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弥被他天真的样子逗乐,咯咯地笑起来,“是呢是呢,宝贝还想种什么,妈妈都给你种”
“那我要种汉堡包,虽然不能吃它们,每到晚上我就爬到窗户上看它们,我就不饿了。”
音弥心疼的刮刮他的鼻子,“真是个小傻子,别人都要山珍海味,就我们家小傻子要汉堡不过妈妈很大方,小傻子要什么妈妈就给什么,好吗”
“好耶好耶”
泪瞳倚在门边,心想傅凌止那厮明明比她先走,这会子倒好,影子都没见一个,不过看到音弥那么开心她也觉得欣慰。
“音弥,我马上去取器官,这边有医生替小年做术前准备,你可不要趁着我不在逾矩啊”
音弥嗔怪,“你说什么呢,我肯定规规矩矩等在手术室外面。还有啊,这事儿先不要告诉傅凌止,他这两天都快被那死刑犯给折磨死了我不想让他分心。”
泪瞳吐吐舌头,“那种木头根本听不懂人话嘛”
“你告诉他了”
165你在哪里呢
“我我不小心说的啊,可是他比我先走,怎么还没到”
高干病区。
温醉墨趾高气扬地看着面前卑躬屈膝的实习医生,攥了攥手心里的药,“考虑的怎么样你若是按照我的吩咐做好了,我保管你以后前途无量”
“可可这不符合规定呀,被发现了我会死的很惨的。”
“谁让你死了”温醉墨突然来了脾气,把手里的药摔倒墙角,“没眼色的东西谁准你在我面前动不动就提死这个字了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你这辈子都和医生这个职业无缘”
实习医生一阵哆嗦,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温小姐,我下次会注意的。”
“滚出去给我办好事儿,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温醉墨回到病床上,“还有,这事儿你要是泄露半个字后果你懂的。”
“是是”实习医生怯怯退场。
床上,温醉墨突然对着空荡荡的窗户妩媚的笑了起来,“韦胤你放心,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话去做,治好我自己,把握住一切机会,我可不想因为病死而入地狱,不能和你在天堂团聚。至于过程,”温醉墨捏碎了手里的药丸,青黑的眼睛眯了起来,“怎么样都无所谓,是吧”
说完,门口出现一具伟岸的身形,温醉墨温婉的笑了起来,“你还舍得过来呀,我还以为到我死之前你是不会再出现了。”
“电话里要说的事快点说,我很忙。”
“急什么呀,我算是明白了,这人可不能着急,瞧瞧,像我这样,急的命都没了”温醉墨拍拍身侧的床,“坐过来嘛,咱俩说说心里话,还记得我们十几岁的时候吗那时候就数我和你玩的最好,你看上哪个大院哪个司令的千金了都是找我吐心事。”
傅凌止蹙眉,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扑了扑脸,神思清醒了不少,他警服前襟被冷水灌湿,他也不觉得冷,“温醉墨,我以为我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凌止,像以前那样叫我小醉不好吗你这样我觉得好生疏,想必你也猜到了,我能到了住院的程度,身体差成了什么样子,我的肾就跟废物一样,不起任何作用,马上我又得开始做透析了。还有”温醉墨神情悲戚,眼神荒凉,“我知道韦胤是我的幻觉了,他一直和我说他是为我而来,前一阵我不明白,一直觉得他就是活生生的在我身边,可现在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得面对现实,我的脑袋里”
傅凌止突然抬眸,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怎么了”
温醉墨轻佻一笑,“我就知道你还关心我呢。还不就是长了点不好的东西呗,”她站起来靠近他,然后趁他来不及反应一下子坐到他膝盖上,表情落寞种夹杂着无助,“凌止,医生说我得了恶性黑色素瘤伴广泛转移,我的幻觉就是因为颞叶和额叶之间长了一团瘤子才出现的,已经是第三期了。”
傅凌止浑身一顿,他有点不能呼吸,“什么”不知道是真的没听明白还是装作没懂。
“我也许快死了。”温醉墨搂住他的脖子,“谁叫我坏事做多了呢我死了,你就可以和你的音弥双宿双栖,再也没有我这个累赘,再也没有我从中作梗。你该高兴的。”
“瞎说什么”傅凌止突然站起来,打横抱起她,手也在抖,他不明白为什么最近好像所有的事都朝他涌过来,像浪花卷住了他的呼吸,他没力气了。
“还没确诊吧还没确诊就说明可能是弄错了,你别着急,我我去问问医生,让他给你重新做检查,我不信,我没法相信,前几天你还好好地,就是现在,你也跟没事人一样,我不能信”
“凌止你冷静点,现在着急的是你,我无所谓了,韦胤和我说一定要活下去,所以我才来医院的。”
“让我想想,”傅凌止捂着脑袋在原地打转,“问题是你又要做透析又要治疗脑袋里的瘤子,怎么可能双管齐下,就怕没危险都变成有危险的了”
温醉墨见他转到这个问题上,赶紧起身,凑到他身边,“所以,得一件一件来。要么先换肾,要么先治疗黑色素瘤。”
傅凌止瞳孔猛然间放大,他愣愣的后退了好几步,指着温醉墨,牙齿打颤,“你”
音弥一直陪在小年身边,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有了器官小年就会没事,很快会好起来,可也许是每次手术留下的后遗症,她最最害怕的就是从病房到手术室的那段路程。
太折磨人心。
小年躺在推车上,音弥握住他的手,她很平静,只是两个眼睛哭得像桃子,手也在密密麻麻的颤抖。
“麻麻为什么要哭你的眼睛不疼吗”小年戴着手术帽,只露出一双大的有些恐怖的眼睛和半个巴掌大的小脸。
“哭是因为太高兴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和小年到处去玩妈妈就忍不住想哭,但是一点都不疼,比起小年的痛来说,就是牛身上的一根毛。”
“牛毛牛毛有多重”
“像你的头发那样,所以很轻很轻,妈妈一点都不痛,就是可怜了我的宝贝,一直那么痛。”音弥摸着他冷冰冰的小脸,泪掉在他小小的鼻梁上。
“麻麻不哭,小年不痛,一点都不痛,麻麻记得给我买个大大的汉堡,我醒来后要吃,我还要给麻麻洗脚,老师说麻麻的脚很累的。”
音弥抹掉眼泪,柔弱一笑,“乖宝贝,妈妈待会就给你去买个大大的汉堡,宝贝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得见,妈妈的脚不累,小年给妈妈摸摸就好了。”
那段路程真的很短,可音弥却感觉像是在地狱和云端之间来回走了好几遍,累的想死掉,想要有个怀抱给她靠一靠。
可是傅凌止,你在哪里呢
166斑点
目光隔着亲情对望。
很多年后处在苏黎世繁华热闹的街头巷尾,音弥总会觉得转身的瞬间,余光里就荡漾着柔和的光波,那是小年最璀璨的笑靥,伴着她度过那么多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她的小年。她的骨髓。她的灵魂。她的隐痛。
手术室的门关了。
音弥泛白的指尖紧紧扣住椅子边沿,身体像落空的蒲公英,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过了很久她抬头发现自己周围围了一圈人。
“小姐,你没事吧”
“看你的样子亲人应该是刚进手术室吧,没关系的,这里的医生一级棒,他们会安然无恙的。”
“地上很凉,你先起来。没有人陪着你吗”
音弥充耳不闻,目光愣愣的在那两道铁门之间打转,以前,就是现在,她每天都要无数次穿过那两道铁门,没有一次会像现在这样让她的心抽痛到窒息。
她踉踉跄跄地跑出去,揪住一直不停上下跳动的右眼皮,跑到医院外面的肯德基快餐厅买了一个大大的汉堡,握在手心,就像握住小年的手一样温暖。
她的小年能可怜到什么程度呢很多东西不能吃,就连幼稚园每个伙伴每天都要捧着的汉堡,他也只能看不能吃,有一次她去接他,看到他攀着回收箱,小手往里面够,音弥走到他身后才发现他是要去摸别人吃完剩下的那层汉堡纸,她哭了,问他为什么要去摸呢
她可怜的宝贝说,不能吃就摸一摸,因为太想吃了,所以摸一摸,就像吃了一样。。那天下午,她抱着她的宝贝到快餐店的橱窗外逗留了一下午。
她的宝贝就是这么活过四年的。
想起往事,音弥哽咽着往回走。午后的日光很充沛,照的她眼睛泛疼,希望泪瞳取器官的途中不要发生什么意外,一丁点都不能。希望准时,希望小年不会排斥那些器官。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好像就只有希望了。
泪瞳取器官进行得很顺利,因为脑死亡捐献者身在上海,所以她坐直升飞机从北京到上海时间很短,她一到就立即取出来小年需要的器官,将它们放入充满防腐化学药品的袋中。接着将袋子放入装满冰的普通冷却器中,再紧急往回赶。一下直升飞机,泪瞳就提着冷却器往手术室奔去,远远地看见音弥垂头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硕大的汉堡。
“音弥取回来了”
音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她噌的站起来,朝泪瞳扑过去,“太好了泪瞳你知道吗,真的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泪瞳给她擦眼泪,“傅凌止那混蛋呢不是早就跟他说了小年要做移植手术吗人呢”
音弥不在意的笑了笑,“他有更要紧的事儿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他来了也只能干着急,你快进去吧,别耽误了时间。”虽然去器官比预定的时间短了些。
“恩恩,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音弥边流泪边看她走进去,她忽然又觉得一切都有希望了,至少成功了一半,有了器官就只要等植入再查看反应就行了。
她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天色很快就黑了。音弥看了看时间,一般器官移植手术只需要五个小时就能完成,从两点到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她开始焦躁起来。泪瞳安排的那个每小时出来说一次手术室里情况的医生从五点半到现在还没出来过。难道是发生了超急性排斥吗
音弥套上白大褂挂上胸牌就从另一个入口进了手术室,每个手术室都有一个观摩室,她偷偷潜进去,坐在一堆医生里往下面看。
外科主任和泪瞳正在有条不紊的手术着,躺在他们刀刃下的就是她被开膛剖腹的小年。
音弥始终觉得有些犯怵,一开始还不敢看。虽然做了那么多次手术,可这次不同,那是她的小年,很小很脆弱的小年,他肚子里不断涌出来的血液刺痛得她的眼睛,音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自镇定,忍住,继续跟进泪瞳他们的步骤。
等器官放进小年的身体里,传音器里传来泪瞳的声音,显然手术室里还没人发现音弥就在观摩室。
“好了,现在就看接受的情况了。”
外科主任也点点头,眼角上翘,“倪医生,从没见你这么紧张过。”
泪瞳让护士给她抹抹汗,“这是我姐们儿的儿子,我能不紧张我还得在她面前装不紧张,可实际上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音弥握紧双手,心想等泪瞳出来一定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感谢她。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底下出了状况。
住院医生突然喊道,“倪医生,主任,你们看,十二指肠那里有个斑点”
泪瞳差点没给吓死,赶紧凑过去看,果然那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斑点,她心急,手忙脚乱,“不可能的运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不信,我得装上我得赶紧继续”
外科主任是位资深老医生,“倪医生,你等等,你看这个斑点正在迅速扩大,说明器官离体之后迅速衰竭,没用的,装上去可能会害死患者。”
“不装小年才会死”
音弥听着从传音器里传出来的话,双腿一阵发软,她赶紧弹起来凑到大大的玻璃窗前,仔细的往下看,可是她的眼睛像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清了。
“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和音弥保证过的,天啊我该怎么办不行,我得找到源头”泪瞳乱成一团。
音弥扒着玻璃,身体慢慢下滑,她一直摇头,“不,不会的,不会是这样怎么会有斑点呢泪瞳你和我保证过的,这次手术一定会成功的,你发过誓的,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我的天不要,不要啊小年呜呜”音弥死命捶玻璃,后面有医生拉住她的身体,想把她抱起来,她也不依,声嘶力竭德隔着玻璃往下面喊,手里的汉堡掉在了地上。
167晚来一步
泪瞳猛然间抬头就看到泣不成声的音弥扒在窗户口,她吓了一跳,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赶紧对护士吩咐,“你快上去把她拉到外面去,她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嘱咐过你们注意这点儿的真是”
“泪瞳我求你,别赶我走,这个时候我不能走,小年他需要我,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那些器官还能用吗小年还有希望吗我害怕呀,泪瞳,我真的害怕,我不能再承受任何不好的消息了”
“音弥你别喊,我正在努力抢救,你别着急好不好你一哭我也得跟着难受,会影响我的这里加冰,赶紧止血啊,帮忙找源头快点”
外科主任站着不动,他目光微凉,“倪医生倪医生放手吧,器官已经坏死,只会加重他的病情,留着他们有害无益,患者会死的”
“不要主任,求你救救我的小年,他还那么小,我需要他,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啊求你了,我给你们磕头了,泪瞳,求你想想办法啊求求你们了不要,我不要他死”音弥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完全嘶哑,可她不管不顾,当真对着玻璃就跪下了,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不一会儿就见红了。
“音弥,我也求你别这样,别为难我,你也是医生,你明明知道移植手术中有很多变数的,我也没料到器官会突然衰竭,明明取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很好。”
“现在怎么办小年已经坏死的器官也不能再装回去,他会死的他本来还可以活三个月的都是你,都是你害得他死在了手术台上呜呜我的小年啊,不要,妈妈舍不得你,不能死不能无论如何想想办法,救救他”
“还不快点把她扶出去”泪瞳对音弥身后的护士吼道,护士和几个观摩的医生很快就把音弥拉出了,泪瞳心有余悸,音弥那一声一声痛入骨髓的叫喊还在她耳边不断回荡。
“倪医生,别在意,她只是太着急太慌乱,你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外科主任看着她。
“把器官取出来他会死的我是他的泪泪阿姨,我不能看着他死至少不能在我的手下”泪瞳也哭了,我这手术刀的手一直在颤抖。
“把它们取出来。”
“那不等于他的整个腹腔都是空的了那和死亡有什么区别”
“试试静脉分流,这样能够维持循环系统,绕开肝脏。”
“只是暂时性的措施维持不了多久的,他还是会死。”
“我们别无选择了。”外科主任很理智。
“能撑多久”泪瞳叹气,仰头,把眼泪逼回去。
“24小时。”
“什么”她一怔,手里的手术刀掉在了地上,二十四小时那不是等于没有一样
泪瞳看着被推出去手术室完全没了意识的小年,再看看手术室外跪在地上不起来的音弥,很是为难,她哭着走过去蹲下来,“音弥,是我错了行吗你先起来好不好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音弥怔怔地抬头,“不,是我的错,一开始就不该同意你做移植手术,他太小,腹腔多器官移植目前全国成功的都只有两例,泪瞳,对不起,我刚才是太着急才会那么冲。你已经尽力了,我的小年呜呜他命不好,一生下来就多灾多难,他受了太多苦了,也许是时候放手让他安安静静的走。”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还有二十四小时,不到最后一秒你有什么资格放弃你是小年的妈妈,是他一辈子的支柱,如果你都放弃了,小年躺在病床上受折磨这么多年岂不都是无意义的了他还那么小就那么懂事,音弥,你应该为他争取到最后一秒我们马上再联系器官共享网络”
“阿弥”傅凌止一脸焦灼地从后面跑过来,满头大汗,衣襟都湿透了,他蹲下来捧着她的脸,“详细情况我都知道了,我联系了在器官移植库的熟人,看看有没有完好的器官,还有二十四小时,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音弥推开他,一脸厌恶,目光冰凉,“傅凌止,二十四小时对你来说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吗可它对我来说就是转瞬即逝,前五个小时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出现,明明泪瞳都告诉你了小年要做手术,我知道你要看紧梁建东,我也知道你妈妈那边更重要,可是我还是很失望很伤心,我在里面没力气要倒下去的时候身后连一双手臂都没有,你为什么总是晚来一步为什么”
傅凌止蹙眉,一言不发,任她吼他斥他怒他打他,“对不起,音弥,对不起,我”
“不用解释你这马后炮音弥,你要不想理他就甭理他,咱们想办法去”
音弥为难的回头,“泪瞳,谢谢你,我想静一静,我真的很累了。你站了五个小时,赶紧休息休息吧,我没事的。”
泪瞳点点头,“也好。”
傅凌止静静看着地面,音弥看着他,“我拜托你,傅凌止,下次不要再迟到了,我知道你最近魂不附体的,你妈妈的事儿很敏感,可我还是自私的想要你在身边,那样我起码遇到事儿的时候能安静下来,能够理智思考该怎么办。你太坏了,你不在我就会害怕,阿止,呜呜,我们的小年怕是阿止,我真的很累,很想一睡不起,很想带着他一起消失,到一个永远没有病痛的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傅凌止怔怔的嗅着她的发香,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好像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他想,他是真的要对不起她了。
即使被她误会到死,他还是会那么做。因为
168绝望的潮汐
泪一滴一滴打在小年的手背上,可他却好像冬眠了一样,任何动静都吵不醒他,包括她的绝望。
二十四小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时间啊,能不能为他停一停
音弥双手交握,泪断了线,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地吻着他的小手,大片床单被浸湿,她的宝贝喉咙里插着管子,他的生命和她的全部希望都依附在这根冷冰冰的管子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无奈
傅凌止神色怪异,放下电话看了一眼音弥,拉着泪瞳走到玻璃门外,“我刚打电话给器官共享网络,小年已经在腹腔多器官移植的首位了,我让他们盯紧每个在捐献名单上的患者,甚至让他们打听了所有交通事故意外脑死亡的人,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
泪瞳压低声音,“就怕会迟了,他的氨含量已经开始升高了。”
“分流器不是能争取来二十四小时吗实在不行拿我的器官给他,我是他妈妈,匹配度肯定是最高的,我大不了一死,我不在乎”
“胡说”傅凌止大步走到她面前,揪住她的柔弱无骨的手腕,“你他妈再说一句老子就炸了这个破医院大家一起死更好”
音弥心如死灰,她摇头,“没了小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无关紧要对不对你的生死八竿子打不着我是不是音弥,我知道你伤心了绝望了,我知道你不能再承受任何了,但你不能胡思乱想”
正在争执,门外音弥的助手小孙赶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薄医生,梁先生拒绝吃药”
傅凌止神色骤然冷峻,“倪泪瞳,你帮我好好看着阿弥,我去去就来”
“我知道你心里面比刀子割了一块还难受,小年是你最疼最爱的儿子,可是如果你想不开,傅凌止那样的性格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的。音弥,还有时间,我们都不要放弃,不要说傻话,小年他还在你身边,你看看,他还在。”
音弥突然起身,泪瞳吓了一跳,赶紧按住她,“你干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