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颜,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痛楚瑟瑟发抖。
公主吴瑕却不为所动,冷冷道:“姜梓轩,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也罢,国破家亡,你也不再是什么驸马了,本宫不勉强你。本宫只问你一件事情,九年前你喂我母后喝下那碗毒药之后从她那里盗走的锦盒究竟装了什么东西?只要你肯告诉本宫那锦盒里装了什么或者藏了什么秘密,本宫就不再为难你,留你一具全尸为我母后陪葬。”
阿楠眼神迷茫,仿佛根本听不懂公主的问话,他迟疑道:“阿楠没有偷过东西,阿楠只是轻轻碰过那支笛子。”
三德怒道:“别装蒜,是不是昨晚苦头还没吃够?公主殿下的话都讲得很明白了,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不管公主和三德如何逼问,阿楠只是卑微地哀求。三德心中火起,又要用刑。
公主吴瑕却摆摆手,低声道:“三德,这几日你不要逼得太紧,看好他不许让他接触到别人。看他现在的反应似乎真的忘了自己是谁。这件事情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容本宫再仔细查查好好想想。”
☆、057惊识摄魂术
张琳琅慢慢度着步子向正厅走去,一路上左思右想,觉得与其凭自己这点有限的智慧蒙骗聪明的英王,恐怕根本行不通,故人之女的说法早晚会被拆穿。倒不如顺其自然,把这件事情说开,总之张琳琅的本意是好的,非亲非故就不能帮人救人了么?张琳琅一向都把复杂问题简单化,如果这件事情是英王本人来处理,对于身份不明的母子他一定会百般怀疑,万种顾虑,难免束手束脚或者干脆不加理会,而张琳琅一门心思只想着帮这对母子,对于会产生的麻烦甚至有可能自己受到牵连,懒得想太多,她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
于是张琳琅走进正厅,看到英王和萧纯两位养眼的帅哥,头脑已经比较清醒,神经也开始兴奋起来。
英王笑道:“张玉,你昨晚睡得还好吧?”
张琳琅回忆起昨晚非人的训练,一脸无奈道:“还好吧,好像做了个噩梦一样。”
萧纯心想:张玉算你聪明,没提昨晚我先去见你的事情,如果英王知道我先找你密谋再去向他汇报,他难免会有些疑心,少一分对你我的信任。萧纯哪里知道张琳琅不说,只因为昨天训练完全暴露了张琳琅又胆小又懒惰的本质,张琳琅怕说出来丢脸被嘲笑,所以张琳琅是打肿脸充胖子。
英王不管二人打什么哑谜,他今天的目的很明确,开口问道:“本王有几件事情要与你们商议,不过在此之前,本王想问问张玉,昨天那对母子到底是何来路?”
张琳琅强作镇定道:“殿下,那对母子的事情您不是交由我全权处理了么?”言下之意是怎么这么着急就问,还怀疑起他们的来路。
萧纯见状主动解释道:“容在下多言。张大人,今天早上在下偶然碰到你昨日带回来的那对母子。那小男孩先天聋哑暂且不谈,但那女子似乎是被人施了摄魂术。要知道摄魂术失传已久,这对母子的身份恐怕不简单才会被人迫害至此吧?”
英王道:“张玉,你昨日是否也看出端倪,对此你有何见解?”
张琳琅不知道什么是摄魂术,不过回想昨日那女子的一些表情和反应,倒像是被催眠了一样,难道摄魂术和催眠术差不多?如果是这样,就可以解释那女子奇怪的言行和那小孩子写的字求救的事情。看来这对母子的身份果然不简单,说不定自己惹了什么大麻烦上身。既然英王问起,倒不如趁机坦白,有难同当。所以张琳琅故作深沉道:“是啊,昨天我也看出这对母子异于常人之处。”
萧纯凭着惯性思维以为张玉也是第一眼就看出这对母子身上的古怪,心想难道张玉也知道摄魂术?
英王则再一次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这对母子恐怕是个大麻烦,张玉你昨日是否不愿本王牵连其中,才故意不肯透底想独自处理?”
张琳琅没想到英王把她看得如此高尚,心中一阵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厚着脸皮含混道:“没错,不过我昨日询问的结果,发现此事牵扯很大,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再隐瞒。以殿下的英明智慧,如果肯出手,什么麻烦都能化解。”
英王心道张侍读拍马屁的功夫当真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就冲这句话他怎能置身事外?于是英王朗声道:“张玉,你既然如此说,本王就帮你这个忙,你把这件事情仔细说说看。”
张琳琅看英王那架势,想必对故人之女这样的托辞已经不关心,英王说帮忙她怎能推辞,于是将昨日询问那对母子的情况讲了一遍。
英王啧啧称奇道:“这么说那个聋哑的小孩识文断字,还求你帮忙救他父母?那咱们把那个孩子叫过来,写字问问他不就可以知道真相了么?张玉,你昨天问那个孩子了么?”
萧纯则饱含深意道:“张大人,你是不是已经问出什么或者猜到什么了?”
张琳琅心道:我冤啊,这摄魂术的事情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你们说的,昨天我哪想过这么复杂?那个小孩子才六七岁,就算识字能写出什么,凭我的见识看了也白搭。当然这些实话张琳琅不敢说,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道:“咱们不妨把那对母子叫来再问问。”
英王认为张侍读这样做必有深意,立刻让人把那对母子领进正厅,又遣退无关人等。整个房间就只剩下英王、张琳琅、萧纯三人和这对母子。
张琳琅温柔问道:“小雪,我们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和小白,你们别害怕,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小白一直盯着张琳琅的脸,似乎能读唇语一般听懂了什么,他向张琳琅眨眨眼。
张琳琅看过新闻报道说聋哑小孩子通过训练能读懂唇语,他心中一喜,只动嘴唇没出声道:“你能看懂我说话就眨三次眼。”
小白果然连眨三次眼,微微一笑。
张琳琅回头对英王和萧纯笑道:“殿下、萧侠士,小白不仅会写字,还能读唇语。只要咱们当着他面说话,他就能看懂。”
此语一出,英王和萧纯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都投向小白。
小雪见所有人都看着她的儿子,她不懂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她只是出于本能地抱住儿子,卑微道:“主人,有什么事情要问,下女会据实回答的。小白还小,你们别难为他。”
小白对母亲笑了笑,主动挣脱母亲手臂,向着张琳琅走来。
英王为了分散小雪地注意力问道:“小雪,你姓什么叫什么?孩子的父亲是谁?”
小雪茫然地摇摇头,痴痴道:“他们说下女叫小雪,我们一家人都是奴隶,孩子的父亲叫阿楠,我们的儿子叫小白,我们都是下斐国的jian人。”
张琳琅道:“昨天问她,她也是这样说的,一个字都没有错。”
萧纯点点头:“看小雪现在的反应,在下敢肯定她中了摄魂术,迷失了心智遗忘了过去。如果咱们继续刺激她,她很有可能会昏迷。这是摄魂术中最高明的手法‘迷魂忘本’,只有施术者本人能解。”
张琳琅惊道:“是不是那种能让人忘记自己是谁,按照施术者赋予的人格性情活着的手法?”
萧纯心想张玉果然知道摄魂术,于是正色道:“没错。但是小白好像没有受摄魂术的影响。也许是因为小白天生聋哑,施摄魂术一半靠声音辅助,他听不到所以才能躲过此劫。”
英王道:“未免刺激到小雪,咱们先让她下去休息吧。单独和小白谈谈。”
萧纯似乎也正有此意,抬手隔空一弹,只见小雪身子一软,昏睡过去。
张琳琅看得崇拜不已,难道这就是隔空点|岤?她暗暗赞叹萧纯武功好高啊!赞叹完了又有些害怕,自己如果不听萧纯的话好好练功,恐怕萧纯手指轻轻一弹,自己就被整得死去活来了。
萧纯对小白道:“别怕,我只是让你母亲睡着了。等咱们说完话,就立刻让她醒过来。”
小白点点头。
给读者的话:
〖至于谁是男主哈——早说了就没意思了O(∩_∩)O~〗
☆、058王爷吃醋了
英王心想这孩子果然明事理,他问道:“小白,你姓什么?你父亲母亲都是谁?你能不能告诉我们?”
小白看向英王和萧纯的眼神有一丝戒备,他犹豫地又望向张琳琅。
张琳琅笑道:“小白乖,我答应过要帮你的,他们都是来帮你的人。”
萧纯取过笔墨要递给小白,小白却摇头,眼睛看向桌上的一个茶杯。
英王却想这小孩子行事很谨慎,竟然知道不用笔墨,难道怕留什么痕迹?
张琳琅没想那么复杂,过去把茶杯端来,笑道:“昨天我拿茶水给他写字,看来他还挺喜欢的。”
英王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张侍读教小白的办法。看来事关重大,张侍读才会如此小心谨慎,处处不留痕迹,免得日后成为把柄。
小白用手指沾了茶水写道:我姓姜。他只写了三个字就不再写了,似是刻意隐瞒,却也逼不得。
英王避开小白的视线对张侍读和萧纯说道:“看来这孩子对咱们还有戒心,他不肯完全吐露实情。不过他既然说他姓姜,这件事就好查了。萧纯你先送他们母子回房间吧。”
等萧纯带着小雪和小白离去,房间里只剩下英王和张琳琅两人时,英王说道:“如果他们一家人真来自下斐国,在下斐国最有名的姓姜的人就是驸马姜梓轩了。本王怀疑那女子就是下斐国的飞雪公主,据说她和驸马的孩子天生残疾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但是皇族血脉一定有证据可查。张玉,你是不是也想到这些,本王会立刻让北边的探子调查此事。”
张琳琅听得目瞪口呆。关于上斐下斐这两个国家,她的认知只停留在昨天听人市老板介绍的那些,当然不可能凭一个姓氏就推断出如此多的东西。她带着一脸崇敬真诚地称赞道:“殿下见识广博,张玉钦佩不已。”
“少来这套!”英王虽然被马屁拍得有些飘飘然,却没有得意忘形,只认为张侍读早已猜出这些,故意考他,所以正色道:“这对母子如果真是我们猜测的那个身份,按照飞雪公主所说驸马姜梓轩恐怕也是中了摄魂术,以奴隶的身份被卖到越国,其中会牵扯什么阴谋么?我们为何要管这些事?”
张琳琅只想帮小雪找到她的丈夫而已,哪里考虑过这其中会牵扯到什么阴谋?她若说出实情又怕英王失了兴趣,便半真半假故弄玄虚道:“事事都有联系,殿下信因果报应么?”
“你是在暗示本王,一定要帮这个忙了?”
张琳琅叹了口气:“帮与不帮殿下有时间考虑,不妨等北边来了消息再作决定。还有,殿下刚才借故支走萧纯,是对他不信任么?”
英王点点头:“本王知道萧纯不会伤害本王性命,但是会不会利用本王做什么事情就很难说了。张侍读以为如何?”
张琳琅没想到英王已经意识到这一点,看来自己眼光不错,运气超好,选中的这个饭票极具潜力,理论上应该可以发展成牢固的铁饭碗金靠山。与英王这样的聪明人在一起,张琳琅顿觉前景无忧无虑。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张琳琅虽然算不上是好鸟,但见到了一根好木头怎能轻易放过?
萧纯回来的时候,张琳琅和英王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都闭口不谈那母子的身世问题。萧纯倒也没有什么怀疑,毕竟英王之前已经说要调查。而且英王找张侍读来还有其他正事。
英王首先开口道:“张侍读,萧纯已经向本王汇报了水寨和葵花宝典线索的事情。你说我们是否还继续关注此事?”
张琳琅心想随便怎么安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于是奉承了一句:“殿下想必已经成竹在胸。”
“本王想将此事秘密上奏给父皇,由他作决断。当然本王会捡重点精要的说,你们不必担心被牵扯过多。”
张琳琅一听放下心来,英王此举高明啊,无暇顾及的事情就上报给领导处理,两不耽误。
“还有一件事情,本王一直想听听别人的意见。”英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缓缓道,“据南边传来的消息,南国使团是以太宰为首,代表南国皇帝以皇后之礼求亲。你们觉得越国公主想要嫁给谁呢?”
萧纯沉默不语。
张琳琅却毫不犹豫道:“当然是英王殿下了。如果我是越国公主,就算是想当皇后,也不会急着嫁给一个马上就要亡国的七岁小皇帝。殿下英俊潇洒,年少有为,能与殿下结为良缘,才子佳人更般配。”
英王道:“如果越国公主嫁到南国,以本王为人质,威逼父皇退兵,南国又岂会亡国?”
张琳琅忽然想起那些王朝争霸的和电视剧,有感而发幽幽道:“帝王无情。殿下不是太子,圣上对于灭昭布局已久,志在必得,岂会因一子为质而轻易罢手?”
萧纯道:“长大人能想到这些,越国人同样能想到。所以在下也认为,越国想要自保唯一聪明的选择就是将公主嫁到华国。”
当落日的余晖映照在船尾的时候,张琳琅懒洋洋地走出船舱,心想是不是该换一个不会被阳光照到的黑房间睡觉。这些天白日行船,晚上靠岸,夜深人静大家休息的时候,她总被萧纯带去荒无人烟的地方特训。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超强的体力运动,对于一个尚在发育中的身体来说,实在吃不消,逼得张琳琅不得不白天在船舱内补觉。
萧纯试图教会张琳琅用打坐调息来缓解疲劳,却被张琳琅义正词严地拒绝,坚持平躺睡觉才能休息的更好。反正白天船行在水上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做,萧纯也就放任张琳琅为所欲为。
于是英王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每天晚上萧纯和张玉都在一起,次日清晨萧纯总是神采奕奕,而张玉往往日上三竿甚至是睡到下午日落才起床,起来以后也是很疲劳的样子,站立打晃行走不稳。这让英王不得不怀疑萧纯和张玉晚上都在做什么“运动”,莫非萧纯和张玉真的是“那种”关系,而且看样子萧纯是强攻。
英王并不排斥男风,宫廷之内的滛乱他早已见惯,只是他自己一向洁身自好。而且宁浮萍教导他,一切感情都是为达目的的工具,他若想成为一个称职的帝王,就不可以有红尘小爱,若真要爱,就只能是博爱,爱天下爱百姓。所以英王不动心,不谈感情,甚至是亲密如张玉,他也不曾想过真爱。但不知为什么,当英王察觉到萧纯和张玉可能存在的某种不同寻常的关系之后,一直觉得心中酸酸的,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一种感受。
☆、059明争与暗斗
英王甚至假装醉酒失言,毫无顾忌地问萧纯:“你是不是喜欢张玉?为了他才留在我身边?”
萧纯直言不讳道:“殿下,在下与张大人有非常亲密的关系,确实是因为她,在下才会留下。”
“那你们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做什么?”
萧纯微微一笑:“那是个秘密,总之在下和张大人做的事情,或许她永远不会和殿下做的。”
这么暧昧地回答,让本有成见的英王禁不住又向歪处想了一点,酸酸道:“这么说你和张玉两情相悦,处得很融洽了?”
萧纯似乎已经察觉到英王奇怪的想法,脸上的笑容变得复杂,眼神飘向远方,好像在回忆什么幸福的事,语气却又带出了几分幽怨喃喃道:“其实她根本不愿意,都是我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