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睫上的泪珠晶莹,凄凄楚楚道,“谢谢你姐姐,可是每每我想起在城门外孤苦伶仃的那二人,不忍让我想起来当年,也是这样,没人愿意理会我们之时,只有我们姐妹两相依为命,孤苦伶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与无助……我就……我就……。 ”末失声痛哭。
宁韵寒轻轻的叹了口气,甚是无奈道,“若蓉呀,不是我不想帮她们,可逆知道吗,那二人是瑜王妃和小郡主,如今夏侯龙舜正在对付瑜郡王,如若我出手相助于她们,不知他会对你做出些什么事情来的。”
“姐姐,最坏也不过像如今这般了,”夏侯若蓉埋首低泣,“还能再坏到哪去?可是如若不帮她们二人,我良心会不安,实在是过意不去呀,姐姐,,我求求你了,帮帮她们吧。”
拧不过她的哀求,宁韵寒点点头,思索片刻后道,“我亲自出城去见见她们,但夏侯龙舜不许她们进城,我也不好强行将她们带入城中。”
“嗯嗯,我明白,我也随你一同出城去看看她们吧。”夏侯若蓉急切的欲完成那白衣男人给她的任务,故而连她自己都不察觉,语气中多了几分亟不可待。
宁韵寒虽然诧异于她过于急切的热情,却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百尺城楼高耸而威武,登上城楼之顶,总目远眺,可见那绿林的尽头是平坦的沙洲之地。俯首向下望,护城河边上一片春意盎然,绿柳倒影在清澈的河水中,俨然一副惬意的美景图。
徭役的绿柳间,可见一马车在柳林中,依稀可闻清脆的银铃之声。
宁韵寒平心凝神,意行于心,片刻后回眸问道,“现下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四婢同时回答道,“回大小姐的话,黑色的。”
点点头,夏侯龙舜说的是真的,能这样自行控制瞳眸的颜色,也甚是方便,往后也不必因这双异于常人的银眸,而导致行事多有不便。
“你们都随我出城去吧。”宁韵寒甚是冷淡道。
四婢却很是不安,犹豫不决,最后是春雨代她们道,“大小姐是否欲出城去会那母女俩?”
宁韵寒轻瞥向她,就是那么的一刹那的扫视,却让春雨不禁打一寒战,“是又如何?”冰冷中已有几分不耐。
“可……可是……,”春雨欲言又止的,“可是城主不允许她们进城来。”
宁韵寒水袖轻甩,“我有说过让她们进城来吗?我要做什么事,还不需你们来指点我。”
言罢,轻提裙摆款款走下城门去,也无视偷偷溜走的夏日。
高大厚实的城门才打开,就迎面而来一位略显憔悴的妇人,却依然难掩她的仪态雍容与王妃尊贵。
看见来人是宁韵寒,她不禁激动不已,一把抓住宁韵寒的手道,“若芙妹妹,终于见到你了,我也不负王爷所托了。”
宁韵寒很是淡淡的点点头,“近日,我一直身体不适,不知王妃驾到,这才姗姗来迟了。”
瑜王妃也不与她多做寒暄直接道明来意,“不瞒妹妹,王爷出事了,在出事前,王爷就有所知晓了,他说如若风雨有变,他最放心不下的是玲儿,故而他再三嘱咐于我,若有那天定要我将玲儿托付于你,在旻国中唯有你能保玲儿的周全。”
“那是王爷高看我夏侯若芙了,我一介女流能有什么作为?尚自身难保,又何来的能耐保小郡主的周全呢?”宁韵寒的回答冠冕堂皇,冷淡而漠然,袖手旁观的姿态甚明。
听闻她的态度,瑜王妃不禁着急了,刚欲说些什么,却被身后马车里,伴随着引领清脆的咳嗽声与叫唤声给打断了。
“母妃,咳咳咳……。”濮阳玲儿稚气的声音不复,沙哑而鼻音甚重。
“玲儿,”瑜王妃焦急的回身迎向刚走出马车的濮阳玲儿,“母妃不是让你呆在马车中吗?怎么出来了?”
“我口好渴,嗓子也好痛。”濮阳玲儿的小脸异常的通红,小嘴干裂,两眼无神。
宁韵寒示意四婢去取些茶水来予她们饮用,夏侯若蓉却独自走向了那马车,用手试探了濮阳玲儿额头,惊叫道,“姐姐,她额头好烫呀,她生病了。”
濮阳玲儿天真的对着先后若蓉笑道,“姐姐,你是谁呀,怎么和若芙姐姐长得这般相像呀?”声音中的虚弱甚是明了。
“我和你的若芙姐姐是双生姐妹,当然长得像了。”夏侯若蓉温柔的对她道,后又转向瑜王妃,“怎么不带孩子去看病呀?”
瑜王妃无奈,且悲愤的叹气道,“现今王爷落魄,无人敢助与我,就连医馆都……。”
夏侯若蓉走回宁韵寒身边,哀求道,“姐姐,她们这么可怜,你就帮帮她们吧。”】
“若蓉,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宁韵寒虽也很是同情她们的遭遇,可帮得了她们一时,帮不了她们一世呀。
“姐姐,”夏侯若蓉重重的甩开她的手,“姐姐,当初你病时,如若我也这般的对你弃之不顾,就不会有今日你我的姐妹情分了。”
冷眸低垂,思索片刻后,淡淡道,“秋风,冬雪,带王妃和小郡主进城去看病。”
“可是……。”秋风与冬雪甚是为难的互相看了眼。
“我自会和夏侯龙舜交代的,你们按我说的办即可。”宁韵寒冷冽决然的声音,低沉且魄力十足。
“是,大小姐。”
瑜王妃感激的留下了眼泪,“谢谢二位夏侯姑娘的相助,就劳烦若芙妹妹照顾玲儿了。”
宁韵寒一怔,“你不随玲儿进城去?”难道她想与濮阳尉祯同受难?
“我是瑜郡王的王妃,理应与王爷同苦共难,是故,孩子就拜托妹妹了。”说完,就走回马车疾驰而去了。
“好一个情深意重的女人。”瑜王妃对濮阳尉祯的这份情意,令宁韵寒都为之动容了。
第六十一章
“你的情意也不浅呀。”夏侯龙舜声音,几乎能滴水成冰。
宁韵寒淡淡的吐了口气,不想理会于他,但感觉到衣袖被牵扯着,侧头看见夏侯若蓉的惊恐早已写满小脸,拍拍她的小手,轻声安抚道,“你也随秋风和冬雪她们一道进城去吧,姐姐会再去看你的。”
“嗯。”夏侯若蓉乖巧的点点头,不住的搅扰这手中的锦帕,埋首在胸前,加快脚步飞奔离去。
当她经过随夏侯龙舜而来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白衣男子时,身体不禁颤抖了,只见那男人给了她一个赞赏的微笑,可那抹笑,在他那白皙得过分的脸庞上,倍显诡异,微微一怔了后,夏侯若容不再停留,直奔自己的芳菲菀而去,脚步之匆忙,如似身后有妖魔的追赶。
倩影背对他,她就那样静静的冷冷的望着不远处的绿柳林,云淡二风轻,一丝柳絮飞向她柔亮的青丝。瞬时纠结在其中,也淹没那浓密的柔黑中。
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留下孤立在风中两抹黑白分明的身影。
步向她身后,相较于他此时甚是冷峻的俊彦,指掌上的温柔却如那潺潺的溪流,轻而柔。
挑出她发丝中的柳絮,挥向空中,冰眸专注的凝望着那越飞越高的白絮,恍然间在他妖冶的冰眸中似乎也能看到一缕轻如柳絮的伤,淡淡的飘过。
“为何要帮他?”声音虽冰冷如故,但也有几许无奈在其中。
宁韵寒也在望着那丝被他放飞的柳絮,风中,衣裙飘絮,仿若那远山中的清幽白莲一朵,莲,轻逸淡香,香飘千里,也拂进了他的心里。
“一个小女孩,你都容忍不了吗?”声淡如香,不细闻之,难辨。
“真的只是为一小女孩而已吗?还为了那个人吧。”夏侯龙舜压抑着心中淡淡的酸涩道。
倩影倏然转过身来,“你还想说什么?”冰晶般晶莹剔透的黑色瞳眸,妖魅而冷艳,课都封存在了厚厚的冰层之下,除了氤氲的寒气缭绕,再难寻觅。
长臂环上纤腰,深深的将她埋入自己的怀抱中,薄唇如在呢喃般的道,“若夫,别背叛我,别背叛我,别背叛我。”冰冷呻吟之末,竟有哀求一丝。
可那丝清淡如青烟的哀求,如细线缠绕上了她的心,撕扯出一抹微微的痛,不禁伸手回抱着他,轻拍他的后背。
皆不语的二人,紧紧的相拥,黑与白的分明,渐渐融合成灰的温柔。
夜深,露水浓重,灯火通明的顾怜苑,春夏秋冬四婢进进出出来来往往,分外的忙碌。
寂静虽充满其中,但浓浓的阴冷气息,却如熏香弥漫。这是那端坐在床榻前的男人所释放出的。黑色深邃的冰眸微眯,可却见一幽深的黑色漩涡在其中,欲将窥视之人,都席卷吞噬殆尽。
看着人儿温柔的照顾着濮阳玲儿,无名的妒意染上俊彦,几曾何时见过她如此对待过他,她对他除了冰冷就是漠然,在她的眼中,似乎任何都不能让她留恋,故而她总是冷冷淡淡的,他总能感觉到有一天她会毫无眷恋的飘逝而去的,每每想到此,他都不禁害怕,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挽留下她……
濮阳玲儿的小脸通红,高烧也让她的小嘴分外的殷红,用酒为她擦拭过身体后,细心的将浸湿的毛巾覆在她额间降温。
高烧的痛苦,让她的小小柳眉紧紧的锁着,小嘴微微张合呻吟着,细听之,可闻她在叫唤她的母亲。
宁韵寒轻拍着她,嘴里哼着小时候母亲也曾给她哼过的小调,她异于平常的温柔,令夏侯龙舜惊愕也迷醉了,唇边溢出一丝蜜意般的笑。
忽然小手不住的在空中挥舞,不住的呢喃道,“母妃,母妃,父王,父王……。”
濮阳玲儿的无助,深深地打动了宁韵寒的心,她也曾这样的孤独无助过,是故对玲儿的平添了几分痛惜。
伸手轻轻的将濮阳玲儿抱进怀中,轻轻的有节奏的摇晃着身体,望自己不甚温柔的怀抱,能给她一点安全感。
可这一切却引得一旁的男人极为不悦,示意四婢照顾濮阳玲儿,抱起伊人就往自己的霜雾殿中而去。
望着他冰冷僵硬的侧脸,宁韵寒全无适才的温柔,道。“你干嘛?”
夏侯龙舜的声音似乎是从牙齿的缝隙中溢出,道,“你真把她当你女儿了吧。”
身体本还虚弱,一整夜的照顾濮阳玲儿,让她更是疲惫不堪,不愿与他多做争执,故而只是轻轻的吐气,却不语。
见她不语,夏侯龙舜误以为她默认了,环抱着她的手都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声音也不再低沉,如似在宣泄着心中沉默所刺伤的痛,道,“夏侯若芙,明天我就把他的女儿扔出城去。”
“那顺便把我也一同扔出去吧。”宁韵寒冷冷道,却很是云淡风轻。
飞驰的身影倏然停下,低头望着怀中的人儿,心愈发的痛了,“难道你真的动情了?就为了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我们间的四年,难道就真的抵不过你与他的几面之缘吗?”
“你在说什么?”宁韵寒不解他在说什么,动情?她为谁动情了?如若非要说是动情,也只有他,可那都过去了,她不会再傻了,也不会再为谁而牵动她这颗冰封的心了。
冰眸迷雾如烟,望向同是不甚清明的弯月,“如若我在你醒来的那天问起我的那天,我没有逃避,现金是不是会有不同呢?”
宁韵寒半眯着瞳眸,想从他那已被迷雾所笼罩的瞳眸中,探寻出他话中之意,却发现了满满的深情,令她愕然,可那份深情,恍然间又如同幻觉般的消失了,冷绝与霸道再次充斥在他的冰眸中。
“但,不管如何,你要记住了,你我已结发,夫妻缘分定下,待到明年你加笄后,我就娶你为妻,也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夏侯龙舜霸道而坚决道。
惊异于他的疯狂,宁韵寒不禁倒吸冷气,“夏侯龙舜你又想做什么?”此时已倍觉疲惫的心,不住的在呐喊着些什么,可她不敢去聆听,轻闭上双眼,轻叹气道,“你太疯狂了。”
“那也只为你而疯狂。”
言罢,在她额间印上一吻,如似在对她宣誓般……
第六十二章
阴沉的房间被仔细的打扫和装点一番后,虽已被倍感洁净,但依然难改那阴冷与暗沉,而窗外压得低低的云层,让房中更显压抑。
“昨天你做的不错,很好,可似乎单单那样还不够,我们要再给他们添把火。”白衣男子转身背对着光,阴暗中,他过于苍白的脸,犹如亡灵,甚是恐怖。
“濮阳尉祯被关在天牢里,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白衣男子的笑甚是诡异,银白色瞳眸冷光如剑,凌厉而无情,就算眼前的人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能让他流露出一丝温情来。
夏侯若蓉紧拥双肩,在他面前她总是情不自禁的生寒意,每一丝都直侵骨髓,不敢望向他的双眼,微微颔首,轻声应道,“知道了。”
“嗯,很好。”带着如深山密林中阴冷诡异的丰,他再次消失而去。
从清晨至今就一直翻滚堆积的云层,厚而沉,几欲下坠般,终于在晌午时分,雨,飘飘洒洒的落下了。
屋檐下的人儿望着那霏霏细雨,失了神,风带着雨丝飘落在她脸上,凉丝丝的,流进她嘴里,竟有几许醺人的淡香,细雨如丝,如绢,如雾,如烟,无声的滋润着枯黄的竹林,可预见这细雨将会带来一片新生的黯然的翠绿。
如烟飘渺的细雨中,伴随着清脆的银铃声,走来两道身影,雨虽不大,但二人均没有打伞,故而还是满身的湿意。
伊人的眼眸不曾移动半分,只是那清寒的声音带着几分苛责,道,“玲儿,你也不小了,怎能这般任性?你才风寒稍好,这般淋雨,想雪上加霜吗?秋风你也是的,你就是这般照顾人的吗?”
“奴婢该死。”秋风紧忙认错。
濮阳玲儿委屈的抿着小嘴,清澄通透的柔黑大眼,闪动着流光,“若芙姐姐,这和秋风姐姐无关,是玲儿想去城门哪里看着父王和母妃有没来接我。”
宁韵寒从她小心翼翼的短短片语中得知,小小年纪竟有那寄人篱下的感伤,这小姑娘甚是敏感善良呀。
微微侧头望向她,“玲儿,你也长大了,不能再成为父母的负担了,要学着如何让自己坚强独立起来才是呀。”
濮阳玲儿果然甚是敏感,只闻宁韵寒淡淡几语似乎已能猜测出些什么了,焦急的握着宁韵寒的手问道,“若芙姐姐,是不是我父王和母妃出什么事了?”小脸担忧满是。
轻轻的拭去她小脸上的雨水,声音冷意虽在,却柔和了几分,“玲儿,人生在世,难免会早在遇难的,不管是灾还是难,都能磨你人的意志和人格,你相信你的父王吗?”
濮阳玲儿点点头,“嗯,我相信父王,父王是我的骄傲,也是旻国的骄傲。”
宁韵寒妖魅的冷眸不再望向她,继续凝望着眼前的细雨,“秋风带小郡主去更衣吧,别着凉了。”
“是,大小姐。”
片刻后,带着一身清爽与朝气的濮阳玲儿来到宁韵寒身边,黝黑的瞳眸好奇的望着她,“若芙姐姐,你在看什么?看雨吗?”
“嗯。”淡淡的应道。
思索许久后,濮阳玲儿还是忍不住问道,“若芙姐姐。听说你与我父王定下了婚约?”
“嗯。”回应依然很淡。
“那……那你喜欢我父王吗?”濮阳玲儿小心道。
宁韵寒不语,却牵起濮阳玲儿的小手,步回房中。
见她不语,濮阳玲儿低低道,“我父王很喜欢你,若芙姐姐。”小手不安的撩动着腰间的银铃,无序而清脆响着。
“父王在书房中画了好多你的画像,总是对着那些画像静静的发呆,就像若芙姐姐适才望着那雨一样。母妃说,那是父王在想念着姐姐了,那刚才是否是姐姐在想念父王呢?”濮阳玲儿天真的问道。
“那玲儿希望我喜欢你父王你吗?”宁韵寒不答反问道。
濮阳玲儿甚是为难的低着头,小声道,“不希望,也希望。”
“为什么?”
“玲儿不希望父王不要母妃了,可如果若芙姐姐不喜欢父王,父王好可怜哦。”童言无忌。
宁韵寒清清冷冷如似窗外的雨丝,“你父王不是那薄情寡义之人。”
濮阳玲儿如似明白了些什么,高兴的点点头,“谢谢你,若芙姐姐。”
望着她诚挚感激的小脸,宁韵寒声若飘渺的风,“别谢我太早了,当你知道真相之时,你就会恨我了。”
“为什么?”濮阳玲儿甚是不解。
此时却传来夏侯若蓉惊慌失措的叫唤声,“不好了,姐姐,不好了,瑜王爷被关进天牢了,不好了……。”
宁韵寒两弯烟眉微微一蹙,心中对她甚是疑惑,若蓉何时对这等事情这般关心了?侧目望向一旁的濮阳玲儿,只见她早已呆滞,小脸愈发的苍白了。
待夏侯若蓉冲进厢房,看见濮阳玲儿时,赶快捂住了嘴巴,甚是无措的望着宁韵寒,如似在说,我不是故意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