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莫天悚用筷子指着张天师,灿烂地笑道:“又小气了不是?桃子也没有其他想法,不过是想报答一下他的救命恩人。 我们先和你好好商量来着。商量不通,也是不得以才出此下策。你关着人家几十年了,也该放出去透透气了!”
张天师没好气地道:“既然如此,你们不赶紧离开上清镇,有多远走多远,还跑我贫道这里来显摆什么?”
莫天悚讨好地笑一笑,从怀里掏出他从斩龙仙子身上偷到手的法尺轻轻放在桌子上,低声道:“问题是我和桃子都是凡夫俗子,搞不懂你们道门仙家的玄机。玉姑没办法把她师父从这东西上面放出来。这不等于是让她师父从一个大监牢跳进一个小监牢吗?天师,做做好事!”
张天师啼笑皆非道:“三爷,你觉得可能吗?”
莫天悚正义凛然大声道:“我就是说没这可能!堂堂正一道张天师,怎么可能放一个女鬼出去?何况这个女鬼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就是不能放她!万一她出来后胡说八道,泄露天机,败坏正一道声誉算谁的?问题是桃子说天师心地好,待人宽厚,比慈航道人还观世音,比释迦牟尼还如来佛,比玉皇大帝还自然妙有弥罗至真,比太乙天尊还救苦,比……”
张天师又好笑又好气地打断莫天悚的胡言乱语,缓缓道:“看来三爷是认定贫道和这个女鬼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莫天悚急忙摇头摆手,义正词严高声道:“绝对没有!像天师这样高明而慈悲,集天地人于一身,仙道佛于一体的圣人……”
张天师实在是听不下去,也急忙摆手道:“行了,别再编词了。法尺给贫道看看!”
莫天悚咧嘴灿烂媚笑,起身恭恭敬敬双手将法尺递给张天师,低声道:“天师要是实在不愿意放走它,就把它收在葫芦里,和刑天一起超度。总之别让罗天得到就行!”
张天师没好气地道:“罗公子昨夜又在你们手下吃了大亏,一早就来辞行,说是想带惜霎回三玄岛看看。贫道也不好阻止。此刻他们恐怕已在百里之外。”拿过法尺随意瞥一眼,朝莫天悚看去,皱眉道,“三爷,这真是你从惜霎身上偷的?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啊!”
莫天悚变色道:“什么也没有?天师,你看清楚没有?是不是你不愿意放女鬼出来?”
张天师将法尺丢在桌子上,不悦地道:“贫道就是不愿意放它走也会和你明说,难道学你半夜三更不睡觉,鬼鬼祟祟去作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三爷,你好歹也为旁人想想,别什么事情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莫天悚双手撑在桌子上,又恨得牙痒痒地,道:“天师,罗天走的时候说什么没有?原来他不是顾念桃子的身体没出全力,而是忙着抓鬼没办法出全力!他也太厉害了,居然和斩龙仙合演一出如此精妙绝伦的双簧来。”
张天师顿时变色,沉声道:“罗天把黑缎子收走了?”
莫天悚颓然点头,坐下长叹道:“恐怕是的。不然他溜这么快干嘛!”见张天师神色不对,轻声安慰道,“天师,其实多年前的事情也不是你不对,被罗天知道也无所谓。”
张天师摇摇头,苦笑道:“三爷啊,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救走的是个什么东西!”
莫天悚心里一紧,忍不住道:“天师,那也是你没告诉过我们。黑缎子,这名字是有点古怪!”
张天师气结,怒道:“看来你还满有道理的。昔日查姓书生事母至孝。家里闹耗子每日吵得查母不能安眠。查生便抱回一只黑色女猫,取名黑缎子。戏言黑缎子如能驱鼠,又能逗母开心,日后就取黑缎子为妻。黑缎子果然赶走所有老鼠,又整天陪伴在查母身边。查母当黑缎子是宝贝,也笑着说要黑缎子一辈子都跟着查生。后来查生娶一位小姐为妻。洞房花烛夜,黑缎子跳上床去新娘子亲近。偏偏那小姐是个胆小之人,盖着盖头又看不见,觉得身上跳上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吓一大跳,跳起来就跑。荒乱之中一跤跌倒,头正好撞在桌子角上,撞破头颅,竟然死了。查生大怒,将黑缎子乱棍打死。黑缎子死后不肯去投胎,每每于人的洞房花烛夜附在新郎身上,吸尽新娘精气。不知道闹得多少人家喜事变丧事,一直到费师妹将它羁押在镇妖井下。”
莫天悚还以为又会听见什么了不起的怪物,松一口气道:“也就是说黑缎子是一只母猫鬼?”
张天师叹息道:“三爷还有所不知,当初蕊须夫人已经将它的横骨化去,它实际乃是猫妖怨魂。那畜生原本就无人性,专吸精气,成妖之后更是变本加厉,要不蕊须也不会用它报复贫道了。贫道几次超度,它都不肯去投胎。也是贫道心中愧疚,又自以为万无一失,才一直留它在三息谷。本是想它多学一些救人的医术道术后,会变得好一些……唉!”
莫天悚道:“黑缎子没有变得好一些吗?观其徒知其师,我看玉姑就心地善良。”
张天师苦笑道:“玉姑是龙虎山好人家的女儿,当然心地善良,黑缎子是妖精的怨魂,怎可等同?也是贫道一念之差,让玉姑去大牢探望三爷,想借此使得你们和玉姑自然而然拉上关系,才好让黑缎子出手给二爷治病。”
莫天悚愕然道:“原来天师一直想救桃子!我还以为天师给我用的美人计呢!”
张天师气道:“美人计!你就喜欢梅翩然那个妖精,天下谁人不知?你压根就不知道,罗夫人开始就求过黑缎子出手救二爷,但是黑缎子说什么也不答应,罗夫人才去的崖墓。要不是有玉姑出面,黑缎子绝对不会出手。你也能猜到罗天今后会要黑缎子去干什么,它的血性凶性都将被加倍激发出来。最可怕的是,黑缎子学习道术多年。贫道怕它去三玄岛以后和貘君狼狈为奸,绝对是三玄岛之祸!”
莫天悚本来也满担心的,这下不担心了,还偷偷高兴,不想被张天师一眼看穿,气道:“你啊你,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幸灾乐祸的。”莫天悚笑嘻嘻地道:“天师,天地良心,这次的事情真不怨我们。寒山老仙子是贵派的斩龙小仙子杀的,罗天还栽赃在我身上。我大度才没有辩解。天师不可不查!”
张天师怒道:“你别在这里装好人!你本可以事先阻止,也是想把黑缎子从费寒山身上放出来才没阻止。后来不辩解不过是想娄师弟看在二爷的面子上,不出手阻止你从惜霎身上偷东西!”
莫天悚大笑道:“到底是天师,真是火眼金睛啊!即便如此,那也是罗天带黑缎子走的。我可也不愿意呢!”
张天师气哼哼地道:“如果不是你们忽然要救它出谷,哪会发生后来这些事情?”
莫天悚用力摆手,笑道:“我可从来没这样的打算,都是桃子闹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天师何不传下天师令,叫人缉拿罗天,追回黑缎子?”
张天师瞪眼看着莫天悚道:“最好是龙虎山和三玄岛打起来,三爷就开心了!”
莫天悚笑着叫冤:“晚辈可真没有这样想。只有中乙那样的老杂毛才会想出此类馊主意!天师,我看你成竹在胸,胜券在握,一定在黑缎子身上弄了什么,不用怕罗天那样的鼠辈吧?”
张天师喟然长叹道:“我开始以为黑缎子在你手上,当然不用怕,可是黑缎子落在罗天之手,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莫天悚难以置信地问:“天师,你也没把握追回罗天手里的东西?”
张天师摇摇头道:“罗天的道法武功本就不凡,再加上机敏过人,谋略出众,连你都上当。回去的这一路他一定躲着所有人……三玄岛的‘元元雷晔’着实了得,贫道都没把握破解,再说贫道要主持法事也不能离开。三爷,你自便,贫道还是要出去安排一下。”说着起身离开了。
莫天悚暗忖这“元元雷晔”不知道是个什么样了不起的隐身术,连张天师都如此推崇,怪不得从前就是找不着罗天的人,这次也用不着多费心去找罗天了。追上去道:“天师也不用太忧心,不是还有斩龙仙子和罗天一起吗?昨夜黑缎子本要说出当年密事,就是被斩龙仙子及时打断。斩龙仙子不会怕罗天知道,也不会怕娄先生知道,不过是怕我知道,可见她还是非常维护正一道的。”
张天师苦笑。
莫天悚兴高采烈地回到泰峰,立刻换上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玉姑难过地问:“三爷,连你也不能说服天师吗?”
莫天悚摇头,绘声绘色把张天师的话复述一遍。
莫桃皱眉问:“天悚,你看天师的话可信不可信,他是不是不愿意出手,故意骗你的?”
玉姑摇头道:“天师没有胡说。但是师父已经改了,在龙虎山救人无数。天师总用从前的眼光看人!上次师父没有答应罗夫人,不过是知道罗夫人和娄泽枫有交情,指望娄泽枫帮忙说情。这次师父开始是真的没有办法,不信你们问梅姑娘和林姑娘,师父真的是出了全力的。”
莫天悚道:“我们没有不相信你,要不我们怎么会去救你师父。现在姑娘打算怎么办?”
玉姑黯然道:“我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好追出去找找罗公子,希望能救师父出来。”
莫天悚忙道:“可惜我们明天要去灵宝县,不然就跟姑娘一起去追罗天了!幸好天师已经传下天师令去追罗天了。”
莫桃沉声道:“天悚,给田慧写一封信让玉姑带着。再把你的黑玉剑给玉姑一支。”
黑玉剑只有两寸长,是莫天悚仿照他的簪子做成的令牌。有了黑玉剑可以去泰峰商号提银子,又能让暗礁帮忙。莫天悚可不愿意把这样重要的信物给一个刚认识没两天的人,瞪眼看着莫桃。可惜莫桃没有一点点能妥协的意思,他只好不情不愿地写一封信,和一支黑玉剑一起递给玉姑。
玉姑拿着东西匆忙走了。莫天悚懒得再陪莫桃,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梅翩然跟进来,嫣然笑道:“别不开心!你猜我们这次去河南,红崖会的屈老太爷会给你准备什么?”
莫天悚顿时又眉开眼笑的,莞尔道:“你是说他们会准备美人计?这可有点伤脑筋,我是上当好还是不上当好?要是那个美人有你一半漂亮,我就上当玩玩。”
梅翩然娇笑道:“美得你!我猜他们一定是给你准备好八十板子!”
莫天悚抱住梅翩然,大笑道:“怎么可能?连张天师对付起我来都是用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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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章龙穴
更新时间2011…8…2618:25:29字数:5731
“只说洲西境,红崖刁水湾。谷幽奇羽翻,梁迥漫潺缓。夕声松风落,朝霞僧寺间。年丰期户路,童耋往俱还。”邓州刁河南岸紧水处的陡峭岸壁上,有三个巨大的深洞。洞内可站几百人。古传大禹治水,有恶龙藏在山里阻挠。大禹气极,扬起治水天铲切下山岗,拦腰铲断三条龙,龙血喷发,把黄岗染红成今天的红崖,崖壁上的三个深洞就是三条龙藏匿之洞。红崖龙洞下是悬崖,崖下水急、波涛翻涌。阳光返照,洞口有五色彩光闪耀。崖边又有松林、寺庙掩映,近听涛声如撞钟、似击鼓,景色无比壮观,为邓州八景之一。
在常羊山,西北联盟里只到了三个帮派,其中华山派是陕西本地门派,剩下的两个都是河南的,龙门帮和红崖会。
龙门帮的帮主龙腾原本肃州世家望族,也是因为假幽煌剑家毁人亡,举族迁到邓州,创办龙门帮,以习武人最常见的职业保镖为业。短短十来年的时间就发展成河南的一个大帮派,最主要的功劳却非龙腾,而是红崖会的老太爷屈士逸。
红崖会在离红崖洞不远的红崖村,其实并不是正经的帮派。红崖村远望有六山屏列,七水环流,俯首脚下,龙岗秀丽,弯弯有情,“龙气回荡,有真龙脉穴”,具真山真水之灵气。从前一个姓屈的风水先生,游历时来到红崖,看中红崖是一块风水宝地,在红崖住下来,逐渐繁衍出红崖村以看风水相面为职业的屈氏一族。红崖村声明远播,不少王公望族都上门求教。全村人数不过数百,影响却十分深远,外面的人不称红崖村而称红崖会。
当年龙氏一族逃难来到邓州,屈士逸只看了龙腾一眼,就把自己最小的女儿嫁给龙腾,龙氏始能在邓州安身。 因此屈老太爷的话对于龙腾来说比圣旨还不能违背。屈老太爷最常挂在最边的一句话是要会惜福,反对锦衣玉食,崇尚俭朴自在,与世无争的生活。尽管红崖村很大部分收入都来自给达官贵人看风水,但他不主张子孙去做官,也不主张子孙过多去参与江湖争斗。只有这一次,霍达昌因幽煌剑组建西北联盟找到龙腾的时候,他不仅是没反对,还积极地参与进来。后来西北联盟解散,他又派人去常羊山。华山派的钟召其实是知道他们去常羊山,才跟去常羊山的。莫天悚给谷正中的任不是去灵宝县,而是来红崖村。
眼看邓州快到了,凌辰一大早就带着人先去联络谷正中。快中午的时候,莫桃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叫道:“天悚,好香的酒!中午我们在这里打尖吧!”
莫天悚用力一吸气,果然闻到一股隐约的酒香,抬眼一看,半里外有一个酒肆,屋顶上一个长竿子挂着酒幌子,笑道:“狗鼻子可够灵的!酒幌子挂得与一般酒家都不同。格茸,去看看。”
格茸答应一声正要走,和戎咋咋呼呼地大叫道:“等等我!我也要去!快停车!”莫天悚莞尔,对赶车的向山做个手势。向山停下马车。和戎跳下马车,不过半里地也要骑马,但不骑她自己的马,翻身跨上超影,扬起一阵尘土,飞奔而去。格茸还是跟在她的后面的。
莫桃也跳下马车,大声道:“和戎,你慢点!”反手把林冰雁也扶下马车。莫桃的眼睛上又缠上纱布,不过是林冰雁的意思,他驯服得很,从来也不提不缠的话。莫天悚总觉得好笑。一路北上,林冰雁不避嫌疑,细心照料,莫桃的身体迅速恢复,但林冰雁还不放心,不准他骑马,他也就乖乖地听话乘车,只偶尔才下车活动活动。十八卫也好笑得很。
林冰雁笑道:“她在马车里憋半天了,怎么可能慢?”很不放心地牵住莫桃的手。与莫桃默契最好,真能让他用耳朵代替眼睛的始终只有和戎一个人。林冰雁和莫天悚一样,时时刻刻都怕莫桃有磕碰,必须牵着他才放心。但是莫桃对林冰雁的态度却很气人,不仅从来都不反抗挣脱,还享受得很。
对此最有意见的自然是莫天悚,没事就取笑一通。这不,看见林冰雁又牵着莫桃,他也跳下马,凑过去油腔滑调。林冰雁听了许多天,还是很不习惯,每次莫天悚一来,她就不再出声。莫桃大叫:“翩然,过来管管!”梅翩然没下马,笑道:“管不了!”莫天悚得意洋洋地大笑。
格茸快步跑回来,低声道:“三爷,快中午了,那家店里面看不见一个伙计,只有一个书生和一个妙龄女子在喝酒。那女子是店主,和戎进店她就想赶和戎走,和戎正和她争呢。我一进去她和书生都盯着我看。路数似乎不大对。”
莫天悚停下来朝前望去,酒幌子后面是一块匾额,上书“扶醉归”三个字,居然是痩金体的。痩金体书法笔画瘦劲锋利、屈铁断金,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挺拔秀丽、飘逸犀利,就是很不好写,没几个人能写好。
梅翩然也跳下马来,抿嘴微笑道:“这几个字写得很不错,秀丽飘逸,然不够犀利,似乎是个女人写的。天悚,很可能是那话儿来了!看来高老太爷年纪虽大,可眼不瞎,耳不聋。格茸,我问你,那个女店主是不是个美丽动人的大姑娘?”
格茸稀里糊涂地点头道:“那个店主是满漂亮的。”
莫桃莞尔道:“越漂亮有人越高兴。”
莫天悚笑道:“呵,看你兴奋得跃跃欲试了,居然也不怕林姑娘吃醋!佩服啊!”带头朝酒肆走去。
林冰雁稀里糊涂的,低声问:“桃子,你们在说什么?”
梅翩然捂着嘴娇笑道:“在说费仙子的徒弟呢!”
话音刚落,酒肆里“蹬蹬蹬”走出一位女子,黛眉大眼,长得果然标致出众。一身自纺自染的蓝布衣裙,头上扎着一块白布,干净利落。就是不见秀气味道,双手叉腰,俏脸含煞,杏眼圆睁,指着莫天悚一伙大声道:“姓俞的,你他娘的……”才骂一半,愕然发现门口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停下来讪讪地放下手。
门里又冲出来一个书生:“他们这时候就来了吗?”看见外面的人也停下来,迟疑道,“各位是来喝酒的吧?小店的酒刚才全部卖光了,今日不做生意。”打量莫天悚和莫桃一眼,神色忽然一变,偷偷拉拉女店主的衣袖。
莫天悚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在店门口停下来,用心打量书生,长身玉立,眉宇轩昂,淡青的衣服做工考究,雅洁整齐。大热的天气还带着一顶帽子,直压眉峰,汗津津的也没摘下来,似乎有点古板。
和戎也从里面跑出来,抱着一个酒坛子凑到莫桃身边,兴奋地道:“二爷,你闻闻,真是好酒!我已经和他们说好,把他们的酒全部买下来了!只用了二十两银子,有十多坛呢!不是我拿过来的这种小坛子,是那种和人差不多高的大坛子。实在太便宜了!往后不怕没有好酒喝了!”又朝十八卫招手道,“你们别都站着,快去搬酒坛子!”十八卫见莫天悚站在门口没动,没一个人听和戎的。
梅翩然低声笑道:“美酒加美人,你们兄弟各得其所,屈老太爷大手笔。”
莫天悚莞尔:“十几坛子酒便是大手笔,我们兄弟也太不值钱了吧!”
梅翩然抿嘴道:“打蛇打七寸!人家点的是你们的死穴!”
莫桃的馋虫已经出来了,道:“别一直站在外面说。老板,你们有什么好菜都端出来。”
和戎拉拉莫桃的衣袖,低声道:“他们真的不做生意了。我刚才说半天,他们也不……”
书生急道:“谁说我们不做生意,各位里面请!”这回是女店主拉拉书生的衣袖。书生却推开女店主,非常殷勤地将莫天悚一伙让进店堂。酒一下子就端上桌子,可惜一个下酒菜也没有。女店主不冷不热地道:“你们先坐一坐,我这就去炒菜。”
莫天悚皱眉道:“你们伙计也没准备两个?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女店主一挑眉,似乎想说什么,书生拉她一把,赔笑道:“很快的。马上就好!各位随意,酒喝完了就自己去柜台后面拿!”硬拉着女店主去后面厨房了。
莫天悚稀里糊涂地摇摇头道:“怎么会这样?翩然,这算是高明还算是不高明?”
莫桃微笑道:“天悚,我看你弄错了!那男的进门就说是我们是救星,早知道就不让伙计离开了。女的却似乎不相信。我看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是真的有仇家今天会上门。”
莫天悚道:“管他的,先吃饱肚子再说。他们的酒倒是真的不错!”
酒的确是不错,但菜糟糕之极。莫天悚又不像莫桃,只要酒好便什么都不计较,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冲和戎媚笑道:“要不你去厨房看看?”
和戎只看莫桃,见莫桃吃得很香,理也没理莫天悚。
莫天悚气道:“嘿,真够偏心的!”
格茸道:“我去厨房看看吧!”
莫桃莞尔道:“你会做菜吗?”
梅翩然凑到莫天悚的耳朵边道:“是不是在后悔?早知道不把和戎给桃子了!”
莫天悚莞尔:“你今天是不是把陈年的老泡菜坛子打翻了!”实在是没胃口,起身朝外走去。正好书生端着一盘菜出来,叫道:“三爷……不……不是!”急匆匆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又回到后面。
梅翩然也没心思吃东西了,站起来奇怪地喃喃道:“天悚,他明明认出你,为何又要装着不认识?”
莫天悚耸耸肩头,笑着低声道:“让他们着急,自己说出来好不好?格茸!”
格茸抓抓头,迟疑道:“怎么让他们着急自己说出来?”
和戎却来了精神,跳起来叫道:“这都想不到?看我的!”抓起桌子上一个盘子,用力朝地上摔去。“哐啷”一声脆响,盘子立刻四分五裂,可惜后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莫桃叫道:“天悚,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莫天悚大声道:“谁让你们砸盘子,去把招牌给我拆了!”
这一招管用,女店主立刻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尖叫道:“我和你们拼了!”
格茸这次不用人指点,拔出大刀迎上去。轻轻一格,女店主后退好几步,踉踉跄跄跌在随后跟出来的书生怀里。格茸惊奇地回头道:“三爷,她不会武功!”
书生也从后面出来,急道:“三爷,菜不好吃,明天晚生去城里的请个好厨子来给你赔罪,千万手下留情!”
莫桃筷子一直没停,笑着道:“和戎,外面来人了,可能是正点子。你出去看看。”
和戎兴奋地道:“就是说有架打?”简直是兴高采烈地跑出去。书生和女店主都跟出去。格茸和向山也领着一半十八卫急忙跟出去。莫天悚反而不想出去了,在桌子边坐下,端起酒杯喝酒。听见和戎在外面惊天动地大叫:“三爷,是你的信。一万里加急!马都累死了!”莫天悚微微皱眉。
须臾格茸拿着一封信进来,低声道:“是央宗夫人的信,官差一路换马送来的。累坏了,话都说不出来,和戎忙着救他呢!”
莫桃问:“是不是京里又出事了?”
莫天悚也是担心,急忙将信拆开一看,抑止不住的喜悦从心底扩散开来,眉开眼笑地嚷道:“桃子,央宗又有喜了,这回是我的!”
莫桃也很高兴,却摇头道:“报个信也弄这么大的阵仗!”
一个十八卫急匆匆地走进来,躬身低声道:“二爷、三爷,来的是俞力。”
莫天悚愕然问:“漕帮紫微堂的俞力?”
莫桃终于放下筷子,起身朝外走去,道:“怎么喝酒也这样不清净!”
林冰雁又伸手去牵着莫桃,低声道:“桃子,千万别和俞堂主打。”
漕帮之所以能得到运送漕粮这样的美差,是因商宗仁的母亲曾经是太后长兄的乳娘。新皇登基以后,太后势力逐渐衰落,漕帮的生意也被朱记抢走不少。太后急病崩殁,老国舅的地位一落千丈,漕帮的日子也越发艰难。扬州的联市帮成立,商宗仁既顾不上,也没后台底气去和他从前的手下斗,一直显得非常平静,但他心里还是不服气的,只是没办法没能力改变而已。
去年冬天,老国舅身染沉疴,太医院派出医术最高超的吴太医前去医治。然开春的时候,皇后的弟弟小国舅也病了,虽然不是大病,吴太医还是换了一家国舅府。老国舅的病越来越沉重,家里不得不给他准备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