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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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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觉非瞧了他一眼,却没吭声。

淳于翰笑道:“宁……先生请放心,劫了几个为富不仁的财主,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宁觉非却似不想与他多说,只是拉着马缓缓退后。

游虎又往前踏了一步。

宁觉非忽然转头盯向他,身上弥漫出一股凛冽的杀气。他冷冷地说道:“游将军,奉劝你一句,还是赶紧护着景王入关吧,否则,只要你跟我一动手,我说不定就杀了景王。你现在第一要紧的事,是护着你家的王爷。若要追杀宁某,也不必忙在一时。”

游虎一怔,立刻退了回去,护在了淳于翰身前。

这时,陆俨已经将伤药和碎银拿了过来,却说道:“大家都没有带干粮出来,银子也只有这一点。”

荆无双点了点头,陆俨便过去将一包伤药和几块银子递给了宁觉非。这位粗豪汉子的眼中全是敬佩:“田……那个……宁兄弟,以后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放心。我一定会的。”宁觉非接过东西,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荆无双纵马过来:“兄弟,我送你一程。”

宁觉非这时便不再避开,却对他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估计这时北蓟军队已发现游将军和景王已经逃出,只怕顷刻间便会卷土重来。大哥还是回去吧。”

荆无双十分担心地道:“若是北蓟大军来攻,兄弟却如何躲过?”

宁觉非放眼看向无尽的群山,笑道:“不走大路即可。”

荆无双摇了摇头,只得笑着说:“兄弟盖世英雄,大哥便有万般不舍,也只好放你走了。”

宁觉非看着他趋身过来与自己道别,心里也有些伤感,于是迎上前去,与他拥抱在一起。

“烈火”与荆无双的玉花骢早已厮混得熟了,此时两匹马也回过马头,亲热地相碰着。

游虎犹豫半晌,终未下令截杀。

众人其实早已听闻宁觉非当初在剑门关的壮举,早已对这位堂堂好男儿钦佩不已,此时又冒险救回了自己和景王,自己却下令杀他,未免让人觉得自己不仁不义,再说,宁觉非刚才的威胁绝非虚张声势,他真能在顷刻之间取景王性命,自己现在的第一要务也确实是护住王爷。

待他这种种心思转完,宁觉非已放开了荆无双,又抱拳对一众卧虎山好汉施了一礼,朗声道:“咱们就此别过,诸位哥哥保重。”

那些人也连忙对他抱拳还礼,七嘴八舌地说:“兄弟多保重。”

宁觉非再看了一眼荆无双,却没再多说一句,双腿一夹马腹,便冲下山去。

荆无双一直看着他迅疾地驰下山脚,奔过平原,这才叹了口气,回身对游虎道:“铁虎将军,咱们赶快回城吧。王爷也累了,回去赶紧吃点东西,就歇息了吧。”

众人这才回到城内,关上了重重的城门。

夕阳已经西下,薄暮冥冥,夜色很快就会笼罩下来。

宁觉非便回马进入山中,找了一个山洞,割了些干草枯枝,顺手以飞刀猎了一只野兔,便用火折子引了火,烤了兔子吃下,便倒在草堆上,和衣而卧。

这一夜,他睡得很踏实,等到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走出山洞,只闻得空山鸟语,宛转动听,树上不时有松鼠跑过,见到他的马,好玩地停下来瞧了瞧,然后才迅速地走了。

宁觉非从树上抓了一捧雪,塞进口中,只觉沁凉纯净,竟似有微微的甜味。不由得想起,过去搞生存训练的时候,喝过的雪水似乎都没这么干净。来到了没有一点环境污染的古代,总还是有些好处的。

想着,他上了马,顺着时隐时现的山间小路往前走去。

走了一个多时辰,“烈火”对这种慢悠悠的散步似乎不耐烦起来,不时地喷着响鼻。

宁觉非笑道:“好,‘烈火’,咱们跑起来吧。”

“烈火”顿时大为兴奋,前蹄腾空而起,随即向前蹿去。

宁觉非本就无事,也就由着“烈火”的性子,不辩东南西北地一阵狂奔。

阳光明媚之下,风声呼呼,宁觉非却是愉快地笑着,看着四周的风景。

“烈火”奔着奔着,已是跑上了一条土路,便沿着路往北疾驰。

正奔着,路上忽然横起了两道绊马索。

宁觉非眼疾手快,手上一提缰绳,身子往上一长,“烈火”腾空而起,竟然将相距不近的两道绊马索一起跃过。

宁觉非根本不回头查看,一边催马向前急驰,一边迅速查看着两边的地形。

这时,身后传来了两声沉闷的号角声,接着,前面也有号角声响应。

宁觉非略略一看前方,便当机立断,拉马往一旁的山中蹿去。

前面,澹台牧正率军重回燕行关,这时忽然听到号角的召唤,接着转头便看到了那匹马,并且也看见了马上还有一个人,于是更不打话,拨马便追了过来。

那在道上使绊马索的几个士兵一见是他,立刻俯伏在地,大声报告:“陛下,我们远远地看见那匹红马甚是神骏不凡,便想擒住了献给陛下,不过,因事起仓促,只来得及拉了两道绊马索,却给它逃了。”

澹台牧不及细问,只对后面一扬手:“追。”

千军万马便冲进了山中,朝着红马逃逸的方向追去。

宁觉非虽是早行了片刻,但因不熟此处地形,在林中迂回绕了一段,这才上到山顶。此山不高,山梁上却没有树木,很是平坦。宁觉非便索性不藏不躲,只是催马急驰,在山梁上飞奔。

澹台牧一马当先,却是紧追不舍。

在他后面,只有十余名将领和他的数百名亲兵才有好马和精湛的骑术,勉强能够跟上。

宁觉非下了这座山,又奔上前面一座更高的山,百忙中回头一望,不由得好笑。很像赛马啊,过瘾。

这时,后面的追兵已看清楚了他的南楚装束,有将领大叫道:“那是南朝探子,放箭。”

澹台牧却沉声喝道:“不许放箭,捉活的。”

宁觉非一听,纵声长笑,清亮豪迈的笑声在山岭间不断回荡,久久不息。

澹台牧凝神看着前方,自言自语道:“不料南楚竟有此等人物。”

他身后的一位将军道:“陛下,他是往山顶上去的。那里便是有名的鹰愁涧,他定会无路可走。”

澹台牧边追边点头:“好,务必生擒。”

后面的数百名北蓟将士立刻应道:“是。”

宁觉非骑着“烈火”,往山上一路狂奔,直觉得痛快淋漓,全没将身后的追兵放在眼里。

待得顺着山势划过一个圆弧,将到山顶时,他已看到前面无路,与对山之间有一道万丈深渊相隔。一瞥眼间,他便大致估出两山的距离。掂量了一下,他回手一拍马臀,笑道:“‘烈火’,冲过去,你一定行的。”

“烈火”长嘶一声,早已跑得兴发,四蹄生风,越来越快,到得崖边,它没有丝毫犹豫,便腾身而起,如一道惊虹划过长空,随即稳稳地落到对面。

宁觉非早已将浑身肌肉绷紧,虽伏在“烈火”背上,却是身轻如燕。待得“烈火”脚踏实地,他轻轻勒了一下马缰,容“烈火”又跑了一小段距离,这才停下,将马徐徐带回。

一人一马便挺立在崖边,充满挑衅地望向对岸。

澹台牧和他身后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道破空飞越的红色闪电,真是有着令人惊艳的风姿。他们奔到崖边,却不由得齐齐勒马,都没有把握越过这么远的距离。

澹台牧立马崖边,沉沉地看着深渊那边的人与马。

只见那红马气定神闲,斜斜地睨着他胯下的追风驹,竟仿佛面带嘲讽,大为不屑。那追风驹顿时焦躁起来。澹台牧只得奋力勒住,才让它稍稍平息一点。

那马上的人非常年轻,身着普通的银灰色夹袍,气势却犹如猎豹一般。乌发随意一扎,披在脑后,又显得很是潇洒。正对着他的那张脸如玉一般完美无暇,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大有“有种你就过来”之意。

澹台牧忽然心头一热,回身道:“让开。”

众将全都明白他的意思,显然他想退回去,然后再冲过来,最后纵马跳过去。

大家全都心意相通,挡在他面前寸步不让。“陛下三思。”众人齐声道。

宁觉非看对方那骑在黑色骏马之上的人头戴羽冠,身穿金甲,本就觉得此人身份必非常人,此时听到大家叫他“陛下”,自然便明白了,此人便是北蓟皇帝澹台牧。

那澹台牧看到手下将领和诸亲兵的神情,知道他们不会让自己冒此奇险,只得无奈地作罢,转头看去,半晌都不知该有何言语。有心结交,对方却是南楚之人,南北关系早已势同水火,两国百姓都从不来往,却如何与他结交?若说生擒,那已是天大的笑话了。放箭吗?实在是不舍。千万个念头在心里倏忽来去,脸上却仍然不动声色。

宁觉非看了一会儿,已确知他们不会过来,不由得大笑起来,随即拨马便走。

“烈火”也自得意洋洋,瞧了对岸的黑马一眼,一声长嘶,便纵身飞奔出去。

这边的众人看着那一人一马犹如一溜火焰,熊熊燃过山岭,直没入茫茫林海。

“好马。”有人赞道。

“好汉子。”另一人又赞。

澹台牧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沉声道:“立刻传令下去,正要去攻燕屏关和燕行关的军队改变行动,将此方圆五百里地团团围住,再令正攻其他五郡的大军兼程赶回,将这里重重包围,务必给我找到这一人一骑。”

“是。”身后人得令,正要飞奔去传令,澹台牧又叫住了他。

“要我军中每一人都记住,不准伤这一人一骑分毫,一旦发现,只需围住,速传信过来。告诉他们,务必以礼相待。”

“是。”

第二十章

宁觉非万万没有想到,他一个人居然拖住了北蓟的八万铁骑。

那澹台牧一声令下,原来打算进攻燕北七郡的八万人马便立刻回师,将燕屏关外的崇山峻岭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中间地形复杂,丘壑甚多,一时之间却也不容易找到他,但他也跑不出去。

宁觉非在山野之间逍遥了两天,在第三天傍晚便听到了马蹄的踏踏声和士兵宿营的嘈杂声,悄悄自树木之间往外张望,便看见那些北蓟士兵的帐篷连得很密,岗哨之间也布置得十分合理,巡逻的士兵手中居然还牵着几条身形硕大的猎狗。

宁觉非便退了回去。

他需要仔细想想目前的情况。

看这情形,澹台牧志在必得,硬闯是闯不出去的。

他也没什么事等着要办,索性往后退去,决定先与那些北蓟军队周旋一下,玩一玩。

他左肩的箭伤未伤筋骨,正在逐渐好转,只要不使大力,不做剧烈运动,平时的行动倒也无妨。他便在群山之间缓缓地转游,拿出了当年以残酷的生存训练培养出来的本事,倒也生活得很好。

想当年,他们常常被用飞机空投到丛林、雪山、沙漠、戈壁,每人只发给一个指北针、一个空水壶、一把军刀、一颗信号弹,要他们在里面坚持生活几十天,还要在指定的时间内到达指定地点。几乎每次训练和考核,他都是成绩最好的。

望着连绵不尽的山岭,偶尔想起过去,实是感慨万千。那时候,他少年得志,性子很是张扬,也不是没做过错事的。现在么,那是再也不会的了。

晃了十来天,他有好几次与北蓟出来搜查的队伍擦肩而过,有一次差点狭路相逢,幸而北蓟兵总是骑马,又有恃无恐,动静特别大,事先让他听出声音,这才及时溜进旁边的密林躲着,直到他们走过。

“烈火”似是越来越与他心灵相通,配合默契,就像是他的一个好友,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磨到最后,澹台牧似是终于失去了耐性,命令全军拉网式地缓缓缩小包围圈。

宁觉非大致也料到了敌人的心理,便找了一个地势复杂易守难攻的地方住下。这里是半山腰上的一个小平台,后面背靠千丈峭壁,并有一个小山洞可以栖身,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其他三面都是陡峭的悬崖。他倒并不是想据险以守,无枪无炮无弓无箭,根本不考虑防守,住在这个地方,只是比较容易察觉敌人的到来并及时撤走罢了。

这个时候,春天真的来了,冰雪消融,到处都是清泉流淌。山上山下,漫山遍野地都是盛开的不知名的野花,还有一些浅紫色的野桃花,以及可以入药的金莲花,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穿行其间,鹰飞雁行,鹿跑羚跳,偶尔有老虎、豹子的身影一闪而逝,宁觉非觉得自己一脚踏进了《动物世界》。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他便被北蓟的大军围住了。

自山腰上望下去,见数十个与别的北蓟士兵装束不同的人正在到处察看,然后再聚到一起商量。看那些人的动作,他判断那是类似于侦察兵的人员,只怕是已经发现了他活动的痕迹,追踪而至。

他耸了耸肩,并不惊慌,反觉有些佩服。这些天,他的活动已尽量小心,不过到底是在古代吧,又没有什么现代化的探测仪器,他也没有刻意地每次出去都会消除自己行动的痕迹。

只见那些人商量了半天后,便有一人过去报告给那位北蓟皇帝澹台牧。此人身穿的黄金甲在阳光下面闪闪发光,目标十分明显。宁觉非伏在大石后面,边看边笑,此人只怕有些真本事,也不怕对手用斩首战术,专门瞄准了他放箭。如果是自己与他对垒,一定会派出几个神箭手,去干狙击手的活儿,专门杀他。

想着,便见那澹台牧策马往山上走来,跟在他身边的有一位身着锦衣,不似将领的人,其他人都穿着革甲,显是他的卫士。

宁觉非见他们一行只十二人,便明白澹台牧做出的姿态至少是谈判,而不是带着恶意的“生擒”,多半是要“招安”吧,于是也不准备用自己本来计划的撤退方案,干脆等在那里。

走到离山腰平台还有三丈时,澹台牧勒住了马,朗声说道:“宁先生,澹台牧前来拜访,请恕打扰。”

宁觉非笑着现身在山口处,对他一抱拳:“不敢当,陛下请进。”他非常配合澹台牧的言行,似乎是在自家门前招待来访朋友。

澹台牧一见便笑了起来,潇洒地下了马,步行上来。

其他人也立即下马,跟在后面。

宁觉非这时看清了跟在他身边的那位锦衣人。那人穿着的衣服样式不似南楚,是窄袖系腰长袍,料子却是南楚上好的云锦,锈工十分精致,彩色丝线中还镶嵌着金丝银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华丽的光芒,衬得他的容颜十分俊朗。这人身材高挑,却毫无北蓟人的粗豪,很是文质彬彬,这时看着宁觉非,脸上满是笑容。

宁觉非在前带路,引着他们到了山洞前,却洒脱地摊了摊手:“我这儿……没准备有客人来,没坐的地儿……”

澹台牧哈哈大笑,往后一挥手。

那十二个卫士立刻从马上抱下来毡子铺在地上,又送上了酒肉水果之类,铺了一地。

澹台牧对宁觉非笑道:“请。”

宁觉非便拱了拱手:“那宁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挑了靠近山洞的地方坐下。

澹台牧与那位锦衣文士也坐了下来,那十名卫士退后了几步,守在崖边。

澹台牧指着那名文士,对宁觉非道:“我的身份姓名宁先生已经知晓,这位大概宁先生却没见过,他是我北蓟的国师云深。”

宁觉非连忙对他拱手一礼:“云大人,幸会。”

云深很客气地以手抚胸,很郑重地对他躬身行礼,然后才微笑着说:“陛下以飞鹰传书至蓟都,说碰见了先生这样一位英雄无敌的人物,云某颇为心仪,便日夜兼程赶来,终于未留遗憾。”

宁觉非笑着摆了摆手:“云大人千万别这么客气,宁某乃山野之人,一介草民罢了,哪里当得起陛下和先生的如此赞誉?”

云深温和地笑道:“宁先生当日在剑门关孤身追杀独孤及,冲进万军帐中,砍断西武王旗,又逐敌关外,纵火退敌,桩桩件件,无不显示出先生有勇有谋,实是无人能及,陛下闻之,大为鼓掌,我们也都是钦佩不已。”

“先生过奖了。”宁觉非笑着,转移了话题。“北蓟有探子渗入燕北七郡,我也早已料到,不过,怎么北蓟大军攻到,却不见他们开城呢?”

澹台牧已在三人面前的碗中倒入了美酒,此时举碗与二人相碰,一饮而尽,这才笑道:“那游虎甚为谨慎,我派去的人始终不能混入军中。虽也与一些将士有所结交,但只要战事一起,游虎便有铁律,平民一概不得接近关墙和城门三丈范围内,违者格杀勿论。所以,他们开不了城。”

“哦。”宁觉非点了点头,喝完碗中的酒,见放在面前的肉都是大块大块的,也无筷子,便随手自腰间摸出匕首,将肉割成小块,以刀尖送入口中。

他的动作极其自然,以前在蒙古草原、西域、藏区,常常这么进食,早已习惯。

澹台牧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连连点头,脸上全是欣喜。

云深笑道:“燕北七郡若有宁先生相助,我北蓟便再也难越雷池一步。”

宁觉非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与南楚没什么关系,两位不用在意宁某。”

云深对他举起了酒碗:“来,我敬先生一杯。”

宁觉非连忙双手捧碗,与他一碰:“云大人客气,该我敬您。”

云深一笑,拈起前面碟中的松子,慢慢剥来吃了,这才轻描淡写地道:“宁先生,我听说当日在燕屏关外,游将军挽留之意甚为诚恳,但宁先生却态度强硬,执意离开,却不知为何?宁先生明明是南楚人,却为何似对南楚毫无留恋?”

宁觉非淡淡一笑:“我不是南楚人。”

云深和澹台牧闻言都是一怔,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他片刻,一时都没言语。

宁觉非知道他们的意思,看自己的长相,那是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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