的在人群中又搜寻了片刻,确认没了踪迹后,这才纳闷地拍了拍后脑,满腹疑惑地往回走。
“难不成真看错了?”
大抵是这几日操劳过度,老眼昏花了,霍老三心中唏嘘。
他兄嫂风光了一辈子又如何,还不是被一把火烧的尸骨无存。
人呐,还是命重要咯。
“霍老三,想什么呢?”陆姓富商敲了敲酒杯,“唤你几遍都不应声。”
“哎哎......方才从外头回来!”霍老三立即殷勤地扬起笑脸,不好意思地挠头,“说来惭愧……我老眼昏花,竟将个路人瞧成了我已逝的兄嫂,当真是吓了一跳。”
陆富商:“兄嫂?你是说京城霍家?”
“是啊,不过都是过去咯,如今霍家便只剩下我那一位侄儿,日渐败落了。”
“这话可不兴说,霍相名声在外,倒是与.....”
陆富商上下打量了一番明显市侩嘴脸的霍老三,并未直言,但也足够侮辱。
霍老三心中暗骂他老不死的,面上却不敢吱声。
他们并未看见,在另一桌用膳的两位,腰间佩剑,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送信入京,增添人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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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弈之所以这般不慌不忙,便是因为知晓,贤亲王绝不会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所以城中百姓无虞。
倒不如让远峥多埋伏两日。
虽说他们并不知贤亲王许诺了东江邺什么条件,但能笃定,贤亲王必然会卸磨杀驴,但恐怕......东江邺也是这般打算。
所以狼玄月与东江邺,如今必有一战。
玄盛宫中。
尊贵的陛下显然心情大好,将甲胄放至自己的大腿上反复抚摸。
如今距离京还有几个时辰,他依依不舍地放下甲胄,正打算去玄相殿,就听外头汪公公道。
“陛下,霍相辅求见。”
秦修弈眼中闪过讶异:“宣。”
霍少煊缓缓步入殿内,而后反手将门合上,秦修弈今夜出城,便将政务交由他与魏庭轩暂理。
秦修弈眼中带着明显的笑意:“少煊,我方才正要去寻你。”
霍少煊目光掠过他身旁的甲胄,抬手摸了摸,眼神有些复杂。
秦修弈笑容微敛,察觉到他的情绪,走进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搁置在对方肩头。
“少煊,不必担心。”秦修弈低声道,“如今十余年过去,我不是依旧好生生回来见你了?”
霍少煊沉默半晌,忽然道:“那你可记得有多少次,是险些回不来了?”
那语气里掺杂着些克制的情绪。
秦修弈微怔。
霍少煊从未同他提及过这些,每每自己出征,对方也顶多叮嘱一句小心。
而就算自己受伤,霍少煊也只是默默安抚他,从未问及这些。
秦修弈一时沉默下来,他的确无法回应这句问话,刀剑无眼,有多少次险些未能归来,他已记不清了。
只记得意识混沌之际,总想着京中还有他想见之人,便捱过一阵阵痛苦与昏沉,清醒过来。
两人间沉默片刻。
霍少煊自知失言,正欲岔开话题,环在腰间的手力道便收紧。
秦修弈蹭蹭他,低声道:“少煊......我会回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