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身,而是这件事带给他的影响太深,从知道梁建东进医院开始,他太过专注,精神高度紧张,恐怕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第二天上午,梁建东醒了。音弥闻讯赶到重症监护室,细心地询问他感觉怎么样,可他六十几岁的老头子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笑容很恶心。
傅凌止穿着警服站在门外,一脸铁青。
“美女医生,给我亮亮你的胸牌呗,哟,薄音弥,好名字,配美女正合适。”
音弥第五次拿着鼻头去碰梁建东的两只脚,“梁先生,有感觉吗”
梁建东眼睛瞄着俏护士,音弥加大了声音,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手铐,“梁先生,请问有感觉吗”
“你凑过来,我就告诉你有没有感觉。”
音弥没办法,心想着快点交差好去陪小年,就凑过去,梁建东贼眉鼠目的笑着,“再近点儿。”
玻璃门外,傅凌止闯进来,护士赶紧拦住他,他一把推开,套上专用制服,拿了一个口罩遮着口鼻,悄悄移步到音弥身后。
“美女,我双手带着手铐呢,能把你怎么样靠近点嘛。”
音弥想想也是,死刑犯就是不同,真麻烦,她将信将疑凑过去,脑袋还没挨上他的脸就被一股大力拉了起来,回头,是傅凌止带着怒意和慌乱的眼神。
“阿止”
“美女头发真香,是我喜欢味道,你用柠檬味的洗发水吗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子也用这款。”梁建东意犹未尽,张开鼻孔,恶心地说。
傅凌止面色铁青,目光犀利,好像能把病床上的梁建东杀死,他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眉宇间煞气腾腾。
音弥被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叫他拍他都没反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傅凌止狠劲儿拽了出去。
“傅凌止我在问病人的恢复情况你这是干嘛你妨碍我工作了”
160小姨
傅凌止一脸冰山,生人勿进,他微微咬着牙齿,腮边的肌肉鼓了出来,鬓角的青筋纵横交错,“谁他妈让你靠近他了我不是说过让你离他远点吗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薄音弥,你知不知道我”
我什么他抿唇,把后面几个字生生咽下去。
音弥不解,她还在气头上,本来外科主任就说了这个死刑犯要小心对待,治好了赶紧送走,免得惹麻烦,“你真是无理取闹我不靠近病人,怎么看诊怎么知道他好没好”
“总之你他妈给老子离他远点去,跟别的病人去否则我和院长说再放你一个长假”他一身制服,傲宇狂风,那么英俊逼人,可他的表情却很凝重,还特霸道,蛮不讲理,音弥最烦他说一不二动不动就吼人
“你莫名其妙我干正事儿呢,你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干嘛自从这个犯人来了之后,你就跟木桩似的,吃也不吃,连卫生间都很少去,跟别说睡觉了小年那里你都漠不关心,到底怎么回事”
傅凌止把她拉到走廊的椅子边,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然后看了一眼玻璃门里的梁建东,修长的双手深深掩面,长叹一声。
“这混蛋原本就该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你知道他为什么被判死刑吗音弥,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坐下来,修长的指尖攥着警棒,已经泛白。
“是,我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也是因为你瞒着我,所以我才不知道,阿止,和我说说吧,说出来你也许能好受一些。”
“好受,怎么可能”他撇嘴,脸上有浓浓的苦涩,“我难辞其咎,就算过了那么久,我心里压着的石头还是没有卸下。”
音弥握住他的手,表情也凝重起来,她掰开他的手指,发现他的掌心竟全是冷汗。
“这个人名叫梁建东,今年五十八岁,他是个恋童癖变态三十年间绑架了十八个女童,这还是警察们查出来的,没查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个他把她们囚禁在山上的地下室,不断虐待,不断折磨,不断猥亵,等她们长到十一二岁,就开始对她们实施强奸,等他们长到十四五岁,有的因为怀孕而被他肢解,没怀孕的就被他先杀死,然后再弃尸”
音弥咽了口口水,再往重症监护室看去,躺在床上的人,她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那么变态的一个恋童癖兼强奸犯兼杀人狂
“我有一个小姨,当然你不可能见过,”他自嘲,“她只比我大三岁。我姥姥姥爷老来得女,对我小姨很是宠爱,那时候我妈妈已经结婚,她也把她当成女儿养,姥姥姥爷因为工作把小姨寄放在我们家,可以说我从小和小姨一起长大的。她被梁建东这个恶魔绑架的时候我才六岁,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妈妈说那天下午我和小姨去家附近的公园玩,傍晚回来的时候就剩下我一个人,小姨不见了一开始我们家没往那方面想,只以为是我爸爸那个政治宿敌干的蠢事大人们报案,警察追踪调查,十几天后没线索,一年后还是没线索,两年三年,我长大了懂事了,她还是没回来。我们都认为她惨遭杀害。音弥,你不知道我小姨长的有多可爱,她头发卷卷的,睫毛很长,眼窝很深,看起来就像一个洋娃娃,从小嘴就比我甜,还很懂事,从来不像我,吵着闹着问我妈要这要那,她和小年一样,是那种让人心疼到骨子里的孩子,家里所有人都喜欢她,她失踪四年的时间里,我妈妈自杀过两次,她的身体就是从那个时候跨下来的。本来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第四年最后一个月里,有几个登山徒步旅行的人在云南的一个峡谷里发现了她,那时候她还没死,肚子里有个死胎,双手手腕上双脚脚腕上有多年勒绑的痕迹,很深,左腿膝盖上的骨头被很大的锤子敲断,全身十八个地方粉碎性骨折,她的她的下体生殖器官”
傅凌止的声音变得很硬,颤抖着说不下去了,他的背脊哆嗦的厉害,音弥只好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这时候她的动作一定得小心翼翼,他正处在一段噩梦的回忆中。
“音弥,你不知道啊,你根本不知道,我真的没办法想象,四年的时间,她是怎么被那个变态一步一步折磨成了那样,她的身下的生殖器官被那个变态用针缝住了她的她的一双眼睛也是医生说因为时间太长,下面的肉都开始溃烂,还好眼睛逢住的时间不长,还能见光。差不多在医院躺了一年,还是不会说话,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躲在病床地下,知道天黑了睡着了护士才能进去把她抬到床上,她不让人碰她,一碰她就开始尖叫。我和我妈到第二年才能出现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悄悄地看她两眼,她不认得我们了,就算是我妈站在她面前,她也不认识。第三年,我们把她接回家,她可以慢慢地和我们说些简单的对话,就在我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有一天,她竟然又跑了出去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跑了回去,跑到了梁建东这个变态身边她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你可以想象她的结局了,梁建东是恋童癖,那时候小姨差不多十六七岁了,已经过了他喜欢的年纪,她突然闯进他住的地方,结果可想而知,她被梁建东那个变态杀死,分尸,跑到森林深处,等我们找到的时候,她已经被野狼吃的只剩下一条手臂和一个脑袋了”
音弥看他,满头大汗,苍白的薄唇轻轻颤抖着,双脚踮起,抖动的很快,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奇怪的是他刚才近乎使用一种怪异的冷静来叙述这件事的,可以想象,没说一句,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凌迟。
161剩下三个月
“他是两年前才被抓到的,这个混蛋很狡猾抓到的时候他正在抛尸,我参与了追捕行动,把他抓回去审问,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找我小姨的家长他把这些年来十八个受害者的详细情况记得清清楚楚是我妈来见的他,那段时间对我妈来说比前几年更难熬,她面对把我小姨折磨致死的仇人不能报仇那种感觉,就像我现在守着这个变态一样梁建东利用警察没找到的十三个受害者和警察们达成协议,每年我小姨的忌日,就让我妈去监狱见他,他会告诉我妈一个受害者的埋尸点,十三年,每年的那一天,我妈就会和疯了一样
直到今年,十三年已经过完,梁建东要被判处死刑,我妈才松了口气可没想到还出了这个幺蛾子,他被送到了你的医院”
音弥看着他,一言不发,原来他不让自己靠近梁建东的原因竟然是这样。''。那她之前做的事,该有多过分
“阿止,对不起,我我不知道,真的对不起,婆婆那里,我也很抱歉。”
傅凌止伸出他那双掌心满满是汗的手捧起她的脸,目光似寒潭,“所以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接近那种变态,就算是和他处在一个地方,我都觉得肮脏变态恶心阿弥,你要给他动手术可以,他在你手里我就不怕他会千方百计用瘫痪或者什么别幺蛾子来逃避死刑可是你要注意,别和他说话,他是个变态,他会蛊惑人心小姨被他那么虐待,被救回之后竟然还会逃回去找他,可想而知,他的邪恶”
音弥点点头,她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平平常常的老头子,竟然会是那样的恶心变态狂。""等她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傅凌止抱住她,“阿弥,你记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让噩梦重演。知道他被枪毙的那一天,我都会绷紧神经,他那样的变态诡计多端,就算有手铐脚铐,我还是不放心”
音弥稳稳地抱住他,细声细气地安慰,“阿止,我不会有事的,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有事。你放心好了,就算是监视,也要记得吃饭,也要记得打个盹儿,我真担心那变态还没死,你倒是先倒下去了。对了,你逮捕的他,那他不是可以认出你来”
傅凌止无所谓地点点头,“认出来就认出来,我只怕控制不住自己会杀了他杀了他还是便宜了他,梁建东这样的恶心变态,就该像他对待那些女同一样的对待他”
“阿止,你的心里怨气太重,这样不好的,伤心伤身,快从仇恨里解脱吧,你妈妈也是啊”
“你别看我妈严肃又不近人情,那都是这些年被折磨成那样的,她原来的样子”傅凌止笑了,“对,我想起来,就和你一样温柔。”
音弥看他转移了注意力,她也稍微松下神来,把他的头放在膝盖上,让他在椅子上躺一会儿,他果然很疲惫,头一沾她的双腿就陷入了沉睡,一直到下午三点,音弥拖着一双麻木的腿坐在那里一动没动。就算是他傅凌止,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吧,毕竟,他不是铁打的。
但她不知道冥冥之中命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以梁建东为据点,她和他会展开一场怎样的搏斗关乎他,关乎她,关乎小年。
中午的时候,音弥扒了两口饭,赵大夫的助手孟医生把她叫到小年的病房外,跟她说明一下小年手术的具体时间,两个人刚讨论到一半就听见病房里传来小年的尖叫声,音弥赶紧跑进去一看,正在给小年做检查的赵大夫突然倒地不起,他的听诊器还挂在小年身上,音弥赶紧抱住小年,按下床头的灯,整栋楼发出蓝色警报,赵大夫很快被医生们抬走。等到柳妈来的时候,音弥才有空去手术室那边问问情况,不料他们说赵大夫在进入手术室之前已经死亡,死因是心肌梗塞。
音弥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堂里,半天不能动弹,赵大夫是医院里少有的和她关系比较近的医生,为小年做了三次肠部切除术,他提供的那个疗程方案,是因为问遍全国儿科医生之后最赞同的,这其中包括泪瞳的那套方案,她都拒绝了。可是为什么要在小年病入膏肓的时候,就连赵大夫这个救星都突然去世了呢上天到底要折磨她和小年到什么时候
音弥一脸落寞地走回去,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竟然是泪瞳
“音弥,对不起,小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这么晚才回来,我我去很多地方旅行了,刚刚接到赵大夫不幸心肌梗塞猝死的消息,我想,你一定很难过,所以从家里赶过来了。”
音弥抬头,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泪瞳叹气,把她抱进怀里,“音弥,因为我的自私让你被你婆婆责怪,真的很对不起,请你把小年交给我,我会接替赵大夫尽最大的努力治好他,好吗”
事到如今,音弥已经走投无路,傅凌止满脑子都是梁建东,她必须相信泪瞳。
泪瞳很快把小年的近况摸清楚了,看完后,她的神情比赵大夫好不了多少,她抬头,直视音弥,“小年这样的情况如果还继续按照赵大夫的治疗方案,他撑不过三个月的。”
音弥不可置信,只知道摇头,“不,不可能的,赵大夫说如果情况好的话”
泪瞳一脸严峻,打断她,“音弥,你别骗自己了,你和赵大夫都明白,小年才接受过第六次肠部切除术不到三周,按着赵大夫的思路,接下来又得手术,他那样的身体撑不过去的,迟早得死在手术台上音弥,认清事实,你我都知道,这个时候选择器官移植才是最稳妥最有效的办法”
162十字路口
音弥见她一开口就是以前的那套思路,她也急了,“可是单靠器官共享网络,压的赌注太大了我承受不起的,小年要器官移植就必须是腹腔多器官移植,那些器官必须来一同一个供体,很难找到不说,就算找到,就算匹配,也会发生排斥的情况,到时候他真的就没命了器官移植风险很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按照赵大夫的疗法,他只有等死音弥,”泪瞳握住她瘦削的肩,“你清醒点好不好认清事实,腹腔多器官移植虽然风险大,全国也不过两例成功,但是总比他这样越来越虚弱,最后慢慢的死亡来得好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再次肠部切除术了,每做一次,他的肠子就会缩短,以他的身体状况,他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养好,长出新的肠子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器官移植,把他溃烂坏死的肠和逐渐衰退致死的肝脏和胰脏换掉只要手术成功,他就可以活下来,活很长时间,说不定你都可以看着他长大娶媳妇这不是每个妈妈最终的愿望吗”
音弥只顾着掉眼泪,被泪瞳要的头昏脑胀的,可她还是做不了决定,两难,她也明白赵大夫的疗程对小年来说帮助不大,但可以稳固,可以拖一段时间。 '一旦停止,采用泪瞳说的那一套,万一找不到器官,万一又发生一丁点意外,他都是死路一条,连三个月的时间也没有她想看着他长大读书娶媳妇,她想让他陪她到老,可是
“音弥,小年真的拖不了多久了,他还那么小,他有获得重生的希望,小孩子的生命力是最顽强的,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器官共享网络,把小年的移植排位尽量靠前。
“可是一旦采用器官移植的方案,就得听了赵大夫的治疗手段,一旦停下来,小年恐怕撑不到器官来的那一刻啊”
“我现在是他的医生,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打电话给这几位儿科专家咨询咨询,相信我,他们给你的答案和我会是一样的。”
音弥结果泪瞳手里的名片,想了很久,最终把那些名片扔进垃圾箱,她握住泪瞳的手,“泪瞳,我知道你压力大,但是请你一定要”
泪瞳抱住她,“音弥,我压力的确很大,回医院接的第一个病人就是你的宝贝,可这个时候我得有信心,因为你没信心,器官共享网络资源最齐全,小年的身体还能撑上十天半个月,你不要太着急,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得做出最适宜的选择。为什么不搏一搏,为他争取将来呢”
音弥只有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危险,身为医生的她从当医生的那一天起就明白,医院里从来不存在没有危险的地方。她想,既然泪瞳都回来了,她就应该相信她,会有出路。现在傅凌止没心思管她这边,她只能更加坚强,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小年病情加重的噩耗告诉他,免得他分神。
为什么事情到了这一步
傅凌止有权有势还有钱,背景那么深厚,好像她靠着他就没有不能做到的事,可唯独对抗病魔,权势和钱财也无能为力。现在,她只能祈祷会有奇迹发生。
然而音弥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她在泪瞳怀里苦的梨花带雨的时候,急诊室来了一辆救护车,车上下来的人正是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温醉墨要和一脸凝重的温牧凉。
梁建东眉开眼笑地盯着离自己一米远的音弥,“美女医生,你对我的态度有很大的变化啊,是不是昨天的事让你反感了抱歉,我下次不这么做了。”
音弥不理会他,直视拿着针管的手有些颤抖,梁建东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嘴角的笑容一凝,“想必美女医生是打听到了我的光荣事迹了吧。觉得我很恐怖,很恶心,很变态”
见音弥还是不言不语,梁建东又说,“是,我是恶心又变态,我是恋童癖,我猥亵儿童,虐待她们,还幼奸,但五天后我就得死了,临死前有个人能和我说说话也挺好的。”
音弥放下器械,“你脑袋里的肿块越来越大了,必须尽快手术,你再拒绝也没有用,因为等你意识模糊到不能做出正确的医疗判断时,只要一个医生签字,你就会被推入手术室,
所以,不管你怎么折腾,最终结果你还是会好起来。”
梁建东无趣地摆摆手,“做吧做吧,最好做死我。”
住院医生给他做好术前准备,音弥和他们一起推着他进手术室,从电梯出来就是一道宽敞的走廊,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从左边迎面而来的是泪瞳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小年,音弥对小年笑了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年也冲她甜甜地笑了笑,转而把目光转向梁建东的手铐上。
“爷爷,你做坏事了”
梁建东愣住,手指头轻轻敲着推车栏杆,然后回答,“交通违章。”
“那是什么意思”小年很天真,他对没见过没听过的事物总是感到新奇。
“就是很小的坏事。”
泪瞳看了音弥一眼,推着小年走进电梯,小年回头,小手往空中摇了摇,“爷爷再见。”
梁建东想伸手,可手被铐住,他笑了笑,“再见。”
电梯门关上,梁建东问身后的音弥,“这小子得了什么病看着挺惹人爱的。”
音弥心里忌惮他恋童癖的头衔,没搭理他,梁建东很有耐心,“再长大一点就更加漂亮了,呵呵,美女医生,你别误会,我只对小女童感兴趣,就是好奇他得了什么病。”
“需要器官移植的病。”音弥的声音很低,目光又往紧闭的电梯门看了看。
“器官移植啊挺不错的病,做手术的时候肯定宏伟又壮观,天底下的奇事真多,他等器官想活命,我全身都是健康的器官却不想活。哈哈”
听到这句,音弥不知道为什么停顿了一下,然后再继续推着梁建东往手术室走去。
163她真的很需要好消息
第三天,器官共享网络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音弥坐立难安起来,虽然小年还能适度走动,也能说话,可不难看出,停了赵大夫的那套治疗方法,他的身体衰竭的很快。''。""。
今天会诊完毕,音弥又把泪瞳拉出去,神情焦灼,“泪瞳,要不我们还是继续用赵大夫的那套方案吧,现在器官共享网络根本没消息,小年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我担心”
“音弥,他现在有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只要我们加紧打电话,器官共享网络里小年的移植排名就能靠前,小年是o,这个血型很容易找到匹配的器官的。虽然”泪瞳突然皱眉,看着音弥不说话了。
音弥柔弱的脸蛋更是苍白得像纸,“虽然他近期有输血,这就意味着可能有额外抗体,这样匹配就难了,是不是,泪瞳”
泪瞳面有难色,音弥急了,“我也是一名医生,你瞒不过我的小年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器官移植天呐,我错了是不是我一开始就不该做这个决定的怎么办我的小年,我的宝贝啊”
“音弥你冷静点这个可能性我早就想到了,没关系的,我会想办法客服的我们要有耐心,现在就等器官共享网络来个电话了音弥,你这样六神无主会吓坏小年的来,听我的话,去洗把脸吃口饭,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苍老了十几岁没什么两样”
音弥苦不堪言,她现在那里有心情吃饭餐厅里人来人往,有病患有家属,当医生冷眼看惯了生离死别,她够冷血够理智,可现在事情砸到她头上了,她也成了盲目焦急的家属。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音弥还是吃不下饭,勉强喝了点咖啡就换上白大褂,打算去看看梁建东,他脑部挫伤严重,手术时音弥他的一块头骨植入他的腹部,消解脑内肿胀,腹部的循环又能够保存好头骨的骨髓,音弥走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傅凌止还跟棵松树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音弥远远地看着他峻廷的侧影,无端的觉得有些悲戚,他就在身边,可是小年的病情她没办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他很烦,她不能在吵到他。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就在她身边,什么时候她觉得要倒下去了即使来看看他,她又会充满力量,他是她和小年的支柱。
傅凌止转头就看到了音弥,他紧绷的脸好像不会笑了一样,僵硬地对她扯开一个弧度,音弥走过去,强作笑颜捏了捏他的腮帮子,“你看看你,说让你休息你也不听,梁建东手无缚鸡之力,你担心什么再等几天把他的头盖骨弄回去,他就得回监狱行刑了,你别这样虐待自己好不好还有”音弥嚅嚅地动了动嘴,声音很低,“小年也想你了。”
傅凌止眼神担忧,他摸摸她的头发,“辛苦你了,阿弥,小年都是你在照顾你在操心,可我也是分身乏术,我妈想来医院,但她只要想到梁建东在医院她就会条件反射性的全身抽搐,就像每年效小姨的忌日,我无法想象从家里到监狱那条路我妈她是怎么度过的那件事对我们打击太大,恶魔终于快死了,没到最后一刻,我都不能放松警惕”
音弥搂住他的腰,头轻轻地在他胸膛上蹭着,“我知道,我都知道,阿止,等小年好了之后我们再生个孩子吧。这样小年也不会再孤单了。”
傅凌止把警棒收起来,紧紧环住她,干裂的薄唇温柔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流连,“阿弥,你这句话比十碗饭更能让我精神抖擞太好了到时候小年肯定会活泼很多,因为从你肚子里跑出来的孩子肯定特温柔特善解人意,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幸福”
头顶上他低沉轻缓的声音一直在持续,好像未来的蓝图就在他们手里,可是可是
音弥屏息,肩膀小幅度抖动着,把抽泣声咽进肚子里,可眼角越来越多的泪到底让她在傅凌止面前显出了原形,傅凌止突然住嘴,皱眉拉开他,凝视自己警服上的大片水渍,修长的手慌乱的在她面上逡巡,“阿弥为什么哭呢告诉我,怎么了”
音弥扬嘴,脸上的笑容那样璀璨,仿佛一生的光芒凝聚,可在那些光芒里,看不见的黑暗也越来越深遂,她的苦涩都堆砌在笑容里面,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她轻轻的启唇,“没事,太幸福了,幸福得让人想掉眼泪”
“傻瓜,哭红了眼睛还怎么见人”傅凌止细心地为她擦掉眼角的泪迹,“不幸福哭,幸福也哭,阿弥,你就是个泪人。”
傅凌止根本想不到,这句口无遮拦看似宠溺的话,恰到好处的见证了他们后来的悲戚。
泪瞳正在给小年做身体检查,小家伙呆呆的凝望着窗外明媚的天空,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她说,“我想放风筝,让麻麻给我做炸虾吃,我还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看,那里的天空是不是和这里的一样白,我想去坐张薇薇说的摩天轮,听她说很好玩,我还想还想帮麻麻洗脚,一次就可以了,不然麻麻会说我笨笨”
泪瞳听着,手里的针管不太自然的垂落,她觉得脸上的笑容很僵硬,“小年乖,等你好了,我就把你的愿望都告诉你妈妈,她会带你去很多很多地方,让你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东东,还有”
泪瞳突然止了声音,因为小年那双好像盖住大半个脸孔的眼睛黑洞洞的看着她,看得她无所遁形,看得她为自己的谎话而面红耳赤。
他的目光清澈若泉,可惜已经干涸,那里面像是生来就有的一股忧伤,轻轻地拉扯着她的心。
他张着小嘴,声音嚅嚅,“泪泪阿姨,请告诉我麻麻一些好消息,不管有没有好消息,她现在真的很需要好消息。”
短短的一句却让泪瞳再也说不出话来,她赶紧放下针管,望了一眼泪眼朦胧地柳妈,很快跑了出去。心想,也难怪音弥会疯了一样理智全无,这样懂事让人疼到心坎里的宝贝,是个人都会舍不得,更何况是音弥那个傻子呢
164种汉堡
“美女医生,看你这气色一时不如一时,印堂发黑,心中有愁绪啊。”梁建东还是一副嬉皮笑脸为老不尊的模样。
“梁先生,头还疼吗那种疼法持续的还是一阵子一阵子的”
“美女医生,我说过,我想死,我也知道你不想惹是生非,我昨天一晚上琢磨出一个好办法,昨儿下午不是碰到了一个漂亮小子需要器官吗我这全套都可以给他拿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多好的事儿”
音弥动了恻隐之心,泪瞳那边没有一点消息,器官共享网络虽然靠得住,可是也急不来,“就算你愿意也得匹配,这意味着要拿你的血和他的交叉匹配。”
“那就交叉呗,我是不懂你们这些医学术语,我识得那点字儿还是小时候偷偷摸摸躲在水槽地下读洗涤剂上面的文字认识的。”
音弥敏感的网透明玻璃门外看了看,傅凌止带着警帽,虽然面容疲惫,可依然帅的一塌糊涂,高峻挺拔,气势磅礴。她走的时候不动声色从另一个门出去,然后到化验室取了两管血,放进白大褂的口袋,悄悄带走,还没到h配型检测室,前面有个护士急急忙忙跑过来让她回病房,说是倪泪瞳医生找她有要紧事儿。
音弥以为小年怎么了,心急的马不停蹄地在走廊上奔跑,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回到了病房,却只有小年一个人躺在床上,看到她过来很高兴。
“麻麻,泪泪阿姨说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可是我也想亲口告诉你,怎么办呢”
音弥睁大眼睛,憔悴的面容像是突然镶进了万道光芒,她跑过去粗喘着亲昵地摸摸他软软的发,“什什么啊小年告诉麻麻吧。”
“泪泪阿姨说,今天接到一个电话”
“傅凌止傅凌止我接到器官共享网络打来的电话了,小年有救了他们说一小时前有个和小年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脑死亡,家长正在签署器官捐赠协议书,音弥呢音弥呢这么天大的好消息她怎么能不在场喂,你还杵这儿干什么快去病房和音弥还有小年庆祝庆祝啊,音弥这么些天不容易,你看她那锁骨上都能盛下一斗米了你就跟块木头似的,成天死鱼脸死给谁看呢,你丫”
傅凌止突然揪住倪泪瞳的白大褂,下的力气几乎要把她提到了半空中,泪瞳挣扎着,傅凌止充耳不闻,一双剑眉紧蹙着,眉宇之间有惊异,“什么什么器官移植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泪瞳捂住嘴,“你你不知道呸呸瞧我这张破嘴你先把我放下来”
傅凌止松手,可拳头依然紧握着,“小年要器官移植他的手术不是挺成功的吗音弥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到底在想什么”
泪瞳白他一眼,“你丫就一傻蛋就知道吼人打人命令人音弥不告诉你肯定有她的理由,你看看你胡子拉渣没精打采失魂落魄几天没洗澡的臭样儿就算音弥说了你能听进去放在心上吗小年他的病情不能再拖了,按照赵大夫的方案,他顶多就三个月的时间现在是没办法也得想办法,所以才器官移植虽然风险太大,但是一旦救活,他就会好好活上一辈子再也不用趟医院,音弥也能少操点心,你瞅瞅她一天比一天憔悴的样子,我真看不下去亏得你还杵在这儿当木头”
傅凌止若有所思,目光虚无不知道在想什么,泪瞳恨铁不成钢,“你倒是快点去病房啊给你机会都不知道把握,二愣子”
“可是”傅凌止往玻璃门里看了看,梁建东似乎正在沉睡,离开那么一小会儿应该没关系,他收起警棒,拔腿就跑,跑到半路却接到一个电话,脚下跃然的步子生生掐断。
“太好了”音弥抱起小年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儿,就差蹦起来了,“我就说我们宝贝福大命大,感谢那位捐赠的小朋友,小年,等你病好之后每天都要为那位大公无私给你器官的小朋友祈祷,让他在天堂过得开心。妈妈真是太高兴了,高兴地眼泪都掉出来了,宝贝以后再也不用往医院跑,再也不用吃那些难吃的药,再也不用小手背整天红红肿肿的全是针眼,宝贝想去游乐园就可以去游乐园,想吃什么妈妈都可以给你做,别的小朋友再也不会说你的皮肤不好看,因为身体不好而不跟我们家小年玩了”
音弥说话就跟连珠炮似的一顿狂轰滥炸,中间气儿都没喘一口,小年虽然不是很懂麻麻说的什么意思,但是看到麻麻露出了很久都没见到的笑容,他也很高兴,黑溜溜的眼睛骨碌碌转着,“麻麻笑起来真好看,像萤火虫发出来的光,像天上的星星,柳奶奶说天上的星星都是麻麻为小年种上去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