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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那满目疮痍,灰烬一地,又点了点头:“可能吧,过几日派人好好查查。”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有多绝望。

鬼侯死了,青梧也死了,只剩下一个掌门的虚名拿来何用。

闻着焦炭味道静静站了一会儿,便见从别处跑来青越的丫鬟颦儿,气喘吁吁道:“掌门,夫人醒了。”

“……知道了。”最后望了一眼这里,他终于带着一身烟尘,离开了。

血色一样的大火充斥着青梧的脑子,灼热的感觉不曾减退半分。她在火中看着那熟悉的两人笑得甜蜜,然后离开、消失,将她独自留在地狱。

弥漫着绝望的梦中,一双有力的手抱起她,穿过落下的房梁。继而一切归于宁静,黑暗横无际涯。

她在漆黑一片中游离了许久,疲惫不堪,直到力竭才终于找到一丝光线。

青梧慢慢睁开眼,视线模糊。

迷糊间,头顶探过来一个女子的脸,顿时将她惊得清醒:“谁……”她猛然坐起来,“……这是,哪里?”

嗓子竟沙哑难听,刺痛难受。

那女子眉目清秀,一双眼睛清澈无比,冲她微微笑了笑,轻启朱唇,回答道:“乌山。”

乌山,阴气沉沉的乌山?

☆、乌山

乌山?!青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不在茗香阁?又何以会来到了百里之外的山野小派。

“醒了就先把药换了。”那女子拿起桌旁一个小碗,不再多言,动手扯开她的衣服。

背上突然传来刺痛,“嘶——”青梧痛呼一声,下意识抓住她的手。

“不好意思,手重了。”女子笑道,“忘了跟你说了,你的嗓子被烟熏伤,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说话。至于背上的伤,敷上药就没有大碍了,可惜恐怕得留点疤痕。”

“我为什么在这里?”青梧哑着嗓子问道。

“茗香阁大火,掌门把你救了回来——最后回答你一次,再说话不要怪我不理你。”

青梧很诧异。

她虽尚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好歹明白了这条命是江远祯救回来的。作为茗香阁的人,对于江湖中的事她还算知道得比较清楚。

传闻此人当年为了夺权杀害同门师兄妹三人,性情冷血孤僻,又怎么会冒险救她?而将她带会乌山又是什么目的?

那女子涂完了药,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身杏色衣衫衬得她整个人明丽不少:“真可惜你现在不能说话,我还得继续无聊一阵子。”

嗓子实在太痛,可青梧也不甘心这么耗着,遂比划了几下。那女子看了一遍就明白过来,出去拿了笔墨纸砚。

青梧提笔写了几个字递给她。

“你问我掌门为什么带你回来?”女子见她点头,耸耸肩,“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接了喜帖去茗香阁,回来就带着你。掌门的事我们怎好过问,等他回来你自己问吧。”

青梧蹙眉,只好又写了个问题。

“你想找他?掌门常常行踪不定,去哪里了怎么会告诉我们。”那女子摊了摊手,忽又道,“对了,你叫青梧是吧。我叫织谨,算是乌山唯一的女弟子吧。”

乌山偏僻,素来女弟子少。可是,若不是那叫善芜的女子被江远祯杀害,她如今又怎称得上唯一。

青梧很清楚这一点。

近两年前乌山黎掌门过世,乌山四侠争权。最终,江远祯杀掉善芜、黎非木以及方幸沐三人,成为了新一任的掌门。

此事一度遭坊间谈论,语言间将乌山描述得阴沉了些。不过乌山属小门小派,隐于山野之间,它门内的事人们茶余饭后说过便忘了。

甚至,青梧根本不记得是否曾见过它的掌门江远祯。

纸笔问了一阵,青梧才知道在她高烧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婚礼已过去四五天。一场熊熊大火过后,昔日江湖两大门派之一的茗香阁如今风采不再。

现在养父沙奎突然死了,乔连云做了掌门。这个缺了分量的位置,不知他坐得是否舒服,是否满意。

“鬼侯终于死了!”织谨似乎很激动,竟笑得咬牙切齿,“虽然没能亲手为父母报仇,但好歹恶有恶报——真不知茗香阁为何袒护他,当年若不是师父相救,他连我这样一个婴孩都不放过。”

又是一个被鬼侯害得家破人亡的人。青梧摇摇头,她也不懂为何茗香阁非要漠视过去的事实,留那魔头一条性命。

如今他死了便死了,知道真相的沙奎也闭了眼,有些事恐怕永远也找不到真相。

织谨看她冥思的样子,忽然沉默了,偏头思索一阵才道:“你,很像一个人。不,不是像,而是神似。”

“谁?”

“你睡的这张床原来的主人。”

原来的主人除了善芜还能有谁,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懂,一个没再问,一个也没再说下去,一时间气氛有些不对。

织谨说了这话好似有些不自在,扭过头指了指右边一张床,道:“我就睡在你旁边,和你一个屋子。”

两人用纸笔又说了一会儿,一个写累了,一个口渴了。织谨站起来打开窗户,伸了个懒腰。轻柔的春风吹进来,夹带着一些碎红,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光影斑驳,映在她脸上,好似一幅画。

“今年花谢得挺早的,好好的桃花都开过了。”她说着,拿下落在头上的碎瓣,扔到窗外去了。

青梧从床上下来,缓步走到窗前,看着那些裹了尘土的粉红花瓣,终究只是笑了笑。

是啊,开过了。

平静下来的茗香阁内,连云终于得空喝了口茶。

“掌门,老掌门的尸身倒是完好,但是二小姐……就连厢房都烧毁了。这衣冠冢……怕是也难办了。”侍从有些为难。

连云拿茶碗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是么?如今,她连个小小的物什都没有留下。胸腔深处一阵闷痛顿起,他有些失神。

“掌门?”

连云回过神,盯着屋外飘落了一地的粉色花瓣,蹙眉微微扬了扬嘴角:“二小姐最喜欢桃花,我去收些,姑且就算是衣冠冢吧。”

徐徐走到树下,抬手接住几片桃花,连云眼前浮现起青梧昔日的笑容,无邪明丽,正如那桃花一般。

他收了几朵,正愁没有地方放,眼前便伸过来一张手绢。

“用这个吧。”青越不知何时来的,接了一朵轻轻放在手绢上,“去年,她就站在这棵树下,说桃花的颜色不浓不淡,当属最美。”

连云捧着手里香丘,抿唇点点头。桃花的香气侵入鼻尖,勾起一阵酸意直蔓延到心里去。言语间,不知青越是否看见那滴落进桃花的泪。

“没想到,那天是我最后一次送她最爱的桃花。”他仰起头望向树冠,也望向天空。有些事永远只能放在心里,有些泪只能生生倒流。

青越垂下头,想起那枝被放在妆台的花,良久,安慰道:“送了总比没送好。”

送了总比没送好,可是他送了,她终究没有收下。

养了三四天,虽然声音并不太好听,但好歹能说话了。青梧关在屋里觉得闷,换了织谨给她准备的干净衣裳打算出去吹吹风。

可甫一打开门,迎面就走来织谨,两人差点撞个满怀。几日下来,她二人也算熟络了,说话也就没什么虚礼。

织谨捂着胸口,长嘘一口气,怪道:“这门开得突然,吓死我了。”

“难道你想做坏事不成。”青梧笑了笑。

“什么坏事啊!你不是想见掌门吗?我来跟你说一声他回来了。”

“回来了?那还等什么,快带我去见呀。”

简直说风就是雨,知道她急,织谨连屋都没进就带她去了逐月轩。

那守门的见是她们来了,把手一指:“不用通报了,掌门说若是茗香阁的二小姐来了,直接进去便可。”

江远祯到底卖的什么关子?青梧甫一踏进去,便听一个男子沉稳的声音响起:“找到证据没有?”

另一个男子恭敬回道:“没有证据证明是螺月门干的。如果仅仅因为它是两大门派之一,就抓住对手关系断定是平陵伽邺指使的,多少说不通。”

“要知道,不是针对螺月门,而是它的嫌疑最大。平陵伽邺近几年行事越发不合道,迟早是个祸害。”

越往里走,声音越清晰。

青梧在柱子旁立住脚,见屋里站着两个男子,一个青衫,一个玄衣,昏暗的光线中面相都不甚分明。

那青衫男子站在几案一旁,见她到了,稍微一顿,回头对另一男子道:“你先下去吧。”

“是。”

玄衣男子垂首答道,离开经过她身旁时,礼貌性地点了个头。但见他清俊模样,与这昏暗光线不甚契合。

“织谨,你和景枭一起退下。”那青衫男子又补上一句。

织谨嘴一撇,摊了摊手,只得和那男子下去了。屋里只剩她和江远祯,在这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青梧觉得手心微微冒了汗。

一缕光亮突然出现,接着屋中逐渐明亮起来。江远祯似乎并不急着说话,拿着火折子点燃几根蜡烛。

到此时,青梧才算看清他的样貌。面如刀削,剑眉星眸,眉间微蹙,却似乎本就是那般皱着,自然而然竟无半点恼人之感。

这个人,似乎有些面熟。

“二小姐是不是觉得江某眼熟?”声音平平淡淡,戳穿她的心事。

“那倒是,你我可曾见过?”青梧努力回想。

“正面倒是没见过,不过二小姐情急之下撞了我,也算有缘。”

撞了他?青梧哑然,想起那日从喜堂慌慌张张跑出去之时,的确撞了个人。只是没想到她只说了声抱歉的人,竟是乌山掌门江远祯。

“恕我那日冒失,不过,想必江掌门大人有大量,不会记在心上的。”

江远祯听罢,负手款步走来,幽幽道:“自然不会记在心上,只是可惜了二小姐未能与良人结为连理。”

“你!”青梧有些恼怒,却又无从反驳,“我来这里不是和你说这些的,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救我,又为何带我回乌山?”

“声音大了点就沙哑得厉害,看来嗓子恢复得不是很好。这段时间,你最好少说话。”

“若是江掌门不拐弯抹角,我自然不用多说。”

青梧言罢便见他浓眉轻挑,淡笑道:“我竟从不知二小姐说话也如此强势。”

青梧没底气和他争论,毕竟自己这条命是他救的,只好心平气和回到正题上:“我自知欠了江掌门救命之恩,只是我现在急着回去,恩情只有他日再报。”

“江某还以为二小姐不想回去呢,不然也不会带你到这里来。”

“我何时不想回去了?!”

“慌慌张张逃出喜堂,难道你还想回去?”

“江掌门多想了,恕我现下就得离开,否则他们会担心的。”青梧抱拳行了一礼,转身便朝大门而去。

“你已经回不去了。”江远祯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想不想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自己撒花~

☆、墓地

沙氏的墓地就在茗香阁的后山,那里葬着沙家人,自然也包括了她。

如果从未真正接受她的沙奎没有死,不知会不会同意她葬进这里。可叹如今连云主事,就算毫无血缘,也终究给了她一块安身之地。

其实,与其躺在这里,青梧宁愿和父亲一起葬在荒凉的下人坟地。

江远祯花了几日时间带她回到这里,安静躲在树林之中,原来就是要她看这些。此刻,气氛沉闷,属于她的那座坟前正站着两个人,黑白衣衫,憔悴面容。

连云撒了一杯酒,站在墓碑前眉目紧蹙。清风扬起他的发丝,纷乱叫人静不下心。

青越自食盒里拿出几碗饭菜,徐徐道:“阿梧,今日是你的生辰,姐姐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咱们仨今天聚在一起,给你过个生辰——记得,长寿面不要咬……”

长寿面。

青梧都埋在黄土之下了,还如何长寿?青越忽然止住话,须臾间垂泪哭泣。这些年,两姐妹纵然没有血缘,却异常要好。

常常有人说,她们二人不仅感情胜似亲姐妹,就连样貌都有些相像。

原来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十八岁了,她自己倒忘了。

青梧躲在树林里,青越哭,她也哭,恨不得冲上前去抱着姐姐宣泄一场。然而,脚方迈出一只,便生生被江远祯捂着嘴巴拉了回去。

“你且再看看。”

青越早已成了个泪人,如风中一片叶子,坐在地上微微颤抖着。

连云将杯子置于碑上,蹲下轻轻拥着她:“人已去了,不要再哭了。”

青越不管,依旧在他怀里抽泣着:“当年该死的人明明是我,不是她爹。是我让她成了孤儿,如今她又因我而死……我就是个煞星,害她一家不得安宁。”

“怎么会,人各有命,命中注定而已,莫要再自责了。”

“哪里是命中注定……我明明知道她喜欢你,更知道你心里的人是她,却非要把你抢过来。自作孽……若没有这场婚礼,贼人不会趁虚而入,阿梧不会死,我爹也不会死。”

她把一切看得明白,只可惜逃不脱这颗心的奴役。她知道这场婚姻是如何来的,更知道自己的丈夫想要什么。

本就挣扎难受,事到如今更逃不开自责。

而他,负了一个,另一个已按他所想成为妻子。在这场悲剧里,死的死伤的伤,唯一算作幸运的只有他自己。

“青越,事情已经这样了,往前看吧。我乔连云既然娶了你就该一心一意,阿梧死了如此,阿梧活着也如此。如果要用愧疚填满余生,那么就白费了她来相救的苦心。好好地活,把她那一份也活过来,这样才对得起她。”

死了如此,活着也如此?这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安慰,也是承诺。

这句话入耳,青梧站在原地,已没有勇气出现在两人面前。原来江远祯说得没错,连云说的也没错,人各有命,命中注定,她已经回不去了。

若她非要站出去,不过是抱头痛哭开心一阵子,却换来三个人的长期枷锁。她、青越还有连云日后又将如何相处。

所以,还不如就这样,当她死了便好,忘记最好。

“回去吗?”江远祯站在身后,问道。

青梧点点头,最后望了一眼自己的墓碑。“沙青梧”三个字渐渐模糊变小,消失在视线里。不知何时,它也会爬满青苔,尘封一段往事。

青梧又回了乌山,除了这里她真的不知还能去往何处。

从墓地回来已过了两日,她似乎还未习惯一片孤萍般的生活,闲暇之时,总坐在寂静的凉亭里,听春风吹过耳旁,鸟鸣述说心事。

这一日也一样,独坐打发时间,却不何时,江远祯已站到身旁。

青梧抬头,见是他来了,随口便问了方才一直思考的问题:“江掌门可知是谁放的火?”

江远祯再对面坐下,回答道:“那天你也听到了,我怀疑是螺月门,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平陵伽邺下令干的。他一个老狐狸,若要真的放火,我想,证据不是那么好找的。”

“也是,不知何时才能找出凶手。”她叹了口气。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茗香阁的事你可以不管。我今日来不是说这事,而是想问你,可愿拜在我乌山门下?”

青梧未加思索便回他道:“我这一身茗香阁的武功,若拜在乌山门下,不伦不类,江掌门不觉奇怪吗?”

“这么说,二小姐不愿意?”

“哪里还有二小姐,叫我阿梧就好——不是愿不愿意,是不合适。”拜在这阴气沉沉的乌山更不合适。

江远祯听罢,没有答话,脸上却扬起奇怪的笑。青梧正诧异,忽觉一股劲风袭来,竟是他突然出手。

她侧身躲过几掌,岂料那一抹青衫广袖的身影绕于她身旁,不依不饶变着招式攻来。招招干净利落,绝无花招。

青梧恼怒了:“原来这就是堂堂乌山掌门的真面目——也罢,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江掌门既不满意,要拿去便拿去。”

说罢不再躲,闭眼站在原地等他一掌劈来。

然而,掌风吹过耳畔渐渐消失,那力道十足的一掌并未落到身上。

她微微睁开眼,只见江远祯静静站在原地,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未发生一般。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的武功根本就不是茗香阁所谓的内传心法。”

“你、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根本没有把你当做沙家人。”他的嘴角扬起弧度,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你很聪?br />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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