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有请
“娘娘,玉贵妃请您过去一趟。”晨里,才刚起身,便见秀禾立于床头,满脸的担忧之色沐在深秋的晨光之中,甚是惹人怜爱。我怔了怔,玉娉婷唤我过去?所为何事?莫不是为了上次的事情要为难我吧?“娘娘,皇上今日一早就出了宫,要不,你带上傅英吧。”秀禾一边替我拿来衣裳,一边建议着。我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她若想为难我,就算傅英在场,也是无用的,你不记得上回在清宁殿的事了?”不去行吗?肯定是不行的,她是贵妃,身份压了我好几级,召唤我去,我便只有听从的份。秀禾抿着嘴唇不再作声。待走出清宁殿,发觉今日的阳光实在是灿烂,将殿前的栀子叶照得一片碧绿,闪闪发亮,殿前的偶尔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欢快的在树叶间跳动着。天气凉了许多,除了栀子外,其他的树木皆已落叶,片片黄叶飞舞,如蝶般的轻盈。这些鸟儿,不需要南飞度冬么?秀禾拉住了我的手,担忧的看着我:“娘娘,真的……不需要……”“该来的总会来的,一味的逃避也是无用的。”我依然笑如春风,既然她找我,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了,带个人过去,只会让她更加的恨我罢了。康宁殿,我是第一次来,不同于唐采玲的福宁殿,没有了那份属于皇后特有的盘凤装饰。进入殿内,却见不着一个宫女太监,甚是奇怪了。“贵妃娘娘。”我轻轻的唤了声,回答我的却是一片沉寂。半晌过后,一声轻咳穿过内殿,引起了我的注意。拂开内殿的轻纱帐,便见绣床上躺着一个人,胸口因咳嗽而轻轻的起伏着。我心里一惊,不是听说她有身孕了么?怎么还咳得如此厉害?奇怪得紧。等我到了跟前,还未等我完全看清楚,那被中的人一跃而起,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你……”我愣愣的瞪着那个由床上起来的人,披头散发,却不是玉娉婷。“怎么,觉得意外么?”玉娉婷的声音由背后传来,我转过头,只见她拂开轻纱,缓缓走来。长发披肩,脂粉未施,绝色的脸庞上,闪着几分嘲笑。一身雪白的衬衣衬裤,衬裤的腿根处,染着触目惊心的红,几朵微小的红花绽放在两只裤腿上。身后跟着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婢,尽管她们脸色漠然,却不难看出,这些人是专门来“侍候”我的。完了,这下子,掉进这女人的圈套中了。玉娉婷使了个眼色,便有几个侍婢一拥而上,将我狠狠的按在地上。一个婢妇在她脸上洒了些水滴,看起来很像是汗水,她得意的走到榻上,好生的躺着。锦被掀起时,那被单与床单上,均有一滩血渍。呵,她是要说我害她流产是吧?原来,她这段时间没有对我动手是在想这一招哇。开始后悔没有听秀禾的话将傅英带过来。正想着,杜君雅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怎了,一大早的就将哀家吵了过来。”语气中甚是不悦,像是有人吵了她的瞌睡一般。抬起头,就见她雍容华贵的在几个侍婢与太监的拥簇下缓缓踏进内殿,一双杏眼在我身上转了一圈,落到了榻上的玉娉婷身上。“太后娘娘,您可要替贵妃娘娘做主哇。”玉娉婷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双膝一软,立即跪了下去,声音凄凉而哽咽。杜君雅轻轻的瞟了她一眼,便向床边走去。几个侍婢将玉娉婷扶起,只见她虚弱的模样将得维妙维肖,那样子,似乎真的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
谁未长脑
一张小脸我见犹怜,“汗水”夹着“泪水”倾泄而下,洒了满殿的香气。见杜君雅走了过来,连忙要下床行礼:“娉婷……给……给太后请……请安。”连声音都是那么的气若游丝,仿佛只要再大声些便要断气了般。我不禁对玉娉婷刮目相看了,以前一直以为她只长了力气没长脑子,这次怎发觉是我没长脑子?杜君雅秀眉微皱,连忙将她扶住,关心的询问着:“这是怎么了?”玉娉婷侧过头,佯装擦泪,不作言语,想必是想此时无声胜有声吧。先前跪着的那个宫女以膝代步,挪到杜君雅面前,一字一泪的控诉着:“太后娘娘,贵妃娘娘怀有身孕,但怕像陛下的其他妃子那般无故失踪,便不让我等告诉任何人。然而,天底下终究还是有不透风的墙啊,这红妆娘娘不知从何得知此事,居然……”她抹了一把泪,接着说道,“她居然在贵妃娘娘请她过来讨教音律时,偷偷的将娘娘平时喝的安胎药换了,那里头有藏红花呀。她好狠的心呐,太后娘娘。”泪水顺着她的脸庞不住的往下流着,一声声严重歪曲事实的血泪控诉,将我置于死地。杜君雅侧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震惊与愤怒充斥着她的脸庞。显然,她对方才那宫女的话深信不疑。本来我想在她脸上找到几分其他有孕嫔妃的失踪的线索,却发现她除了震惊与愤怒之外,竟然没有一丝的惊慌。难道说,不是她做的?玉娉婷抽抽噎噎,一手抚着肚子,伏在一旁痛心的哭诉着:“太后娘娘,臣妾有罪。这可是皇上的龙种啊,臣妾千小心万小心,却还是没有保住。”杜君雅掀开了玉娉婷的锦被,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渍立即映入眼帘。她娥眉轻蹙,赶紧放下,腾的站起身来,跺到我身边,居高临的看着我,厉声问道:“红妆,真的是你?”“不,不是我!”我镇定的看着她,心中却是思绪万千。她此时扮演的是怎样的一个角色?是帮我?还是帮玉娉婷?“不是你?”她的眉头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的不信任,转过头,指着玉娉婷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她诬蔑?”玉娉婷的一张小脸顿时哭丧着,抽泣声更加的大了,连连的喊着:“太后,你一定要还臣妾一个公道啊,臣妾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呀。”一时之间,整个康宁殿里只听见她的哭声,与几个宫女的劝慰声。“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命苦,望您给做个主。”那跪在地上的宫女不停的叩着头,地板上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咚咚声,突兀的响在殿内。我定定的看着杜君雅,仔细的观察着她脸上的变化,却只见她轻瞟我一眼,便冷声吩咐着:“带下去,事情待查明。”一股怒气由心底窜起,猛的推开架着我的两名宫女,厉声吼道:“我说过不是我。一大早,她便差了人唤我来,等我来了这里,她却合着这帮宫女们演戏给你看。如若不信,怎不查一查她身上的血是人的还是畜生的?”如若真的是人的,怕也是不知杀了谁吧?自那一次在清宁殿前,她拦下我与容丫头时,便可知她对自己身边的婢女也不心软。只是,这种狠心的女人,真不知为何还有婢女替她卖命。一席话让满殿的人脸色顿生变帮,那玉娉婷的却很快的就恢复了惺惺作态的模样,倒在床上,痛哭失声:“太后,她……她竟然说臣妾的孩子是……是畜生。”哼,这宫中除了人多外,便是畜生最多了。
好戏一出
她的话让杜君雅眼里闪过一丝怒气,提高了音量吩咐着:“红妆,你怎如此不积口德?来人啦,替哀家拿下,听候发落。”听候发落?我冷冷一笑,那还不是给我定下了罪,只不过这处死是迟早的事情。看来,杜君雅倒是一心的想我死吧。双手被人架起,便要向殿外拖去。闭上眼,心中凉意窜起。今日的结果,我早该料到的不是吗?突然,耳边传来了唐采玲略显焦急的声音:“太后,请三思。”睁开眼,便见唐采玲急急的奔进内殿之中,向着太后行了跪拜大礼,头叩在地板之上,满头的珠翠纷纷摇曳,环佩叮当。她怎么来了?纳闷的看着她,来救我吗?还是来落井下石?杜君雅摆了摆手,示意唐采玲起身。整理好衣裳,便坚定的望着杜君雅,肯定的说道:“红妆性情虽烈,却不是一个歹毒的人。望太后娘娘三思。”她在替我求情!只是,她为何要替我救情?仅仅只是为了那次让她与萧奕有过*深?实在是太令我匪思了。玉娉婷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恨的光芒,如过眼云烟一般转眼即逝。她是恨唐采玲的,非常的恨。这后宫这中,若是没有唐采玲,我会死,死得很惨,而她玉娉婷,将会是皇后的第一人选。才想到此,那玉娉婷便伸出兰花指,气愤的指着唐采玲控诉着:“皇后,你的意思是说臣妾歹毒,杀了自己的孩子?如今你要替这个毒妇求情,莫不是你和她是一伙的,见不得我得宠,合伙来害我的孩子?”“玉娉婷!”唐采玲转过头,厉喝一声,冷冷的看着她,“本宫没有这么说过,莫不是你自己做贼心虚?”玉娉婷一时之间,气得脸色越发的苍白,浑身更是不住的颤抖着。我料想,她也未曾估计到唐采玲会来救我吧?如今,我倒要在此看着,她这出戏要如何收场。杜君雅探究的眼神在我与唐采玲身上转来转去,却始终不曾开口说句话。“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呀。”一道苍老的声音由殿外传来。转过头去,便见着一个微微发福的身影闯了进来,不顾杜君雅与唐采玲也在场急急的向玉娉婷奔了去。玉娉婷扑进玉坤的怀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你可要替女儿讨个公道哇。”是玉坤!呵,这才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他赶了过来,可见,玉娉婷在做这一切时,早就做好了准备。父女相见,痛哭流涕,场面好不令人动容。“女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方才来报的宫人说你小产了,不要吓爹呀。”玉坤搂着女儿,满脸凄苦之色,略显富态的老脸上,两滴浑浊的老泪在眼眶中打着转。玉娉婷重重的点着头,再次扑进了玉坤的怀中。唐采玲的嘴角边盈着一丝冷笑,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一般。哭够了,闹够了,似乎这才看到了杜君雅与唐采玲的存在一般。玉坤屈膝下拜,痛心疾道的祈求着:“请太后娘娘恕罪,老臣实在是一时情急。还望太后娘娘替小女作主。”他说话间,向我投来一个怨恨的眼神,似要将我立即行刑一般。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权欲之棋
那意思很是明显,摆明了是我的错了。“太后,定是这狠毒的女人做的。”他突然直直的指着我,满腔的恨意暴发出来,“小女上次因不想皇室落人话柄,不料却得罪了这歹妇,想必是她怀恨在心,这才做出了这般令人神共愤的事来。”哼,人神共愤?做出人神共愤之事的人怕是你的女儿吧?唐采玲端起了皇后的架子,冷着脸斜瞟了一眼玉坤,淡淡的开口:“右仆射大人,莫要信口雌黄。”“皇后,这事情不是明摆着么?难道皇后还不会看事?这般歹毒的妇人皇后还护着她做甚?莫不是……”玉坤丝毫不不把唐采玲放在眼里,说话字字带刺,恨不得立即将唐采玲拉下马来,忽而伏地而拜,语气坚定的请求着,“臣恳请太后立即将这毒妇处以极刑。”好一个玉坤,就是想我死。唉,死就死吧,只要我死了,她们想拿花家说事,也没有了理由,这对花家而言,到也是一桩好事。只是,心中有一股怨气升起,我还不想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唐采玲气得双眼含怒,却被杜君雅拦住:“右仆射请稍安勿燥,此事还待查清。来人,先将犯妇红妆押入天牢,交于刑部择日审理。”衣袖轻拂,由着几个宫人拥入簇着离去,姹紫嫣红的一片,却是冷漠如霜。“谢太后娘娘恩典。”玉家父女面露喜色。呵,他们的心愿达成了。“太后……”唐采玲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只能将后头的话咽了下去。我长叹一口气,果然应了我来之前的那句话,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玉娉婷想置我于死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几个侍卫押着我,走出了康宁殿。殿外,秋阳正骄,洒满皇城,暖阳之中,透着几许寒意。我还能等到明年的栀子花开么?或许不能了吧。天牢,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深宫寂寂,越是令人害怕的地方越是凄凉。快到天牢时,唐采玲奔了过来,眉头微蹙:“红妆,本宫自会想办法将你救出的。”她语气中满是自责。然而,我却只是浅笑着摇头,踏上了去天牢的路。身后的突然传来细微的一声冷笑,那声音,轻若游丝,似乎是唐采玲的。回过头去,只见秋阳之下,她美丽的脸庞上浮现着一层令人寒心的冷漠,双眼空洞无神。才刚回头,耳中便传入了一声轻若蚊呓的声音:“娘娘,真的要救她么?”她说的要救的人可是我?不待我细想,唐采玲不屑的声音由远处飘进耳中:“救,当然要救。没有她,本宫如何稳坐皇后之位?”原来如此。说到底,我不仅是萧奕用来挑起唐采玲与玉娉婷战火的一根导火线,还是唐采玲用来对付玉娉婷的一枚棋子。她三番两次的救我,只为了保全她自己。而我那次国宴殿上的无意之举,令她找到了感谢我的理由,也令她找到了利用我的理由。或许,她将玉娉婷拉下之后,便开始对付我了吧?叹!我的命运,怎么就如此的不济?想要做个默默无闻的奴婢,却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拉进了权力的角逐之中。
念尘来探
天牢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无怪乎人说,就算是九命的猫进来,也会是横着出去的。那里,是人间地狱,阴森森的不见阳光,四周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恶臭味。窄小的牢间里,关着几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拒说是重要犯人的人,时不时发出几声长笑,或是大声的喊着自己冤枉。穿过暗无天日的天牢,阴森而恐怖的回荡着。坐在草上,仰头看着牢顶,轻叹一声:这次,除了唐采玲外,还有人会救我吗?我要出去,怕是很难吧?想念尘,抓心一般的想着他。或许,这便是人临死之前最深的一种渴望吧。但我知道,此时若是能见着他,那他也将命不久已。所以,心纠结着,想他,又不愿意见到他。天牢中的膳食真不是人吃的,虽说那些差人并未对我有何为难之处,但也是一副居高临下,来头不小的作派。每一刻钟都像是煎熬。根据差人送食的次数,便知道了日子似乎已过了一天了吧。长吁一口气,活动活动了身子。肚子饿得厉害,却一点味口也没有。站在粗壮的铁牢栏前,看着那空无一人的牢道。什么也没有,只是怔怔的发着呆。轻叹一声,就这么死了吧!突然一声厉喝:“红妆,有人来探。”我一惊,这天牢乃是重地,怎能有人轻易来探?莫不是唐采玲?不,不可能是她的,她怎肯屈尊降贵来这等污秽之地?“谢谢啊,谢谢。”一连声的谢意中充满了感激之情,那声音……是那样的熟悉,令我热泪盈眶。向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只见娘与哥哥领着念尘正四处的张望着。心里一喜,伸出手,拼命的喊着:“娘,娘,我在这里。”静寂的牢笼中突然响起的声音甚是清灵。哥哥快步奔了过来,拉住我的手,向着娘惊喜的报着:“娘,快,晚儿在这里呢。”娘牵着念尘一路奔过来,满头银霜衬着她苍老的脸,一片凄凉。念尘小小的身子扑了过来,隔着牢笼,紧紧的搂着我的脖子,放声的大哭起来:“娘,你出来呀,念尘要娘抱,要娘抱。”我泣不成声,搂着他软软小小的身子,恨不得由这铁牢之中钻出去。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湿了他的衣裳。自他出生以来,他便是嫂嫂离歌在细心的照料着,而我呢?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娘亲,前两年疯了,根本就没有当过他存在。本想一生一世的与他过着太平的日子,如今怕是又要阴阳两隔了吧?娘亲蹲下身子,默默的擦着泪花。我止住哭声,浅浅的笑着,替念尘擦掉泪花,轻声劝道:“念尘,不该喊娘的,要叫姑母,姑母,知道吗?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