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徐贵嫔笑着应道。
“主子,贺主子,午膳准备好了。”一个小宫女细声禀道。
“妹妹,就留在这用膳罢,今儿个我高兴,咱们也小酌一番。”徐贵嫔留人道。
贺淑仪思量几番,不想拂她好意,便道:“那就舍命陪姐姐了,妹妹酒量不好,姐姐可要让着妹妹。”
徐贵嫔起身道:“妹妹谦虚了,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么,实在……”
话未说完,她便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贺淑仪与一旁的宫女忙上前扶她坐下。
贺淑仪连忙吩咐道:“快传太医!”
太医过来的时候,徐贵嫔已经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了。太医小心为她把脉,不禁面露惊疑,再把一次,终于确定,谨慎道:“恭喜贵嫔娘娘,是喜脉!”
此言一出,徐贵嫔自己也愣住了,贺淑仪面色苍白,几番思量,强压下心中的不悦,问道:“几个月了?”
“回淑仪娘娘,已经四个月了。”
贺淑仪心中生怒,却强笑道:“姐姐把妹妹当外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妹妹。”
“妹妹误会了,我也刚刚才知道的。”徐贵嫔解释道。
“姐姐说笑了,姐姐这般细心之人,怎会连月事迟了四个多月都没注意!”贺淑仪笑得越来越难看。
“妹妹真的误会了,我已经四十多岁了,还以为自个儿年纪大了,月事怕是……怕是不会再来了,也没想到这个上面来。”徐贵嫔不好意思地说道。
“贵嫔娘娘放心,您这般年纪还怀有身孕的虽然少,却不是没有,您的身子尚好,不出意外必能安然分娩。”太医跟着说道。
贺淑仪却是觉得徐贵嫔面上的笑意刺眼得很,假笑道:“也是妹妹不好,只注意到姐姐的身子越发丰腴,却没往这个方面想。姐姐想必也累了,妹妹就不打扰了!”转头对太医道:“好生伺候着!”
太医连忙称是。
贺淑仪一出俪兰宫,面上的笑意顿时全无,银杏跟着她身后,知道主子不悦,不敢多言。
徐贵嫔虽然不知这一出,却明白贺淑仪心中必定生了嫌隙,只希望她别生歪心才好。
“殿下!”
“可是有了眉目?”无双头也未抬。
“是!属下查探了一番,陈良所言非虚,不仅如此,属下还发现从去年至今京城已经失踪了三个如陈思思一般的妙龄女子。”
无双闻言,抬起头来,冷声问道:“没有找到尸体?”
“没有。失踪女子的家人报案,衙门寻找未果,只得作罢。”
“哪个衙门?”
“京都府。”
“既成为悬案,为何不上报应天府?”
“回殿下,失踪女子皆是贫民或者小商户出身,因此不受衙门重视,或者是有人暗中压下。”
“可是有了线索?”
“只是有了引子,还未深入查探。”
无双颔首,“往深处查,查得彻底些,切勿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
“那指点之人可查到了?”
“回殿下,那人极有可能是礼部员外郎苏长空。”
“苏长空?”无双沉吟,“此人不得小觑,上次命人多加注意,可有观察出什么?”
“属下无能,并未发觉不妥之处!”
无双点点头,道:“继续注意着,恐怕不简单。那陈良如何?”
“回殿下,陈良老实地在他那院子里呆着,并未与任何人接触。”
无双颔首,道:“继续查罢。”
“是!”
“太后娘娘,燕王殿下那事您可有看法?”惠芳试探问道。
“可是见我没有反应,不解了?”宁太后瞥她一眼,缓缓说道。
“太后英明!”惠芳连忙低头说道。
宁太后嗤笑:“公主去萦纡殿选人伺候可是有先例的,有嘉庆公主在先,燕王这点私事还轮不到朝中大臣管。她一招釜底抽薪,让宁家白费功夫,宁家在朝堂上丢了脸,你说哀家还有必要在后宫丢脸么?”
惠芳听出其中的怒气,心中惊惶,不敢多言。
“那个丫头心狠得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岂会顾虑名声清白,宁家如今是得到教训了。”
惠芳刚要说话,却见小宫女朝她使了个眼色,连忙出了寝殿询问何事,小宫女靠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面露惊诧,连忙回到寝殿。
“何事?”宁太后冷声问道。
“娘娘,徐贵嫔怀有四个月的身孕。”
宁太后闻言,面色一沉,久久不语。
“娘娘,可要奴婢将宁妃请来?”惠芳小心问道。
宁太后摆摆手,道:“不必了,她如今整日想着芙蓉,哪里还有别的心思!你去走一趟,嘱咐越溪,此事交与她处理。”
惠芳惊道:“娘娘,若是出了差错,容华主子……”
“哀家想瞧瞧她会如何办,若是办不好便是她无用,若是她太聪明了,那就留不得。皇上已经老了,太子也有了一定势力,皇子之事再不抓紧就迟了。”宁太后双目微寒。
女儿节
“主子,您喝口茶润润喉。”银杏小心地奉上茶。
“哪还有功夫喝茶!”贺淑仪长袖一拂,茶盏立即被打翻,滚烫的茶水溅到银杏的脸上和手上,痛得她直抽气。
银杏不敢呼痛,扑通跪下,劝道:“主子,您请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怎能不气?口口声声把我当姐妹,结果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今日要不是被我撞破,指不定要瞒到什么时候!”贺淑仪怒道。
“主子,贵嫔主子一向与您交好,或许她自个儿是真的不知道,不是故意瞒着您的。”银杏小心翼翼地提道。
“蠢不可及!”贺淑仪喝道,随即努力平复心绪,冷冷道:“宫中怎会有朋友!我就不信她四个多月未来月事她自己会不知道!”
银杏闻言一想,觉得自家主子说得也有道理。
“你过来。”贺淑仪招了招手。
银杏连忙站起来,附耳过去,听到自家主子轻声说了几句,有些惊诧道:“主子?”
贺淑仪神色恹恹,闭目道:“去罢,给我办好此事。”
“是!”
贺淑仪心中冷哼:想学应贵嫔掩人耳目,那也得看别人给不给你机会!
无双一进淑兰殿就看到了一个花篮,花篮中放着白色的绛紫的花儿,极为可爱。
吴嬷嬷见状笑道:“公主,今儿个早上有个小公公送来的,想必是知道您近日留宿宫中,便送来淑兰殿,也不知是谁有这等心思,还有一个精致的宫灯,公主您瞧瞧,这般精致的物件就是宫中也少见的。”吴嬷嬷说罢递过宫灯。
因再度遇刺,燕北与燕瑞都极为担心,近日无双皆留宿宫中。
无双接过一看,的确别致,与普通宫灯不太一样,普通宫灯是上头小下头大,这盏灯却是上头大下头小,灯架是用紫檀木制成,雕上繁复的镂空花纹,四角雕有龙纹,龙口衔穗,镶嵌的白绢上绘的不是人物,而是花儿,正是大燕国的国花蒲华,从含苞到盛放,栩栩如生。
吴嬷嬷在宫中多年,自然是见过蒲华的,笑着说道:“这不是蒲华么?不过老奴倒是没有见过金色的蒲华,莫不是那‘金蒲’?”
无双微微颔首,的确是金蒲。
“依老奴看,作画之人是将公主您比作金蒲了,不过倒也恰当,您身份高贵,与金蒲极为相称。公主可知是谁送的?”吴嬷嬷笑问。
无双看向宫灯,灯架上有一处隐晦地刻了一朵腾云。
吴嬷嬷见状,知她必是知晓何人所送,便劝说道:“公主今晚可要出宫走走。”
“为何?”无双不解。
“公主您忘了,今个儿是女儿节,晚上会有灯会,全京城的姑娘都会上街,您呀就出宫走走罢。”吴嬷嬷劝道。
无双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傍晚未至,无双却亲自去了校场。
校场此时正是休息时间,年轻的侍卫们闹成一团,孙豪一不小心,被人推倒在地,心中暗咒一声,打算起身还过去,抬头却见一双金靴。他知晓宫中贵人多,不敢放肆,小心翼翼地将头抬起半分,瞧见了金色长袍,再抬起半分偷偷瞧了一眼,来人竟长了一张天人般的脸,思及宫中传言,心中一紧。这宫里头敢这般穿着的除了那位燕王殿下还能有谁?
孙豪连忙跪好,低首道:“殿……殿下!”
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反应过来,忙跟着跪下。却有一人惊疑道:“皇姐?”
无双看去,此时只有琥珀一人站立,一脸疑惑,真真可爱,双眸不禁带了笑意,却淡声唤道:“小八。”
琥珀回过神来,作揖道:“皇姐可有要事?”
无双点头道:“林统领可在?”
“师父此时不在。”琥珀如实回道。
无双顿了顿,道:“先跟本王回去,明日你再向林统领解释。”
琥珀虽然有些疑惑,却仍是应道:“是。”
待二人走后,众人才松了口气。孙豪心中惊诧莫名,那琥珀是什么来路,竟然与燕王如此相熟,还称燕王为“皇姐”?宫中能唤燕王为“皇姐”的只有一人,莫非是那从未露面的八皇子?想到这一点,孙豪心中一惊,平日见林统领唤他“琥珀”,对他极为严格,他唤林统领“师父”,看似极为敬重,只以为他是林统领的徒弟,没想到竟是如此尊贵得身份。
琥珀性子冷淡,不与旁人相交,别人都觉得他心气儿高,有些傲慢,也不愿与之相交,如今得知了他的身份,以后怕是要提心吊胆了。
“皇姐,突然来找琥珀可是有事?”琥珀疑惑道。
“无事,今日是女儿节,你随本王出宫走走。”无双淡淡道。
琥珀闻言大喜,连忙问道:“可是真的?”
皇姐无双平日里对他要求极严,最不喜他不懂规矩,如今竟然亲自带他告假出宫玩,他有些不敢相信。
无双看着他,双眸微暖,只道:“真的。”
“皇姐最好了!”琥珀软软说道。
吴嬷嬷见琥珀跟着无双回来,有些疑惑:“公主这是?”
“琥珀和本王一同出宫。”
吴嬷嬷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公主就是这般性子,太过清冷了些。
“公主,可要换衣裳?”莺歌捧着托盘,有些为难地问道。托盘里的是女装,是吴嬷嬷与她亲手所做,吴嬷嬷命她劝公主换上,可是公主穿惯了男装,怕是不愿穿女装。
“不必。”无双显然觉得自己身上的长袍极好。
吴嬷嬷见状忙道:“公主,换件衣裳罢,您第一次参加女儿节,该穿身新衣裳的,这件衣裳是老奴与莺歌亲手所制,您就给老奴个面子,试试罢。”
无双看着吴嬷嬷花白的头发,不忍拒绝,于是走进内殿更衣。待脱了身上的长袍,无双才发现吴嬷嬷要她换上的是裙子,她面色微沉,不愿穿上。
吴嬷嬷笑着劝道:“既然已经脱了外袍,公主您就试试罢,老奴还没见过公主穿女装的模样呢。”及笄那次除外。
无双蹙了蹙眉,却由她服侍自己穿上了。深紫色的长裙上绣了淡紫色的藤萝,穿在无双身上显得她的肌肤格外白净。吴嬷嬷一脸欣慰,她的公主本就是如此端庄美丽的女子!
无双眉头紧蹙,要将衣裳换下。
吴嬷嬷却细心地帮她理了理裙摆,宽慰道:“公主与皇后娘娘是极像的,却更像靖安公主,要是靖安公主和皇后娘娘还在,看到公主出落得这么标致,想必也会欣慰的。待会公主出宫,不妨去观音庙上柱香,让靖安公主和皇后娘娘都知道您已经这般大了。”说罢,竟抹了抹眼角。
无双看着吴嬷嬷含泪的双眼,蹙了蹙眉,最终没有开口。
打理好了衣裙,莺歌却取了梳子帮无双放下长发,细细梳理,手指灵巧地挽了个京城少女喜欢的发髻,插上金钗两支,看着镜子中美丽的女子,莺歌满意地叹了口气。
吴嬷嬷不禁老泪纵横,哽咽道:“公主可真像当年的靖安公主!”
无双还未开口,便听到琥珀惊呼:“皇姐!”
琥珀从未见过自己的皇姐着女装,突然瞧见,不禁心中一窒,竟看呆了去。无双反应过来,看向镜中,面色一沉,直接拆了发髻,束成一束佩以玉冠。
吴嬷嬷心知无双已忍无可忍,便不再为难她,笑着说道:“公主,时候不早了,早些出去罢。”
不过傍晚,京城里已经格外热闹。无双与琥珀用过晚膳,外面只是上了黑影,街上却已经人山人海。
每年五月初五是大燕国的女儿节,全大燕的未婚女子皆会簪上桐花、提着花灯上街,今儿个晚上不仅有灯会,还会有百花仙子乘彩车抛花牌,接到花牌的女子可到观音庙登记,待有意的年轻男子在观音庙抽到了相同的花牌,二人便能见上一面,看是否中意,确实是个极有情调的法子。
“二皇子殿下!”吴嬷嬷行礼道。
“吴嬷嬷,燕王殿下可在宫中?”燕静似是无意问道。
“回殿下,今日是女儿节,公主已经出宫了,殿下可有要事?”吴嬷嬷恭谨地问道。
“无事,恰好进宫,来问候一声,既然不在,本殿就先离去了。”燕静淡淡说道,掩住了那一丝失落。
“恭送二皇子!”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姑娘们的心情越来越激动,因为今日得重头戏开始了,百花仙子的彩车已经离开了观音庙。彩车从观音庙出发,绕京城一周,再回到观音庙,路上百花仙子会排出百张花牌,若是接到了花牌,便会有个好姻缘。
今年的百花仙子不是别人,正是云生郡主。前些年陆湘与秋琼蕊都做过百花仙子,如今陆湘年纪大了,秋琼蕊又嫁入宫中,颜若郡主自视甚高,不屑抛头露面,这几年京城却未再出技压群芳的名媛,只得求了云生郡主做这百花仙子。
云生自然是不情愿的,南郡王妃却另有打算。女儿节这天,街上女子多,男子也多,云生做百花仙子,自然惹人注目,必会使得那些公子倾心,日后自然有好亲事上门。
看着整个京城的姑娘们聚在一起,吵杂得云生头疼,她如何也笑不出来,只得一脸淡然地抛出花牌。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她心中一惊,难道是?
彩车行得很慢,她顾不得自己要做的事,向方才的方向看去,天气渐热,加上少女多爱鲜艳的颜色,于是无双那一身深紫色在人群中有些显眼。云生心中一紧,手中的花牌竟直直向无双飞去。
人山人海,行走困难,无双早已不耐,突然感觉到有东西向她砸来,她伸手一接,却是一枚花牌。
女儿节后续
云生本不敢相信,因为无双今日身着女装,可那高高束起的长发表明云生并没有看错,这京城里还有哪个女子身着女装却束发佩冠,只有无双!
云生虽然看不清无双的表情,却知她定是不耐了,想多看她几眼,可彩车在行,她不得不留在车上抛花牌,而无双想必已经耗尽了耐心,不愿再与人相挤,云生一个闪神便看不见她的踪影了,心下不禁有些失落。
姑娘们都追着彩车走了,无双与琥珀终于脱离了人群。无双仔细瞧了瞧手中的花牌,巴掌大的长形木牌上套了绸袋,绸袋上绣了牌号一十九,周身缝有粉色的绢花,也算别致。
琥珀见状,好奇地问道:“阿姐,这是什么?”
“去观音庙求姻缘用的罢。”无双淡淡说道,正在考虑是否将其扔掉。
琥珀并不知花牌如何用,听无双说是用作求姻缘的,心中有些不喜,便道:“阿姐,可不可以扔掉?”
无双一愣,随即说道:“大概不太吉利罢。”
观音庙每年派出的百张花牌最后要一张不漏地收回,若有遗漏便是不吉利的。
琥珀不屑道:“仅靠这个就能求得好姻缘了么,那全大燕的女子肯定要抢疯了!”
无双看向远处众星拱月的彩车,的确是抢疯了。
琥珀撇撇嘴,道:“阿姐,求姻缘还是得去观音庙,光靠这个花牌定然不成!”
俊秀的少年此时钻了牛角尖,固执地希望自己的阿姐把那个碍眼的花牌扔掉。他知道无双定不会去观音庙那等人多吵杂的地方,故意这般建议。
无双经由琥珀提醒,思及出宫之前吴嬷嬷的嘱咐,心道该去观音庙上柱香,便收起花牌,对琥珀说道:“去观音庙罢。”
琥珀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心中气闷,却不敢多言,只得跟着无双。
大抵年轻女子多去追彩车了,观音庙的人并不多,年轻男子居多,也有得到花牌的女子眉开眼笑地过来登记。无双的装束和容貌自然是引人注目的,但碍于她散发出来的寒气和凌厉的气势,无人敢厚颜上前攀谈。
无双看着汉白玉雕成的观音像,那观音一脸慈悲地俯视着世人,其实也只是个摆设罢了,无双显然不敬畏这位神,只是记挂吴嬷嬷的嘱咐,应付地上柱香。上完香,无双突然想到自己去世多年的母后,无双显然已经记不得母后孟淑兰的容貌了,父皇那里有母后的画像,无双亲眼瞧过,有些熟悉感,却无法使记忆重合,但记忆深处的那份温暖却一直存在无双的心里,永远无法遗忘。
观音庙内一侧是专门为花牌登记所设,无双不喜,便命琥珀将花牌送回。
负责登记事宜的老头盯着琥珀看了许久,就是不接下花牌,见琥珀面露不耐,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可是女扮男装?”
琥珀闻言怒道:“我哪里像姑娘了?”
老头终于看到琥珀的喉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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