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妃点点头,道:“皇上不到我那儿去的时候我也没事做,特别冷清,也无聊得紧。”
“你还年轻,要是有孩子就好些了,好歹有个伴儿。不过孩子大了也要飞的,四皇子出了宫,我这里也冷清了。”秦昭容感慨道。
西妃幽幽道:“其实我倒是想要个孩子,可是皇上不让,皇上说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哪里会带小孩子,他还把我当做大孩子呢。”
秦昭容心中了然,却道:“徐贵嫔如今有了身孕,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了。”
西妃闻言眼睛一亮,问道:“真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真的,七个多月了。你平日里哪里关心这些事儿了,自然不知道。”秦昭容笑道。
“那我得找机会看看去。”西妃兴奋道。
秦昭容提道:“这些日子天气没那么热,我前些日子在御花园那儿的时候恰好遇着了徐贵嫔,太医说她身子有点虚,得多走走,不然不好生。她近日这个时辰都在御花园散步呢,要不你过去瞧瞧?”
“也好,我这就去!”西妃说着就往外跑。
“西妃妹妹,你把小貂放到笼子里罢,别让它跑了!”秦昭容喊道。
“没事儿,它跑不掉。”西妃头也不回。
秦昭容不悦地朝手里拿着笼子的宫女喝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笼子给西妃娘娘送去!”
“是!”
秦昭容慢条斯理地喝口茶,嘲道:“还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
御花园里,徐贵嫔正由宫女白兰扶着散步,贺淑仪坐着凉亭中喝酸梅汤,见徐贵嫔走得辛苦,忙道:“姐姐还是过来歇歇罢,别累着了。”
徐贵嫔笑道:“再走一个来回,我近日精神不太好,太医说还是多走动走动的好。”
徐贵嫔又走了片刻才满头大汗地回到凉亭中歇息,贺淑仪见她面色苍白,不由担忧道:“姐姐近日气色不太好,可招太医瞧了?”
“自然瞧了,可瞧不出毛病,太医说我身子虚,月份越足越没力气,要多走动走动,不然分娩的时候没力气。”徐贵嫔回道。
“那也不必这个天出来,这么热的天,小心中暑!”贺淑仪提醒道。
“没事儿的,倒是劳烦妹妹每日陪着。”这些日子散步皆是贺淑仪陪着,徐贵嫔有些过意不去。
贺淑仪摆摆手,笑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这乘凉喝茶了,看着你辛苦呢。”
“为了孩子,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徐贵嫔一脸慈爱。
贺淑仪点点头,道:“说得也是。”神色却有些黯然。
徐贵嫔见状,想要安慰她几句,却突然眼前发黑,一阵晕眩。
贺淑仪忙问:“怎么了?”
徐贵嫔摇摇头,虚弱道:“可能是中暑了。”
贺淑仪慌道:“那还是回去罢。”
徐贵嫔点点头,贺淑仪忙吩咐道:“白兰,快扶你主子回宫,你主子不舒服。”
白兰听命,扶起徐贵嫔缓缓出了凉亭,贺淑仪带着银杏走在她们身旁,不时询问。
几人行至拱桥上时遇到了一个人,正是贺淑仪极不喜欢的越溪。
越溪见到她们,连忙行跪礼道:“越溪给贵嫔娘娘请安,给淑仪娘娘请安!”
贺淑仪轻哼一声,径自向前走去。徐贵嫔对温柔笑笑,道:“越容华不必多礼!”
越溪却未起身,看着徐贵嫔的脚,低声道:“贵嫔娘娘大喜,越溪还未来得及去看望娘娘,实在罪过。娘娘近日可好?”
徐贵嫔见她跪着不起,有些不自在:“身子还好,劳越容华挂念了。越容华快起来罢,虽然夏日,地上还是极凉的,小心凉气入体。”
越溪依旧死死地盯着徐贵嫔的脚下,低声道:“多谢贵嫔娘娘关心!”
眼见越溪就要起身,突然凭空冒出个毛茸茸的东西,那小东西突然跳到越溪怀里,锋利的小爪子抓上越溪的脸,越溪心中惊骇,惨叫一声,猛地跳起来,却撞到了徐贵嫔,徐贵嫔本就不舒服,被这一撞后,两眼发黑,再也站不住。那小东西却还没放过越溪,竟抓住越溪的头发整个吊在了越溪的脸上,越溪惨叫几声,不停地跺脚跳动,竟再次撞上了徐贵嫔,两人叠到一起,谁也承受不住谁的重量,竟身子一歪,齐齐倒向湖里。白兰连忙抓住徐贵嫔的衣裳,可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抓得住两个人,竟被拽得一起落入湖中。
整个过程发生得极快,待走在前头的贺淑仪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全掉下去了。她连忙吩咐银杏喊人,好在附近有宫人当差,连忙赶来,跳下去救人。
站在不远处的西妃也看见了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一时竟愣住了,一个小宫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娘娘,西妃娘娘,您跑得可真快,奴婢都追不上您了,这是笼子,主子让奴婢给您送来。”
小宫女见西妃站着不说话,连忙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此时那小貂跑了回来,靠在西妃的脚跟不停地蹭。小宫女却看到宫人将徐贵嫔从湖里救了出来,心中惊诧,不禁问道:“娘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西妃蹲下身子,抓起小貂,把它放进笼子里关好,也不管它强烈不满,喃喃道:“它闯祸了,闯大祸了!”
徐贵嫔被救上岸之后,立即被送回了俪兰宫,贺淑仪早就吩咐人去叫太医,因此徐贵嫔回宫之后没多久太医就到了。
太医为神志已然不清的徐贵嫔把了脉,面色一凛,急道:“贵嫔娘娘动了胎气,早产了!”
贺淑仪慌道:“早产?这才七个多月啊,能不能保胎?”
“回淑仪娘娘,实在是没法保了,贵嫔娘娘这是要生了!”太医苦着脸道。
“那快去找接生嬷嬷来!”贺淑仪喝道。
“是!是!”
接生嬷嬷进去一个时辰了,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急得外面的人坐立不安。半晌之后,那接生嬷嬷跑出来,急道:“贵嫔娘娘神志不清,不晓得用力,孩子出不来,现在又昏了过去,可怎么办呀?”
好在皇上闻讯赶来,立即让姚太医进去瞧瞧。
燕北看着一身狼狈的贺淑仪,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淑仪被吓得一颤,嘴唇张了张,竟不知如何开口。
燕北见状更怒,对角落里浑身湿透的越溪道:“越溪,你来说!”
贺淑仪之前忙着张罗,竟没注意到越溪也跟到俪兰宫来了,听燕北一说,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她,不由怒从中来,斥道:“你还有脸跟过来,你还敢跟过来!”说罢竟冲上前去打了越溪一巴掌。
越溪被打了一巴掌,竟还呆愣着,也不还手,也不说话,跟痴傻了一般。贺淑仪打了一巴掌还不消气,竟举手欲再打一巴掌。
燕北见状喝道:“贺婕妤,你干什么?你还把朕放在眼里吗!”
贺淑仪一惊,连忙放下手来,指着越溪哭道:“皇上,您可要为徐姐姐做主啊,都是她,都是这个贱人她害了徐姐姐!”
燕北面露厌恶,怒道:“贺淑仪,你的礼仪哪里去了?怎会如此粗鄙!将事情好好说清楚,再如此吵闹就别怪朕不念旧情!”
贺淑仪吓得一颤,立即跪下,哽咽道:“皇上,今日臣妾和徐姐姐一起去御花园散步,徐姐姐觉得不太舒服,臣妾便送她回宫,谁知在那拱桥上遇着了越容华,臣妾……臣妾就先行两步,在前面等徐姐姐。可那越容华心思歹毒,竟趁徐姐姐不注意,将徐姐姐推入湖中,臣妾连忙呼人将徐姐姐救上来送回寝宫,太医赶过来把脉之后说是早产……”
燕北看向越溪,道:“越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推徐贵嫔?”
“我……臣妾……臣妾没有……”越溪摇着头,流泪道:“臣妾没有推徐贵嫔……”
贺淑仪红着眼怒道:“你还敢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推得,徐姐姐为何会掉下湖?”
越溪越哭越凶,哽咽道:“臣……臣妾……真的没有推……推徐贵嫔,臣妾……臣妾是被一个……一个毛东西吓了一跳,不小心……不小心撞到了徐贵嫔,臣妾不是有意的……”
“简直是一派胡言!哪里来的毛东西,为何我没有见到?”贺淑仪驳道。
“真的有毛东西,臣妾真的看到了,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越溪慌道。
“皇上,不要信她的鬼话,臣妾当时离她们不过几步远,根本没有看到那个什么毛东西,越容华孤身一人去御花园,连个宫女都没带,一定是心怀不轨!”贺淑仪大声道。
越溪摇头道:“皇上,真的有,臣妾真的看到了,淑仪娘娘当时背对着臣妾,那个东西是突然跳出来的,贵嫔娘娘和她身边的宫女一定看到了,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臣妾的贴身宫女病了,所以没有陪着奴婢,奴婢只是去御花园走走,无意中遇到贵嫔娘娘,没有心怀不轨!”
燕北沉声道:“把徐贵嫔身边的宫女叫来!”
白兰跪在地上,低着头,忐忑不安。
燕北缓声问道:“越容华说当时她看到了毛东西,受到惊吓才会撞到徐贵嫔的,你可有看到什么毛东西?”
白兰皱眉想了想,道:“回皇上,奴婢没看见什么毛东西,奴婢只看见越容华撞了娘娘好几次,将娘娘推下来湖,奴婢没能拉住娘娘,奴婢该死!”说着竟哭了起来。
“你说谎!你明明看见的,那东西抓着我的脸,我的脸都被抓破了!”越溪拨开散发,道:“皇上,您瞧,臣妾的脸都被那东西抓破了,臣妾真的没有骗您!”
燕北看去,越容华的脸上确实有三道抓痕。
贺淑仪忙道:“皇上,那说不定是人抓的,她们三人皆掉进了湖中,挣扎之中可能抓到了别人。”
燕北点点头,沉吟不语。
“皇上,别为难了,越容华说得不错,她是被一个毛东西吓到了才会撞到徐贵嫔的,她脸上的抓痕也是被那东西抓的。”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燕北抬眼看去,西妃正站在门口,手里提了个笼子。燕北蹙了蹙眉,问道:“西妃,你来这里干什么?”
西妃走到燕北跟前,乖乖跪下,将笼子举起来,道:“臣妾是来请罪的,正是臣妾手里的这只小貂吓到了越容华,害得徐贵嫔落下了湖。”
“就是那个东西,就是那个东西吓到臣妾的!”越溪连忙说道。
燕北冷声问道:“西妃,这个东西哪里来的?”
“回皇上,臣妾从秦昭容那里要来的。臣妾今日听说秦昭容宫里有个活宝贝,心里痒痒,便去瞧了瞧,正巧秦昭容不愿养,臣妾便要了来作伴。”西妃低声说道。
燕北顿了顿,沉声问道:“你为何去御花园?”
西妃抬起头,道:“臣妾……臣妾喜欢孩子,臣妾在秦昭容那里听说徐贵嫔有了身孕,每日都去御花园散步,臣妾便想去瞧瞧,可走到半路小貂突然挣脱开来跑了出去,臣妾一路追赶,却没追得上,让小貂吓到了越容华,酿成了祸事。”
燕北皱眉揉了揉额角,沉默不语。
忽闻里间的嬷嬷唤了声:“出来了!”
燕北猛地站起身。其他人神情不一,外殿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片刻之后,姚太医走出来禀道:“皇上,徐贵嫔诞下一个死胎。”
燕北重重坐下,疲倦道:“男孩女孩?”
“是个女婴。”
“如何死的?”
“回皇上,是胎死腹中,中毒而死。”姚太医面无表情地回道。
燕北面色一沉,怒道:“为何会中毒?”
凋谢
燕北面色一沉,怒道:“为何会中毒?”
“回皇上,贵嫔娘娘是服用了慢性毒药,不禁损及胎儿,更祸及母体。”姚太医回道。
燕北忙问:“徐贵嫔如何了?”
“回皇上,贵嫔娘娘中毒已深,需长期针灸服药排毒,但深入脏腑的余毒怕是难以排清,终是伤了根本,恐难以长寿。”姚太医正色道。
燕北面露悲色,半晌,才低声唤道:“万吉!”
“奴才在!”
“查!现在就给朕查!”
“奴才遵旨!”
贺淑仪有些失神,越溪此时也不敢哭出声来,只沉默地抹着泪,西妃却是一脸悲痛,无声地流着泪。
良久,燕北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徐贵嫔最近经常服用什么东西了?”
白兰闻言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忙道:“回皇上,娘娘最近没服用特别的东西。”
姚太医淡声提醒道:“依贵嫔娘娘的症状和身上散发出来的药香来看是桐花之毒,你仔细想想。”
“桐花?”白兰惊道:“这段时日娘娘咳症犯了,每日服些安胎的补药,上回太医说里面有桐花的枝叶,有止咳润肺之效。”
“你去拿来给姚太医瞧瞧。”燕北吩咐道。
“是。”
不过片刻,白兰便将剩余的药材拿了出来,姚怀广仔细瞧了瞧,道:“皇上,的确是罂子桐的枝叶,罂子桐的枝叶以及种子皆有毒,对脏腑损害极大。”随即问白兰道:“娘娘近日可是有胸闷头晕的症状?”
“正是如此,娘娘还说全身无力,不想吃东西。”白兰点头道。
“皇上,贵嫔娘娘近日已出现毒发症状,即便没有今日之事怕也撑不了几日。”姚太医低声道。
白兰闻言哭道:“可是……可是太医明明说桐花有止咳润肺之效……”
“这药里含有泡桐,泡桐也是桐树的一种,泡桐果的确有化痰止咳之效,其实这药里的罂子桐极少,否则贵嫔娘娘也不会拖了这么久才毒发。”姚太医说着,捏起一小块罂子桐的枝叶。
燕北恹恹地摆摆手,道:“这药哪里来的?”
白兰偷偷朝贺淑仪看了两眼,道:“是淑仪娘娘送给娘娘的。”
燕北凌厉地看向贺淑仪,冷声道:“贺淑仪!”
贺淑仪闻言一颤,似乎才回过神来,忙辩解道:“皇上,臣妾并不知情,那补药正是上回臣妾有孕时徐姐姐送给臣妾的,臣妾也曾服用过,并无不妥,臣妾知晓徐姐姐有咳症,便将补药回赠给徐姐姐,怕徐姐姐心中不快,便称是臣妾家中送来的,臣妾并无害徐姐姐之心,请皇上明察!”
燕北敛下双目,神色厌倦,良久才叹声道:“都回去罢,回去好好反省,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寝宫半步!”
越溪闻言神色惊惶,却不敢多言,委屈地道了声“臣妾告退”,便起身离去了。贺淑仪本欲再言,却瞧见了皇上的神色,进宫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皇上露过这等表情,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多言,行了个礼道一声“臣妾告退”便离去了。只有西妃仍跪在那里,笼子里的小东西缩成一团,怯怯地看着她。
燕北淡声道:“西妃,回去罢。”
西妃咬咬唇,哽咽道:“皇上……”
“回去罢。”燕北打断她:“此事朕会处理,你先回去罢。”
西妃低低地应了一声,起身离去,行至门口,却听到身后传来他疲惫的声音:“西妃,你也该长大了……”
西妃闻言微微颤抖,吓着了笼中的小貂,她咬咬唇,努力不让自己回头,快步离去,任凭泪珠潵了一地。
无双闻讯赶到乾仪宫的时候,万吉正在禀报方才查到的东西。
“平日的饮食方面奴才并无发现,想必没有问题。奴才在贵嫔娘娘寝宫里的香炉里的刮了点香灰带出来请姚太医瞧了瞧,姚太医说是掺杂了一种会引起咳嗽的药草。贵嫔娘娘本就有咳症,闻了这种香必会加重病情,便不得不服用那止咳的补药,手段着实阴毒了些,此事怕是跟淑仪娘娘脱不了干系。”
燕北点点头,道:“朕看得出来,但是现在朕却不能处置她,还不到时候。”
“西妃娘娘那……”万吉犹疑道。
“她的个性朕了解,说的必然是实话,此事有秦昭容在暗地里推了一把,西妃成了借刀杀人的那把刀。”燕北叹道。
“那西妃娘娘岂不是委屈了?”万吉提道。
“这样对她也好,至少能护着她,她已经不是孩子了,也该反省反省,该长大了。”燕北敛目低声道。
“皇上,方才姚太医说,贵嫔娘
下载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