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个都是垂头丧气,躲在帐篷里休息。
郑心竹看着那西落的夕阳,已经隐进远山大半个圆脸了,最后剧烈的跳动了一下迸发出万丈的金光,一下子把漫天的红霞镀了一层金光。夕阳整个没进黛青色的远山里,绛色的黄昏转成深蓝的黛色夜幕,
雾气一层层的包裹了来,被风呼啸着愈加的冷透衣袍。苻坚将郑心竹和慕容冲安置在自己的大大的帐篷里,怕那些一般的帐篷冻坏了他们,几个谋士劝阻,他却哈哈一笑,“他虽然是慕容氏也不过是个孩子,能如何?即使休息在御帐内也不能说明什么,卿等多虑了――”
关中平原浩淼无际,外面北风呼啸,耳边风声作响,帐篷里生了火炉,熊熊的火焰照红了慕容冲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火焰在他眼眸中跳动,长长的睫毛微微震颤若蝶。他将郑心竹安置在火炉旁边,与苻坚隔了开了,苻坚笑笑不语,他本来跪坐在厚厚的毡子上,看见郑心竹和慕容冲却是靠了大大的抱枕坐在那里,舒服惬意,不禁也学了他们的样子,觉得很是不错。
“心竹,一路上这风萧萧车辚辚的,倒是累坏了吧,”他随手拿了本书,到底是什么却没有看,就是那样拿在手里,眼神却随着那跳动的火苗飘动不已。“谢陛下关心了,陛下仁厚,堪比尧舜禹汤,”郑心竹在火炉旁不用裹被子也觉得有点热,加上自己竟然不断地拍人马屁,心里有点汗颜,慕容冲嘴角轻扯,眼神却是清冷。
“男儿志在建功立业,杀戮只是不得已而为之,若能大同一统,仁政全国,泽被苍生,那――自是好的――若是因为没了皇宫失了荣华生出了怨愤,原是不明至极。”后面的话似乎说给慕容冲听,慕容冲微微耸了耸肩膀,眸光清澈英华,“哪个又是贪了荣华,你原该杀了我们,或者流放了我们,却把我们象赶牲口一样赶紧你那座都城里,难道我们却是要感谢将我们圈养起来的人不成?”说到后来,却是止不住的抑郁自眼中流露。
“我只道仁心可换心,若是将心比心,我能体谅汝等心境,但是我之心境汝等却又未必体谅了去――”说话的时候,他倚着靠枕,眼波幽幽,似乎看着炉火又似乎看那火光映红的脸。
郑心竹未曾想他一介国君却肯如此温和平气地说话,倒觉得着实佩服,她一直以为是王猛王大人托付他照顾他们,见他一路上行止有礼,待人温和,从不曾疾言厉色或者编排任何的不是,倒觉得和那个淝水之战中骄傲自负的皇帝一点都不搭边,想到千万英雄千百次征战,耗尽生平,最后也不过是青史上那么一段,对于苻坚,留下的最多的也不过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一种奇怪但是却宁静祥和的气息在温暖的帐篷中隐隐流动,郑心竹想着令人伤感的历史,眼前的人对于她其实都将是俱往矣,千年之后,连抔黄土都不是!慕容冲紧紧地盯着她,吃了药又在帐篷里发了汗,病倒是好了很多,此时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火光中莹莹璀璨。苻坚拿了书却没有看一个字,瞧着他专注的眼神,心头却是莫可名状的酸痛,如果苦心经营最后也仍是一团泡影,那么也许,他不介意――这一生残忍那么一次―――他的眼神变得清冷起来,如同帐篷外面凛冽的寒风,打着卷从头顶上刮过,帐篷的帷幕便剧烈的抖动。
一路上,风雪漫天的时候,他们便停下休息,天气晴好的时候便加快行程,由于苻坚特意体恤慕容一族,使得他们少收了很多风霜之苦,一路上倒也没有死掉多少。
从寒风凛冽沸沸扬扬鹅毛大雪的腊月走到了煦风拂面冰雪消融的春天。当第一缕春风吹过面庞的时候,人心都是欢悦的,心头的寒冰也变的温柔。
郑心竹跟在苻坚身边倒读了几本书,虽然很多文字晦涩,但是她倒看得进去,偶尔也会问问苻坚,苻坚却也极其认真地给她讲解,接触下来,郑心竹觉得苻坚不但善于征战,却同样学识渊博,一个氐族君主能做到对汉文化如此推崇,倒是让郑心竹心里更加的钦佩几分。
八百里秦川,极目无边。行经之处,麦苗返青,从草色遥看近却无,转眼就到了春意盎然繁花乱人眼。官道两旁有人栽种的桃树却早早地盛开,璀璨绚丽,远远望去如一片红云染红了半边天。
车厢上的帷幕都撤掉了,换上了轻纱幔帐,春风拂来,空气中弥漫的漫天桃花的蜜甜原野的青草泥土芳香幽幽渺渺的飘进来,又卷了漫天的柳絮迷了人眼。
“这一路行来,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朕才倍感欣慰,”苻坚乘了马走在郑心竹他们的马车一旁,抬手举起马鞭,指点江上,笑容灿烂。“朕不辞征战,不远千里,其实无非也就是为了千秋功业,这千秋功业也无非就彰显在百姓的生活富足上――”苻坚抬手拂了拂飘在脸颊上的柳絮,手掌轻轻遮在前额,望着那片怒放的桃源,“古人说得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旁边一人立刻恭维道,“桃花开得如此富丽生姿,也自得陛下之荣宠,若无这安定富足,又哪有如此繁盛景象,”苻坚也不接口,只轻笑,扭头却去看车厢里,郑心竹面带微笑,朝他轻轻点头,慕容冲却是冷着脸一脸鄙夷。
“心竹可愿意做个关于桃花的词来?”苻坚看了一眼爬到车厢外面的郑心竹,郑心竹却想着英雄红颜俱往矣,千年以后荒草冢,听见苻坚问她,随口就道:“只道此时花玉容,人面桃花两相映,莫道红颜英雄老,唯有桃花笑春风,”随意了改了自己熟记的一首诗,念出来以后,才觉得不对劲,抬眼看苻坚,他却并不着恼,“莫道红颜英雄老!是呀,春光易逝,韶华最是难留,我辈自当珍惜这大好时光,有生之年才能完成统一大业――”苻坚说得激动,抬眼远望,眉眼间尽是豪情万丈。
郑心竹看着他激扬的模样,却硬生生压下心头涌上的凄凉,她只是一个旁观者,本来就不该产生任何的感情,包括怜悯,因为――她不能改变什么,不能带走什么――最终只是一个过客,最终他们都是千年风中一粒沙。
慕容冲仿佛累了,除了郑心竹,他几乎什么都不看,不听。他微微地闭了眼睛,靠在车窗上。如漆丝滑的发飘出车窗,宛若摊开一匹上等的黑色丝锦,如锦柔软,却比锦更亮泽。苻坚慢慢的让马慢下来,感觉到那发丝在手心里滑过,风吹过,发丝却如水流去,徒留吹不走的空虚在心头。透过窗口可以看见他微眯的眼,长长的睫毛如同春天第一缕嫩色,脆弱柔软,那白嫩的面颊淡淡的柔光便胜过这世间所有的颜色。心头微颤,只觉得什么东西在心头蔓延蔓延―――慕容冲觉得阴影挡住窗外的阳光,微微睁开眼睛,却看到苻坚骑马在外,看见他睁眼看他,苻坚朝他微微轻笑,慕容冲却眯起眼睛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苻坚轻轻念道,最近郑心竹正在看他的诗经集子,知道是小雅出车里的句子,意思说“春天的日子漫长,春天的草木茁壮。黄莺儿到处歌唱,采蘩的满载满装。”旁边立刻有人来喝,“陛下所言极是,出车正好应了我们现在的情景,”苻坚却轻轻摇头,“我只说这春天清明旷远,让人忍不住想直抒胸臆,表达那份因为爱慕春天而生出感叹,若说阳关泽被,莫过于‘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了’若能将恩宠安宁遍及所有苍生,那――才是为帝为君的本分呀!”
“朕常常生恐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做自己想做的事业,大计从头来,青春不复在,转眼却是十几载春秋过去,我们的功业却才只是垒砌了一层基石――”他驱马前行,远远地将郑心竹他们的马车甩在后面,宽大的青衣在风中激荡饱满,猎猎生风,如同天边一片青云。
行了两个多月月,远远地便能望见长安,长安笼在遥远的湛蓝的天际,远远的高耸入云的杨树桦树,近处那密密的杨柳,迎风摇曳,荡漾生姿。
路上的积雪早就消融了,路面便松软下来,渗了雪水的路面踩上去软绵绵的散,近乡心更切的秦兵加快了步伐,故燕鲜卑慕容却是凄凄惶惶,来到全然陌生的都城,在征服者的眼皮底下苟且存活,压在心上的不止是国破山河,而是一生如履薄冰的生活,在卑微里让自己更加卑微地挣扎。
长安至故乡远
长安城外远远便能望见旌旗飘扬,将士们欢呼的声音震天响,反观慕容氏族满面仓皇,那种狼狈凄凉无处躲藏,震耳的欢呼是对他们国破家亡的时刻提点,让他们时刻不忘: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屏障,祖宗的家业,浴血奋斗得来的家国都不复存在。
虽然春意渐渐浓郁,鲜花次第盛开,柳絮飞扬,但是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依然春寒料峭,加上舟车劳顿,步履艰难,大多的人身体虚弱,不胜凉意。
从长安成浩浩荡荡迎出了几十里,可是后面的士兵却还是络绎不绝的列队出来。队伍的最前面,是苻坚的御辇,威武的仪仗,华盖云集。一排的氐族亲贵朝着打马跑来的苻坚遥遥下拜,“恭迎陛下凯旋归来,吾等恭祝陛下富泰安康,愿我大秦荣华昌盛――”
故燕慕容一家颤巍巍地站在苻坚等将士的身后,局促不安地接受着对面秦国贵胄们眼光的巡视。
苻坚扫了一眼,看着太子以及众皇子,自己的众位兄弟,一班朝臣――他连忙翻身跳下马,微微弯腰扶起太子,“诸位爱卿平身,今日凯旋王大人功不可没,也多多仰仗了诸位爱卿忧国忧民,快快请起――”太子站起来,王公大臣也都谢恩站起。
太子他们见到苻坚回来,无比激动,围上来央求他讲讲精彩的事情,苻坚回头吩咐阳平公苻融,巨鹿公苻睿,太尉李威一同安置身后的鲜卑众人,自己携了太子等人先行入城,去拜祭祖庙。
郑心竹知道苻融是苻坚的弟弟,文武全才,相貌俊雅,二十多岁年纪;而苻睿却是苻坚的儿子,与慕容冲差不多大,虽然没有苻融那般俊美但是却也英俊不凡,自有一种高贵气势。太尉李威与王猛有点类似,高大威猛,相貌儒雅,气度不凡,一脸的睿智。
慕容暐带了众人颤巍巍的给他们见礼,苻融却故意给他们难堪,他鄙夷地看着这些跪在脚下的鲜卑人,却是极不情愿安置他们,如果不是苻坚有令,他恐怕最乐意的事情就是直接将这二十几万的人就地坑杀。苻睿挨个的看过去,笑嘻嘻的,燕国也不过如此,轻而易举的被王猛拿下,实在是窝囊之至,这群鲜卑人,除了相貌好看,却是草包一团。
他们没有发话,鲜卑人便只好跪在那里,慕容暐身体本就虚弱,感觉到对面秦人的敌意,竟然心生恐惧。慕容冲从未给人下跪,被郑心竹拉着跪在湿气浓重的泥地上,心里愤懑不已,歪头看了眼郑心竹,她却平静地如同什么也没有,再扭头看看三哥慕容暐,身子抖的如同风中的柳絮,不由自已,可足浑年纪大了,加上国破打击,长途跋涉的劳顿,早已疲惫憔悴不堪,心下凄然,竟然觉得万念俱灰。
郑心竹觉得身旁的慕容冲动作太大,抬头看他,吓了一跳,却见他猛然抬头怒视着站在前面的秦人,郑心竹连忙伸手去拉慕容冲,却看到苻睿抬头朝她扫来,他看到郑心竹的时候微微有点惊讶,她不是鲜卑人,看模样倒是汉人女子,却列在鲜卑人的贵族行列,不禁心生好奇。又见她似乎和那个俊美绝伦的少年关系不一般。
冷冷一笑,“王叔,我却觉得这群白虏心里不服得很,”一声白虏将全体的慕容氏死死地定在地上,屈辱,愤怒,绝望在眼睛与泥土之间激荡。太尉李威扫了他们一眼,“还是让他们起来的好,陛下宅心仁厚,善待他们,我们却是不必多生为膢岤D―”然后便让他们都平身。
慕容暐率先站起来,身子一晃旁边的屈突堤赶紧扶住他,慕容暐躬身作揖道,“谢阳平公,巨鹿公,太尉大人――慕容暐带众人谢过大人――”他身子低低地弯下去,轻轻的颤抖,胸口传来的不适,让他咳嗽出声。李威看看他们,“慕容侯爷莫再客套,主上已经封您为新兴候,还望新兴候放弃前嫌,同修一家之好――”李威拱手见了礼,那两位王爷却是冷眼没有表态,慕容暐连忙卑恭的还礼。
返回长安的时候,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走了很久才轮到慕容他们,后面二十万人鱼贯而入,踏入长安稳固敦实的城门,便感觉到温润和煦的春天早就来到长安城里。青石板的宽阔平整的驰道,两边欢呼雀跃的百姓,朝着赳赳昂然的士兵扔着手里的鲜花,桃花,杏花,软软的,带着淡淡的清香飘落在众人的头上。慕容男女的俊雅清丽,让长安的百姓惊叹不已,他们也把鲜花投向他们,然后指点着哪个漂亮,哪个华贵。
慕容氏如同丧家之犬,垂头夹尾小心翼翼的走在百姓之间的青石板大道,视线越过黑压压的人群可以看到前面粉墙青瓦的一片宅院,宅院气势不凡,满园春色,红杏一枝迎面开。“新兴候,前面便是主上为各位准备的新兴候宅邸,其他的王爷贵胄,自然有其他的园子,我们自当一一安排了去,”李威言语客气。
慕容暐少不了躬身作揖,极尽卑微。
“夜间,主上在未央宫宣德殿设宴款待各位,到时自有人来接待――”李威又详尽的吩咐了侍卫一些大大小小应该注意的事情,便又去安排其他的慕容氏。
这成千上万的慕容贵族,一一安排下去,还有十几万的慕容百姓,安排下去也非一朝一夕,幸亏王猛早有提议,所以倒也不必临阵慌乱,全部安排在周围的新造平民区内,仍然隶属慕容贵族管辖,供养他们。
郑心竹随着慕容冲慢慢地走在慕容暐可足浑氏身后,新兴候府是宅院连绵,里面亭台楼阁,花苑别院,别致不凡,看来苻坚真心善待他们。
郑心竹挑了一处僻幽之处,院内几杆清竹,几颗海棠,两株桂树,一丛梅花,园子不大,却也别致清雅。
慕容暐他们在前厅闲话,郑心竹却和慕容冲早早地回到别院里,说了一会子的话,又觉得有点疲累,便早早的休息了一下。
待到晚间苻坚派了人来请他们去参加酒宴,却特意交待带慕容冲和郑心竹去,慕容暐不明就理,但是却知道苻坚对郑心竹格外上心又不敢不从。唯独慕容冲耍性子不肯去,“凤凰,如今我们背井离乡,需仰他人鼻息,既然进了长安,又哪里轮得到你来逞英雄?”慕容暐的脸色有点不好看,虽然他非常宠爱这个俊美无双的幼弟却又不能不顾忌寄人篱下的无奈。
可足浑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不已,全然没有了高贵典雅气势凌人的模样,慕容暐的妻子小可足浑氏忙步上前安慰道,“凤凰原该体谅一下咱们的难处,你贵为我大燕司马,他们请你去本是应该的,”慕容冲却扭头看着郑心竹,“可是她呢?心竹又不是达官贵胄,凭什么却指名要她去?”慕容冲赌气拉着郑心竹便往外走,“慕容冲――”慕容暐气得声音都抖了,忽然又想起什么,面色软下来,身体微微前倾,几乎哀求道,“凤凰,我们二十多万慕容族人,难道你――”他神色凄然,常叹不已。
郑心竹自觉没有义务为他们担当什么,但是苻坚却待她如若上宾,每次都是和颜悦色,宛若长辈,而且感念他的仁德宽厚,便劝了慕容冲一起去。但是郑心竹作为那孩子却又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宴会上,最后 便穿了慕容冲的衣服,虽然大点但好在锦袍本来就是束腰裹带的倒也无妨。
绝世白纻舞翩然
慕容暐带了故燕旧部一行人来到新兴侯府门口,来接引的浓眉小的侍从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嘟嘟囔囔的。慕容暐连忙作揖道歉,“人员众多,便耽误了时间,实在是对不住了,敢问将士尊姓大名?”那士兵抬眼扫了他们一圈,看见上面吩咐的那两个小孩子在后面才瓮声瓮气说道,“什么尊姓大名的,叫我米大重就好了――”他话音未落,郑心竹和慕容冲扑哧笑出声来,慕容暐等人却极力地忍住,不肯表露出一丝的轻狂。慕容暐连忙向米大重道歉,“幼弟年小不懂规矩,万望将军海涵――”米大重却不乐意了,“海涵,什么是海涵?真是罗利巴索,婆婆妈妈,你们这些亲王公候的,就是扭扭捏捏的不爽快,老子本来有酒喝,结果因为你们耽误了好多碗了――快走,快走――”说得慕容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氛尴尬异常,那些跟随了慕容暐的旧部气得也是几乎忍不住。
慕容暐只得陪尽了小心,然后带了众人上路,慕容冲心里憋闷的很,从前那么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三哥现在却对一个小卒陪尽笑脸,觉得异常的难过。
郑心竹握着他的手,让他不要太难过,她想起鹿鼎记里的郑克爽,即使皇帝封再大的官,也在别人的眼睛里,也是降臣微不足道。
一行人上了几辆马车,米大重却让郑心竹和慕容冲坐他的车,他看着那些冒酸气谨小慎微的贵族就不自在,“连主上听见我的名字都要发笑,”.米大重驾着马车扭头对郑心竹道。郑心竹心下暗笑,幸亏不是大米虫!米大重赶车的时候余光多扫了几眼慕容冲,心里更加鄙夷,“这慕容一家,感情除了长得好看,也没有什么能耐呀!”因为急着去和弟兄们聚会喝酒,所以他将马赶得飞快,后面的车紧跟着,马嘶鸣,鞭梢清脆,车辘辘,疾驰在宽阔的驰道上, 冲过牌坊一直冲到宫廷前面的止车门,便下了车步行。止车道两旁是密密低垂的槐柳,在春风如剪中抽出翠绿的枝叶,在如水夜风中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