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
差些说漏嘴的嬷嬷重重的舒了口气,笑道:“姑奶奶明镜儿似的,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
换上一身做姑娘时候穿过的衣裳,倒还有八九成新。王氏把她的旧物都保管的极好,每年做新衣也少不了替她做两件,只是都送到靖王府去了。好在这些旧衣还没处置了,不然今儿她大概也只能穿道袍了。
丫鬟见了那换下的白色袍服就要抱去洗了,锦甯忙拦了。那丫鬟疑惑的瞅着这位,锦甯只好道:“这不是普通衣衫,不用洗的。”
衣裳哪有不用洗得?
不过姑奶奶不让,做丫鬟的自然也不好强求。锦甯命人好生收了起来,琢磨着就算自家穿不上,还给人家也是好的。瞧乐山道人那个心疼劲,只怕得来不易。
“洗也不让洗?大姑奶奶留着那道袍做什么?”只听外边的小丫鬟小声问道。
“要你多嘴什么,大姑奶奶这么吩咐了,照办就是了呗”
“莫不是大姑奶奶要去做姑子?”那多嘴的小丫鬟兀自猜测起来:“出去这一趟,回来就只穿了道袍,肯定是到山上去了。可大姑奶奶为甚要做姑子啊?”
“明丫,你若是没事,不如去帮着烧些热水……”
“若心姐姐,你说,这大姑奶奶要是当了姑子,姑爷可怎么办啊?”这位还不依不挠上了。
若心便是那要抱衣衫去洗得丫鬟,好不容易把明丫轰走了,才松了口气。
转进屋里来,便瞅见蓝锦甯正哭笑不得的看着自个。
若心心里一咯噔,这分明就是听见了,忙解释道:“姑奶奶别见怪,那明丫打小脑子就不开窍,一根筋的娃儿。夫人见她可怜,又是家生子,便留她在这院里做个粗使丫鬟。她不会说话,又认死理,怎么劝都劝不过来,但是并没有坏心的。”
“没事,我就是听个乐。”蓝锦甯笑道。
若心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显然是怕蓝锦甯记恨明丫。
她就这么小心眼么?
蓝锦甯也不怪两个丫头,反倒是恨上阿常了,顺手带个衣服会死吗?
“臭花花”
“大姑奶奶,花花是谁?”听着倒像是狗儿的名字,她家里养了条土黄狗,取了个名儿就叫大黄,姑奶奶家里肯定养了条花狗。
蓝锦甯面无表情的道:“是只笨狗”
还真是的啊若心笑道:“奴婢家的大黄也总是脏臭不堪的,偏奴婢的老娘还喜欢的不行,成日捉着大黄给它洗澡……”
蓝锦甯只得干笑两声。。.。
407.试探
重回大堂之后,王氏不再继续兴师问罪,只是一直不拿正眼看蓝锦甯。而她除了苦笑,也无可奈何,只想着这些日子好歹要把这位哄好了不提。
老爷子和蓝正杰开口问她事情经过,她总不能说实话,只好通都推到韩真子师徒身上。
将将回来的时候,韩真子因着上过门,还需替她遮掩一番,便也跟着一道来。乐山道人虽身为师尊,可她也知道自己这般年少的模样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干脆扮作了童子。她倒是装徒弟装得乐在其中,可怜韩真子一直战战兢兢的,好几次险些露了口风。好在蓝家与靖王府都不曾起疑——任谁也不会怀疑一个七八岁又那样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是韩真子这个老道士的师傅,便是老爷子这样人老成精的,也被瞒了过去。
不过他们也只是知道,蓝锦甯和梁乐祥遇上了韩真子师徒,但为其中缘故不明。
可怜锦甯只好说瞎话,说是跟乐山“小道童”投缘,应邀去了“仙山”玩了三天。谁料想到仙山的“三天”却有半年之久。
这等仙家手段,即便是老爷子这等手眼通天之人也不曾见识过,不过想那“仙山”不是谁能去的,蓝家锦甯也算是“有缘人”才能有此因缘际会——没看阿常天天回家么?肯定是被拒之门外了。因此即便心里好奇的直发痒,也没人提出来想去仙山一游,让蓝锦甯松了好大一口气。只是靖王妃却奇怪,阿常虽然常在王府露面,可夜里和白天到底去了哪里,却是毫无踪迹,不过想着儿子素来寡言,想必是懒得解释,兀自猜测了一番,也就罢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
不过宸帝却抱着怀疑的心思,韩真子是“仙道中人”毋庸置疑,否则哪里拿的出那些灵丹来?只是他在意的不是仙山是否真的三日半年,而是她去了这么久,有没有从韩真子那里又拿到些奇珍异宝?
从梁乐祥身边得来的玉佩已经使用过一次,却是狩猎的时候挡住了一头猛虎,不过是薄薄一层光幕,却叫那凶悍的大虎折翼,这样的威能,让这位帝王心中充满了敬畏。此等好东西,若是能多几样,他此生便能安枕无忧,怎么能不心动?
直接开口讨厌肯定是不行的,他堂堂一国帝王,哪里能做这等低三下四的事情。还要蓝锦甯心甘情愿“献上”才好——自古人心不足便是如此,即便他已经获得了许多,却还想要更多。
他终究不是个昏聩无道的帝王,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然而如今固国公府和靖王府,已经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了,他也不敢这样公然的“讨好”两府——皇帝的威势必须稳固,如何能对臣子卑颜屈膝?
宸帝为难之下,只好佯作不知。把蓝锦甯招进宫里旧事重提了一番,她也不过是一样搪塞。倒是宫里的皇后娘娘妃子们听的流连忘返,对她谎话连篇的“仙境”着实羡慕不已,就连素来不怎么对付的太后,也流露出向往之意,看的蓝锦甯汗颜——她不过绞尽脑汁从前世翻看的中截取了那么几段关于风景的描述,却不知会造成这样大的影响。
但就是再想,她们终究还是看不到的。仙山不属于大梁国土,地图上甚至没有这么个地方的存在,即便知道就在眼前,也去不了——当然,本来有没有这样一个地方还是两说。
韩真子乐山道人修道的地方,应该也是佳境。修真之人,山门必在人间最最钟灵秀美之处,蓝锦甯虽然只是随口夸张,倒也不算是胡言乱语。
“想不到韩真人这样看重于你,”皇后笑的格外端庄,又有些惋惜的模样:“只是锦甯你没有仙缘,真是可惜了。”
蓝锦甯大方一笑:“没什么可惜的,甯儿志不在此,就算有仙缘也是枉然。”
皇后脸上笑意僵了僵,没想到她回这样回答。志不在此?若换成她们,知道自个有那仙缘,只怕早就哭着喊着要去了吧?只好到:“还是你看得开。”
锦甯点头不语。
太后望着皇后僵硬的笑脸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来,想想近年来与皇儿的冷战,心底又有些哀伤。她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这个儿子能继承大典,然而真的到了后来,她自己也放不开权利,母子之争已成必然。不过,终究还是尘埃落定了,她一个老迈的母亲,如何能斗过正当壮年,主意越来越自我的宸帝?
至少现在,他还能听得进自己一两句的劝说。
“哀家有些乏了,不过还是想听明慧郡主说说仙山上的事,”太后露出一丝倦容,忽然开口道:“郡主随哀家回慈宁宫可好?”
这是在替皇后解围么?这样也好,她真不喜欢这一屋子浓烈的脂粉味。
“太后奶奶相邀,甯儿就跟您不客气了。”蓝锦甯脸上的笑意更深,主动上前接替宫女的工作,扶了太后的手臂,又转脸对皇后抱歉道:“娘娘,甯儿陪太后娘娘说说话,先行告退。”
皇后只好胡乱点头,难道她还能说不行?那可是宸帝的亲娘一脸贤惠状:“去吧去吧”
皇后目送二人离了坤宁宫,心中仿佛压了块大石头似的憋屈。勒令众妃子们散去,便朝着皇帝的御书房走去。蓝贵妃落在最后,瞧着皇后远去的背影,忽然笑了笑。
“娘娘?”贴身婢女如今早做了她宫里的大宫女,一直以心腹自居,看着她疑惑道。
“我娘家这个侄女儿,真是不可小觑。”蓝贵妃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自然不会是个愚笨的。宸帝和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她焉能不知?但她却没有任何帮腔的心思,因此方才,她只是一径的沉默,没有和那些后妃一样,盯着蓝锦甯询问所谓的仙山。
蓝锦甯这丫头,心思奇巧难寻轨迹。小的时候看着只是比别人家的小姐稳重些,又透着些许狡黠,然而如今,却是叫人越来越看不透。不愧是老爷子亲自教养的女子,这份心思,只怕也是得了老爷子的真传。
自打她婉拒了自己的拉拢,蓝贵妃不曾恼羞成怒,也不曾心中怀恨,只是默默的打量这个女孩的进展。她察觉蓝锦甯对皇族似乎没有什么敬畏,就是对宸帝,也只是装模作样的恭敬。就是蓝老爷子也不敢如此对皇帝,可她却敢如此,单是这份心计,就让人赞叹。
她会这般做,只因自家皇儿对她说过,这丫头不是她能掌握的。
她一直相信梁乐桓的眼光,儿子的能力,早已超出其他皇子许多。只是他一直在藏拙,小时候如此,长大后亦是如此。梁乐桓从不会去遮掩太子的锋芒,又恰到好处的让宸帝看到自己,这才是宸帝如此看重他的原因。
她知道,其实儿子并不想当取太子而代之,尽管他从未表现出来过。
因为她是母亲。
“娘娘是说明慧郡主么?”大宫女眼中露出几许羡慕:“郡主到底是娘娘的侄女,和娘娘一样出类拔萃。”这是在恭维她了。
蓝贵妃一笑,一样么?
她即便有锋芒,也遮遮掩掩的不敢太过。在这宫中,锋芒毕露的哪个不早死?可蓝锦甯不同。
她从不掩饰自己,当年第一次入殿,就敢堂而皇之的讨好宸帝而不惹人生厌。从来不刻意谦虚自己的身份,就像阳光一样,洒满大地,却从未引人注目过。
大拙而巧,说的就是这丫头吧?
出了宫,蓝锦甯总算大大的透了口气。她不知道为什么太后要帮她,不过多半也是为了争权。太后宸帝母子不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沉积在这其中的纠结太多,即便能够原谅,也存了心结,不是一时半刻能过去的。或许给宸帝添些堵,太后能觉得快活些。
“回府吧。 ”对车夫轻声吩咐道,蓝锦甯依靠在车厢内,如书乖巧的捧上参茶。
她这具身子其实还虚弱着,虽然灵魂补全了,身体还是受了损。
那等逆天的修补之术,果然不是常人能用的。
但是她不在乎。
她知道阿常为什么不说,怕她受伤,也害怕她想起。往事太过遥远,就算遗忘了也没什么大碍。于今而言,她已经是他的妻,谁也不能改变着一点。日后就是寿数尽了,回到地府,他们依旧会形影相吊,从此不再分离。
可,她还是想知道,从前发生了什么。
那些过往里,充满了寂寞和孤单,充满了黑暗与寂寞的陪伴。
她知道阿常为什么不说,怕她受伤,也害怕她想起。往事太过遥远,就算遗忘了也没什么大碍。于今而言,她已经是他的妻,谁也不能改变着一点。日后就是寿数尽了,回到地府,他们依旧会形影相吊,从此不再分离。
可,她还是想知道,从前发生了什么。
那些过往里,充满了寂寞和孤单,充满了黑暗与寂寞的陪伴。
408.彼岸花(上)
当蓝锦甯还是勒如熙的时候,她大概是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的。
原本的生活是多么的惬意自由,缺失了一部分的灵魂让她变得惫懒不堪,懒得思考,懒得去发现问题。哪怕自己的灵魂一直在不着痕迹的流逝,她也不肯动一动脑子,去想这是为什么。
如果不是阎罗他们威逼利诱,又或者说,其实是一种变相的焦急与心疼,她恐怕会一直这么下去,知道真正消散的一刻。对勒如熙而言,死亡并不可怕,甚至代表了解脱。
这才是阎罗最害怕的地方,对这个孩子,他一向认为是自己的孩子——地府中得一切灵魂,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纯净犹如白纸一般的灵魂们,都是他的孩子。当然,每个人都是偏心的,阎罗同样如此,或许数以百计的灵魂都比不上她一个重要。
没有任何一位父亲,会眼看着心爱的女儿步入死亡,即便他冷酷如斯。
在一定程度上,蓝锦甯继承了阎罗这方面的特质。
他们却执着的不愿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步步的诱导她步入安排好的陷阱,无奈的催促她离开自己的家,到外面的世界慢慢修补灵魂。
在阎罗和陆判看来,他们只是不希望小女儿受苦,所以宁愿她遗忘了过往,在这个过程中慢慢的恢复——虽然永远也不会想起过去的记忆,但她还是能够回到他们身边的,这就足够了。
但是对阿常来说,更多的却是一种折磨。
即使他们从未真正意义上的交谈、相爱过。
他和她的本体,是地府中一株特殊的曼珠沙华——也称为彼岸花。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她是叶,生而清冷黑暗,他是花,生而浓艳热烈。
在一千年孤独的生长中,她从未见过光明,哪怕一丝也不曾。也因此,造就了她清冷如雪一般的性情。当然,初始不会感觉孤单,因为什么都不懂,其实很多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根扎在落叶之下,稳健的生长,吸收养分。她自给自足,从来不需要任何的怜悯。有些人生而如叶,即便飘零也不在乎,生于斯长于斯,也葬于斯。
吸收,生长,然后败落。叶落归根,她就会开始沉眠,像极了怕冷的动物。
而后的一千年里,他的花开将整个天空都布满了艳红的血色,就像是七层炼狱的火焰那样妖娆。他生来热情,执着,有着美丽的外表轮廓,照亮了黑色的天空。
他不知道她的存在,而同样,她也不知道。
数万年如此。
但是他却觉得孤独,哪怕周身都是同伴,但却没有任何一株像他一样生出了灵魂。他从本体中分离出来,守着那一片红发了一千年的呆,而后,在逐渐困倦的眼眸合拢前,无意间看见自己的本体中生出了另一个相似的身形。
那一刻他异样的兴奋,好像和自己这个冥冥之中唯一的同伴打声招呼。可是时间的力量是何等的强大,让他根本无力抗拒,转眼便消弭于黑暗之中。
“你好啊……”
什么声音呢?清冷的灵魂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这大概是她出现以来第一次出现了表情。从前她总是面无表情的——因为没有参考物,也没有他那样热烈的生而敏感的情绪。然而那种声音很快就不见了,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
她在黑暗中前行,似乎没有尽头。过往的时间里,她总是静静的站着,仿佛就是为此而生。然而那一丁点带着热情的,几乎像是幻觉一样的声音,却破碎了这种平静。她一步步的往前走,想看看,那里有什么不同。
彼岸花海其实是无边无际的,那让人绝望的尽头,却一直呼唤着这个初生的灵魂。
“想去看看那里有什么”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间徘徊不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要去看看,这是她在天地间出现后的第一次思考。每一个灵魂都是一个纯净的婴儿,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会顺应本心。
一直走一直走,即便眼前只有无边的黑暗,她也只是这么坚定的走着。
前面一定有什么。
这样的信念,让她不知道什么叫做疲倦——或许灵魂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疲倦。她甚至不懂得畏惧和害怕,无知总是让人格外的勇敢……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
然后,她来到了岸边。
无数的生灵从她眼前走过,她却发不出声音来。
也许是花费的时间太长,她只来得及惊鸿一瞥,看着那黑压压密密麻麻的灵魂,生出一种本能的战栗——她隐约知道自己与他们不同,却又害怕与他们相同。
叶,又落了。
消失的一霎那,她似乎听见一个声音喊着:“你早啊……”她皱着眉头沉入黑暗的睡眠之中。
他失落的放下了用力挥舞的手臂,她消失的时候,其实就在他的眼前不远处。第一朵绽放的彼岸花着凉了她的身形,她背对着他,看上去那么孤独。
他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已经绽放的满目的鲜红,喃喃自语:“我也很孤独啊”
不过开朗和乐观似乎是他的本性,没一会他就松开了自己,快活的想:“她刚才在看什么呢?”他向她站立的地方看去,只瞧见满目的鲜红,不禁有些失望。
“也许站在她那个地方,我也能看见什么。”他双眸一闪,被红光照得发亮的脸庞上满溢着幸福,“虽然她不想理我,可是能看看她看的东西,也觉得很幸福。”
但是,幸福是什么呢?天马行空的他并不明白这种感受的含义,甚至觉得那只是一种荒唐的念头,但是,他还是想那么做。
明明走了很远很远,可依然没有看到所谓的风景。但他的脸上没有懊恼,只有兴奋,兴奋地跨出一步,再一步,再再一步,不知疲倦,不知放弃。
看,也许下一刻就能到了呢?
为什么会有这种执念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合上眼睛的时候,满眼都是那个清冷如柳絮一般的她,整整一千年。
一千年的执念,又岂是此刻的能够甩脱的。他走了一步又一步,走了一千年,终于走到了那边的尽头,她曾经看过的风景。
“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呢”他失望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彼岸,那个鸡皮鹤发的老婆婆冲着他慈祥和蔼的笑着,他却视若无睹。
不是装作看不见,而是真的没有看见。
彼岸的灵魂,只在黑暗中游走,当花开的时候,他们都躲了起来。
咋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转过头,却只来得及看见逐渐黯淡的天色,以及渐渐浮现的她:“你……”好啊……
她摇了摇头,又掏了掏耳朵。这个动作是她惊鸿一瞥时瞧见某个灵魂的动作,于是她下意识的便这么做了,似乎觉得很有趣,因此掏了一遍又一遍。
她怔怔的望着黑暗,在黑暗的那边,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是很危险的东西。可她还是想再去看看,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
她在黑暗里实在呆的太久了。
她又一次迈开了步子,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在黑暗中奔跑。
这一次她看了很久,大概有半刻钟的样子。她一直凝视着彼岸那些人头攒动的灵魂,第一次感觉孤独。“你早啊……”
这一次,她真切的听见了某个声音的召唤,然而,却来不及回头看一眼。
灵魂便沉眠了。
真真切切的懊恼传入了她的脑海。
“她为什么不回头呢?”难道是声音太小了?他撅起嘴,像一个失落的孩子。他已经失去了观望的兴趣,不明白在那个地方,那片空阔的彼岸,有什么。
还不如这一片热烈的花海好看,至少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真是个怪人。”他这么评价她,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又开始发呆了,望着花海,呆呆的,像一个傻子。他没有目的的守望者花海,偶尔逗弄一下同伴,看它们摇头摆脑,偶尔觉得有趣。
但是在心底,却十分的渴望它们能够开口,向他一样说话。
“既然她不理我,我也不要理她了。”他孩子气的向自己做出承诺,完全不理会从内心深处绽放出来的悲伤感。
为什么要悲伤呢,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啊
于是,在这一次沉睡的时候,即便看到了她缓缓出现的画面,他也只是沉默的消失。
心底传来钝痛的触感。
“没有人么?”她疑惑的晃了晃脑袋,心想,应该只是错觉吧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灵魂穿过黑暗的左岸,她想去的地方,是那边的右岸。
这一次,她呆了很久。
她看见他们排着队,经过一座白玉一样的石桥。看见一个漂亮姐姐,给他们喝了一碗又一碗的河水。
好喝么?她低头看着水,那幽暗的河,只给出了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
那是她的倒影。
她不知道“她”是谁,只是感觉莫名的高兴,于是兴奋的冲着倒影招手:“你好啊”
“哦……你好……”
那声音来自彼岸。
她一怔,抬起了头。
那是一双黝黑的眼睛,他不像别人那样浑浑噩噩,还透露出些许的精明。
他听到了她的招呼,于是礼貌的回应。
是他吗,一直像自己打招呼的那个人?
她疑惑的想。。.。
409.彼岸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