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要他们别没事儿就来烦你就成!再说了,我心里头也有个准谱的,不打紧的,你可千万甭往心里头去啊!”他不以为的笑着道,随即小心的探问,“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可应了你姑妈提的事儿了么?”
注释:
宋·辛弃疾《摸鱼儿》。
第四卷第三章
“当然是拒绝了!”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才不会同意你把那个尖酸刻薄的搅家精给娶进门呢!”这家伙想得倒美,他想坐享齐人之福呀?忽然想起,不知道这只花花苍蝇会不会早已看上我那个颇有几分姿色的表姐,怀疑的看着他,微有些酸溜溜的道,“你该不会是早就看上她,想把她给娶进门吧?”
“怎么会?”他哑然失笑,神情似非常愉悦,笑着道,“好了,别再为这等小事儿烦心了,该用晚膳了,咱们去花厅罢!”
既然我和胤禟都不同意,姑妈想把表姐嫁给胤禟这件事自是只得作罢,次日,胤禟特意把她请来府中,当着我的面,断然拒绝了她!虽然,她得知这个结果时大失所望,怏怏不乐,不过,碍于她自己以后还得继续从胤禟的手中拿银子,不能得罪这位财神爷,或者我该说,她简直就把胤禟当成一个永远也拿不完钱的超级取款机!因此,即使她心里头非常不痛快,一脸悻悻然的表情,可也没敢多说什么,只好暗自气恨的瞪了我好几眼,尤其是当她临走时,胤禟又塞给她一叠厚厚的银票,她的脸立即转怒为喜,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我气恼的别过眼,不愿看她那副谄媚讨好的笑容,无奈的幽幽叹息,唉,这就是我嫡亲的姑妈,我的亲人!
没过几日,孙嬷嬷又让人来给我稍口信,说是小鱼儿出事了,让我得空的时候赶紧回去一趟,我的心立即一慌,自己和她向来就情同姐妹,故此就急急的赶回董鄂府,不想,竟是从孙嬷嬷的口中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小鱼儿她竟然怀孕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见小鱼儿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关切的问,“你可是受了谁的欺负?”
“不是。”小鱼儿低着头,轻声却非常肯定的说。
“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听了却并未放心,小鱼儿素来单纯,可别是受了哪个臭男人的骗!
她紧咬着嘴唇,飞快的瞥了我一眼,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低下头,缄默不语。
“哎呀,到底是哪个混帐王八蛋欺负了你,你倒是快说呀!”我见她不肯说,不由急了,“你想急死我呀?”
小鱼儿犹疑了许久,抬起头,有些怯怯的看着我,说:“格格,奴婢若是说了,您可千万别恼!”
“我不恼!你告诉我,是谁?”我见她这副有所顾忌的神情,心中忽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有些慌乱的想,这孩子……该不会是胤禟的吧?她可是生得挺有几分姿色,胤禟跟她又挺熟悉的,他该不会背着我私下里早采了她这朵小花?
小鱼儿双手揪紧身上盖着的薄被,用轻不可闻的声音,低低的说:“是十爷!”
“他?”这个答案倒是出乎自己的意外,我顿时大松了口气,真没想到胤誐也是这等玩弄女人的风流浪子,不高兴的皱眉道,“他玩弄了你?”
“不不,格格,您误会了!十爷他待奴婢是真心的,他……”
“哼,真心?”我讥讽的勾起嘴角,嘲弄的道,“他是在玩弄你呢,傻丫头!”
“格格,您真的误会十爷了!”小鱼儿急急的替胤誐辩解说,“其实,奴婢跟他已好了许久,他私下也曾和奴婢提过多次,想跟您把奴婢要了去,是奴婢不肯答应,所以这事儿才一直这么拖着,不想……”她的脸一红,低下头,讷讷的说,“不想,奴婢竟是有了他的骨血!”
“你为什么不愿跟他?”我不解的问,看她说话的神情,跟胤礻我似是有些情意,却又为何不愿嫁他?
“十爷是什么身份,奴婢又是什么身份,他可是位身份极尊贵的皇子呢,奴婢怎能高攀得上?他跟奴婢,那可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的差别呀!再者说,奴婢虽然出身寒微,却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从未曾想过要飞上枝头当什么金凤凰!奴婢跟他好,是自个儿心甘情愿的,可是谁料想……现在却是出了这档子事儿!”小鱼儿说到这里,双手轻覆在小腹上,微有些惶恐的望着我,“格格,奴婢求您了,您让奴婢把这孩子生下来吧!”
“行了!”我摆摆手,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撑着昏沉的额头,沉吟了一下,问,“你怎么会跟他好上的?”真是的,她虽是个丫头,却也极能干,模样和身段都生得很不错,怎么什么人不挑,偏挑中这个一根筋儿的愣头青?真是一朵鲜花被头笨牛给白糟蹋了!
“有一回,奴婢出府采买东西,在大街上遭人调戏,可巧遇上他,他就出手替奴婢狠狠的教训了那几个小混混,您没瞧见,他一人儿就把他们几个给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呢!”小鱼儿以满是崇拜的神情说,“奴婢就做了个荷包谢他,他就送了奴婢一根银簪子作为回礼,然后,咱们俩就开始慢慢儿的来往了!他总时常给奴婢捎带些新奇好玩的小物事儿,偶尔遇着奴婢休假时,还会带奴婢出去玩儿!去年奴婢过生辰时,可巧轮到自个儿休假一日,他就请奴婢去他的别院,特意摆了桌酒席替奴婢庆生,还送给奴婢一对玉镯作为生辰礼物,奴婢那晚……”她脸上一片飞红,低下头,羞涩的轻声说,“就留在那儿过夜了!后来,只要轮到奴婢休假,他就会让人接奴婢去他的别院……”
哼,看不出来,这个老十虽然是个二愣子,倒也挺会玩“金屋藏娇”这一手的嘛!只是,这件事情却是有些棘手!小鱼儿虽是个使唤丫头,可怀的却是皇子血脉,这可不是胡闹着玩的,既然他们俩郎情妾意,两情相悦,暗有私情,现在更是连孩子都有了,且刚才听她说话的意思,老十对她也并不是玩完溜不想负这个责,本来,我大可顺水推舟做个好人,把小鱼儿嫁他!只不过麻烦的是,若是把小鱼儿给了老十,自己以后该如何面对十福晋?
眼前不由隐隐浮现出八福晋和五福晋抱头痛哭的情景,我知道十福晋素来就与胤誐不睦,且她最近又病了,我怎能再给她雪上加霜?同样身为女人,我自是能深切的体会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丈夫的痛苦,若是让病中的她获知自己的丈夫将要娶别的女人进府,且还背着她连孩子都有了,她心里中该有多么难过?说不定又伤心又气恼,这病又加重了,那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的罪人?
小鱼儿见我蹙眉叹息,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咬着嘴唇,满面羞愧的说:“格格,奴婢该死,让您为难了!其实,奴婢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跟了十爷,奴婢只求您答应,让奴婢把这孩子给悄悄生下来,别告诉十爷,奴婢自个儿来抚养这孩子……”
“又胡说!”我轻嗔道,“你怀的可是皇室血脉,这可不是儿戏的小事!总之,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你暂且安心休养,其他的别去多想,交给我来办!”我沉吟了一下,把孙嬷嬷叫来,叮嘱她让人好生照料小鱼儿,就起身回府。
我回府后,正巧遇上胤禟下朝回来,就把这件事对他说了,他不以为意的笑着道:“哦,这事儿呀,我早就知道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噤住口,有些心虚的看着我。
“你早就知道了?”我紧盯着他,缓缓的说,“你早就知道十弟和小鱼儿有私情,可是,你却瞒下我,不告诉我!”
“宛儿,你先别恼,听我说,是这么回事儿!”他见我冷下脸来,神色不善,慌忙道,“老十曾经跟我提过,他喜欢上你的丫头小鱼儿,原本想跟你讨了去给他做个妾室,可他刚想跟你提这事儿的时候,可巧遇上你阿玛过世,你正伤心着且又大病了一场,我就让他别跟你开这个口,先缓一缓再说!原本待咱们俩大婚后,我见你身子和精神都好了很多,心情也舒畅了些,想找个机会跟你提这事儿,可谁想在这节骨眼儿上,偏却出了秋桐这档子事儿,我知道你心里头正不舒坦着,所以就又没跟你提!好不容易等秋桐的事儿顺顺当当的了结了,我正预备跟你补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偏这愣青子一知道了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要我在这个紧要关头跟你提这事儿!你说说,我忙着跟你亲热都来不及了,谁有这闲工夫理会他呀?后来,这事儿就一直这么给耽搁下了!”
“老十那人儿是个实在人,虽然愣头愣脑的,可心眼儿却是实诚得很,私下里时常跟我说,他是真的很喜欢小鱼儿,觉得她性子温顺且极会体贴人儿,你那丫头若是跟了他,也算是给她自个儿找了个好归宿不是?”他拉着我的手,恳切的说,“既然她现在又怀上了身子,这事儿可是拖不得的,你就干脆把她给了老十吧,我跟你作保,他一定会待见她的!”
“那十福晋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不解的看着我,“老十纳了小鱼儿,没她什么事儿呀?”
“她现在正病着,若是知道这事,该有多伤心、多难过?以后,我跟她再见面时该有多尴尬呀?”
“嗨,你想太多了,她才不会在意这个呢,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把老十叫来商议一下这事儿!”说着,他就让人把胤誐给请来,跟他说了小鱼儿有了身孕的事。
胤誐听了自是满心欢喜,倒也不跟我绕弯子,兴冲冲的直接就跟我开口要纳她为妾,我思忖了一下,总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故而就没当场答应,推说自己要再慎重的考虑一下,胤誐还想跟我说什么,见胤禟不住的给他使眼色,便只得怏怏的走了。
不想,次日十福晋却是让人请我过府去,说有要事找我,等我到了之后,她就和我主动提了让胤礻我纳小鱼儿为妾的事,我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这事?”
“昨儿爷回来的时候闷闷的,用晚膳的时候还喝了不少闷酒,我就问他了,他就跟我说了这事儿!”满面病容的十福晋轻咳几声,拉着我的手,道,“宛如,我知道你素来心眼儿就是极好的,昨儿你不肯应了爷,说要再考虑一下,你是在替我着想罢?其实,你想太多了!”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咳,咳,不会介意的!我听爷说话的意思,似是真挺喜欢你那丫头,且听爷说她还怀了他的骨肉,这也算是件好事儿,你就答应了吧!她现在既是有身子的人,这事儿可是拖不得的,难不成你想让她挺着个大肚子进门么?回头我就跟府里的管事知会一声儿,赶紧替她办了这过门儿的事儿,既然她是服侍你的大丫头,这该有的礼数可是一样都不能少的,咳咳……”
“可是,你现在还病着呢?”我见十福晋对此事似是真的不在意,看来,她跟胤誐的感情好象真的很淡漠呢,皱眉道,“我怎能……”
“没事儿的!”十福晋打断我的话,淡淡的笑着道,“到时候,我再发帖子请几位兄弟姐妹们来喝杯喜酒,热闹一下,就当是……咳咳,给我这个病人冲喜好了,没准儿她这一进门,我的病兴许就好了呢!”
“好吧!”我犹疑了一下,这才点头答应,见她容颜憔悴,似病得不轻的模样,关切的问,“你得的是什么病症呀,太医怎么说?”
“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不打紧的!”她对我浅浅一笑,暗淡的眼睛忽然紧紧盯着我的脖子,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喃喃的说,“你真幸福……”见我没领会她的意思,暧昧的一笑,意味的道,“昨儿晚上被蚊子给咬了一大口吧?”
“没有啊!春天哪来的蚊子?”这位十福晋该不是病糊涂了吧?
她让丫头取来一柄菱花铜镜,递给我道:“喏,你自个儿瞅瞅罢!”
我狐疑的接过镜子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白皙的脖颈上竟有一处淡红的吻痕,哼,还不是昨晚那头可恶的臭色狼留下的杰作,想起昨夜热切的缠绵,脸不觉一红,想起一路上还不知道被许多人看见这个,脸不觉烧得更红了。
十福晋笑睇着我羞窘满面的样子,定定的望着我脖子上那处吻痕,眸中迅速闪过一抹深沉的忧伤,轻叹了口气,艳羡无比的说,“唉,要说咱们这群姐妹当中,就得数你的福气最好了,瞧瞧你,多得九哥的宠爱啊!我曾不止一回听凤姐姐说,你身上穿的衣裳、戴的首饰、素日里头用的那些胭脂水粉还有你爱吃的零嘴什么的,所有的吃穿用度全都是他亲自精心打点的,总想尽法子讨你的欢心……他待你,可真是上心呢!”
“十爷他……待你不好吗?”我见她神情落寞,小心的探问,
“嗨,也谈不上什么好不好的,反正啊,我就跟他这么凑合着胡乱的混着过日子呗!”她神色一黯,幽幽的叹了口气,“自打我嫁给这位一根筋儿的二愣爷,就彻底的认了命!既然嫁了个不知体贴又不识情趣的丈夫,就甭指望他会对我上心,会耐着性子陪我做这些调脂抹粉、螺黛画眉的琐事,也甭指望他会有这个心思替我打点这些女人家的物事儿,偶尔跟他使性子的时候,就更甭指望他会说些好听的软言细语来哄自个儿开心了……好在,他这人心眼儿不坏,也挺实在的,虽然待我不上心却也没不待见我,我在这府里头还算能做得了主,其他的……我就不多求了,也就该知足了……”
我又陪她说了会话,这才回府,既然小鱼儿的事已和十福晋定下,就开始张罗着替她操办给胤誐做妾的事。小鱼儿过门这日,胤誐还请了好几位素日和他交好的兄弟及他们的福晋过府喝喜酒,十福晋也硬撑起犹还病着的身体,出来招呼客人;小鱼儿恭敬的给她磕过头敬过茶,她还给了小鱼儿一对颇精美贵重的赤金镯子作为见面礼,见十福晋是真心愿意接纳她,看来小鱼儿嫁给老十后,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只是……我坐在席中,望着胤誐那春风满面的样子,脑中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知道最后接替康熙坐上龙椅的不是太子而是胤禛,这位未来的雍正皇帝登基后,对这些有能耐有本事的兄弟们可是采用极其毒辣的手段一一对付的,可偏偏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对这段历史并没有太过留意,只隐约记得胤禩和胤禟似乎是被他活活整死的,下场好象还挺惨的,不知道老十是个怎样的结局呢,小鱼儿嫁给了他,到时候会不会受他的牵累?可再怎么样,应该也好过胤禩和胤禟这对兄弟俩吧?
想到这里,我不觉又瞥了胤禟和胤禩一眼,他们俩正在低低的耳语着什么,真是奇怪啊,为什么胤?会和胤?这么要好呢,感觉就像是同胞亲兄弟似的!看着胤禩长得如玉树临风般清雅俊秀,而胤禟则容貌俊逸,举止洒脱,俩人的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着皇族的优雅和贵气,一想起他们哥俩凄惨的下场,不由惋惜的暗自叹息,心中竟莫名的哀伤起来,嘴里那酥脆香甜的喜饼一下子变得苦涩起来,隐约还有些憋闷、难受!
这次带有“冲喜”色彩的纳妾事件对抱病的十福晋似乎真起了效果,自从小鱼儿嫁给胤誐做妾后,十福晋的病竟是逐渐好了起来,精神也是一日好过一日,半个多月后就痊愈了!十福晋大概也觉得小鱼儿给她带来了好运气,从此更是对她另眼相看,在府里头跟她称姐道妹的,待她分外亲热,见小鱼儿在胤誐府中过得很好,我也不觉彻底安下了心。
没过几天,姑妈忽然怒气冲冲的来找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指着我的鼻子骂着:“好个没良心的侄女儿啊,我可是把你当成自个儿的亲闺女儿一样疼,可你倒好,居然这么待你表姐,这么狠心……”
“我对表姐怎么不好了?”这个刻薄势利的姑妈又跑来发什么疯?
“我问你,你是不是把小鱼儿嫁给十爷做妾了?”姑妈指着我的鼻子厉声质问。
“是啊!”
“哼,我的好亲侄女儿!我让你把你表姐嫁给九爷,你这张嘴却是紧得跟那蚌壳似的,是怎么也不肯答应,即使我都退了一万步让她只是做个妾,你却仍然是推三阻四的怎么也不肯点这个头,可背地里头却把你的丫头给了十爷做妾!你是一下子飞上高高的枝头,当上一只亮闪闪、金灿灿的金凤凰,这一攀上九爷这根高枝儿了,就立马忘了咱们这些穷亲戚了,不把我这个姑妈放在眼里了!”姑妈说着就捶胸顿足的拍着桌子,嚎啕哭了起来,“呜――我的哥哥呀,我的亲哥哥呀,您瞧瞧您这个没天良的宝贝女儿呀,她都干了些什么混帐事儿呀!您赶紧睁开眼瞧瞧哪,我的哥啊,她是怎么狠心待我的呀?啊……我的哥哥呀,我嫡嫡亲的亲哥哥呀,啊……”
第四卷第四章
我见姑妈越闹越不象话,不仅胡搅蛮缠的在府中耍赖撒泼,甚至还把已过世的阿玛也给搬了出来,不禁又是气恼又是伤心,一时太过气极,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只是气得浑身发抖,坐在旁边不停的哭。
“这是怎么回事儿?”一个悦耳好听却满是怒气的声音从厅外传来,我抬起婆娑的泪眼,见胤禩和胤禟不知何时来了,说话的正是胤禟!
“呃……没,没什么!”姑妈一见他们哥俩,就像是小耗子见着老猫似的,顿时噤了声,迅速擦干眼泪,再不敢哭闹一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