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心里害怕,抓紧时间又看了下去,总算又有一封信里提到,说是知道这事的人已经被他弄死了,要可卿不要担心,安心修养,外面一切有他云云,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贾珍是个心狠手辣的,必是收拾干净了。
凤姐粗略的看完了信,知道所有的东西应该都在这里了,于是将信和首饰都拿了出来。凤姐知道,如果自己今天真的拿走了这些,无疑是逼着可卿去死,可是想到自己年幼的女儿,想到刚刚开始出头的贾琏,凤姐咬了咬牙,她要保护自己的家。凤姐把东西藏在拿来的食盒里,又把盒子放回暗格,将暗格恢复原样,把残茶倒在痰盂里,将杯子擦干净,径自出去了。
等出了屋,让平儿进去把食盒提着,凤姐顾不上和闻讯而来的尤氏多说,借口府里事多,马上走了。
凤姐回了荣国府,直接就去巧儿屋里。到了以后,将食盒放在桌上,把平儿打发了出去。
巧儿打开食盒,拿出书信也看了一遍。说实话,要是不管写信人与收信者的关系,这确实是一封封不错的情书,只可惜现在都是一封封的催命符。
巧儿拿过火盆,将信都一封封烧了,保证都烧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然后,巧儿把那几件首饰拿来,对凤姐说:“这几件就放在我这里,我想法把首饰拆了,金子融了,绝不会留下痕迹的。你在那府里都收拾干净了,不会被人怀疑吧?”
凤姐把自己的行为都说了一遍,巧儿想了一会儿说:“不行,这不保险,能在屋里停留的人就那么几个,说不定会怀疑到你身上,你想法子让你尤大嫂子知道这件事。”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现在只有她知道,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才能更好的隐藏我们,还是你有更好地办法?”
“不,我没有,我知道了太太,我会去做的。”
“很好,不过这事就不要让琏儿知道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凤姐领命走了,巧儿把那几件首饰放在自己的镯子里,然后就在那里发呆。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双手已经不干净了,不要说什么可卿命中注定什么的,还是凤姐就应该满手血腥,这些都是借口,事实就是她为了自己逼死了一条人命,而且还卑鄙的借助了别人的手。
接下来的几天,巧儿每日都睡不好,经常做恶梦,人迅速地憔悴下去,很快就病了。贾赦早就为她请了好几位太医,但是没人可以看出她的病因。迎春和高氏,凤姐轮流在巧儿床前尽孝,都无法改变这一切。
又过了半月,巧儿一直没见好转,反而日渐昏迷,人人都说大太太可能好不了了,只贾珅与迎春不信,贾珅在外面拼命的找寻名医,迎春日日在床前照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巧儿的病情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一些流质的东西还是可以进的,因此便一直以参汤续命。
就这么折腾了好些日子,这一日,巧儿迷迷糊糊地躺在病床上,隐约听见什么葬礼,什么王爷的,好似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过来。
巧儿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迎春喜极而涕的脸庞,巧儿艰难的问迎春道:“我昏迷了多久,家里还好吧?蓉儿媳妇怎么样了?”
“母亲,您昏迷了好些时日了,父亲和哥哥们都很好,府里也没什么事,就是蓉儿媳妇已经去了,丧事也办过了。”
“是吗?果然如此啊。”巧儿喃喃自语,说完又昏过去了。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迎春焦急的喊着,这段时间,迎春既要照顾巧儿,又要防止别人的黑手。过的很苦,很难。在这贾府里,真心希望巧儿好的只有寥寥几人,可是想着她死的却有很多很多,其中甚至还包括了贾母。因为长久的周旋在她们之间,迎春迅速的成长起来,眼里少了一份天真,多了一份坚强。
贾赦贾珅都是男人,无法插手这内宅之事,他们虽然有心但却无力,只能尽量多寻几位好大夫,多找一些好药。而内宅里,高氏与凤姐虽然也担心巧儿,但毕竟隔着一层,不像迎春这么上心。
刚才巧儿的苏醒,对迎春来说可是莫大的喜悦,只巧儿接着又昏了过去,迎春被吓坏了,不知怎的想起‘回光返照’这个词。
直到贾赦请来太医,号过了脉,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太医说巧儿已无大碍,再过一会儿就醒了。
果不其然,不过半个时辰,巧儿又悠悠转醒,接下来的几天,一天好过一天,不过几日,已经可以与人正常交谈,只是身体还没恢复彻底,还需卧床休养。
其实一开始,巧儿得的是心病,其实说白了,就是钻了牛角尖了,害死人的负担使得她不想面对现实,无意识的自虐,造成她卧病在床。只是她常年服用灵泉,体质特殊,因此凡间的汤药对她无用,才造成她后来的昏迷不醒。
不过,后来病情危急到性命,倒不是巧儿的本意了,不管巧儿有多么内疚,也不会内疚到赔上自己性命的地步,原来这一切,还是和巧儿的来历有关。
第 44 章
再说这天晚上,贾赦下衙回来,照例看过巧儿,就要回书房睡觉,只是被巧儿拦住了,贾赦不解,拿眼看着巧儿,嘴里还说道:“可是还有什么事?”
“老爷,珅儿的事我听二丫头说过了,这个,你不要太伤心了。”
贾赦闻言凄惨的一笑道:“伤心,我有什么好伤心的,这么多年我是看明白了,不管我怎么做,她都不会拿我当儿子,那我又凭什么拿她当母亲。伤心,我早就不伤心了。”
“老爷,……”巧儿担心的看着贾赦,可能是被贾母伤的太厉害了,贾赦反而对她死心了。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贾赦反而看开了。当然,这一时半会儿的,感情上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巧儿想到,现在可是提分家的最好时候了,于是对贾赦说道:“老爷,不是我为自己鸣不平,只是想问老爷一句,咱们这房到底还要让二房多少次,还要给他们多少东西才够?不是我小心眼,只是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这贾府都要给二房搬空了。”
“你怎么这么想,可是有人到你这里嚼舌根?你放心,这都是没影的事,琏儿媳妇好着呢,不会发生你说的那种事的。你身子刚好一些,别想这么多,还是好好休息吧。”
“老爷,这和凤丫头无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想想看,以前的不说,从我嫁进这个府里算起,都发生了多少事了。往大里说,这正房是二房住着吧,前几年是二房管着家吧,那大姑娘进宫是顶了你的赏吧,往小了说,这珠儿是顶了珅儿的名额去的国子监吧。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明摆着的。再加上这一回,明明这黛玉是准备说给宝玉的,凭什么让珅儿去送,更何况那时我还病着,要是我有个万一……”说道这里,巧儿涕不成声。
贾赦坐到床上,连声安慰巧儿,“你别哭呀,有话好好说,我知道这事是委屈你了,可要是不依,老太太就要回金陵老家,我这也是没办法呀。”
“没办法,没办法,你只会说这一句吗?你就不想想,要是真有个万一,我和珅儿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们娘俩怎么办?”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她毕竟是我的母亲,就算不是亲生,那也是嫡母。”贾赦也急了,低声吼了巧儿几句。
“老爷,我知道你是个孝子,可老太太不知道,也不在乎。她但凡为我们想一点,怎么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老爷,我是真的怕了,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可看现在这个趋势,说不得将来这个府就要是二房的了。”
“都说你想多了,怎么会都那步田地,你看现在不是琏儿媳妇管家吗?”
“那是没办法,谁叫二太太有把柄被咱们抓着了,老太太这才提携了凤丫头,可凤丫头是谁,那是二太太的嫡亲侄女,要不是她自己不会做人,现在凤丫头向着谁还两说呢。老爷,我是真的受不了了,这一出出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当初,嫁进来以后就跟着你住偏房,好,住偏房就住偏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老爷你在哪我就在那。老太太住正房那是理所当然的,她喜欢小儿子陪着就让他陪着,咱们认了,这道理勉强也算说的通。”
“可她让二房管家算哪门的道理?别说什么是我自己不要管家的,当时那种情况由得了我吗?你见过哪家大媳妇管家,二媳妇掌财的,我到底是她嫂子,还是她的管家婆子,就算我是填房,可也不能这么糟蹋我呀。”
“再到后来,我好不容易从她手上要出三万两银子,那银子还没捂热呢,就想把国子监的入学名额给要去,是,瑚儿身体是不好,琏儿也不喜欢读书,可我才嫁进来几天,她是算定了我生不出孩子了是吗。老太太也向着他们,就这么把个名额要去了。可怜我的珅儿现在还是在先生那里进学,要是那名额还在,现在还不知该有多出息。”
“你说这个做什么,珅儿是个好的,将来定会有大出息。”
“谢天谢地,珅儿是个聪慧的,也拜了位名师。可老爷你不想想,这国子监是哪里,那是为国选才的地方,在那里教书的说不定哪日就成了监考,咱家珅儿要是能再哪里读书,将来会少走多少弯路。这科举可是万里挑一啊,就连杜甫,柳永这些著名诗人,不照样考的头发花白,难道那些人都是蠢得不成。”
巧儿偷眼看去,贾赦的脸色已经不对了,巧儿不管,继续捂着脸哭诉道:“这名额要去就要去了,当时珅儿又没出生,我也就是心里念叨几句罢了,怎么说珠儿也是个好的,又是兄长,那时想过了,也就算了。”
“可他们怎么没完没了了,前几年,老爷你好不容易在皇上那里露了个大脸,怎么说也得给些赏赐,就算不能加官进爵,至少也差不多少吧。可还没等怎么的,他们这边又把元春送进宫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上边,别的赏赐就不要了,我就想家里出位娘娘吗?结果,元春进了四阿哥府,老爷飞黄腾达的路也堵了,还给上面挣下个不好的印象,以为咱家的爷们没本事,只想靠着女人出头露脸呢。”
“胡说,你这话是从那里听来的?你当老爷我是干吃饭的吗?”
“有没有胡说你心里不清楚?这话就是人家不说出口,哪个不这么想?要不然为什么老爷这么多年得不到重用?还不是那出闹得?”
“那你说怎么办,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你拿人家当一家人,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要我说呀,咱们二房分家最好。”
巧儿借着这个机会,将一直以来闷在心里的怨气发了出来,最后提议贾赦,两房分家。
贾赦听了吃惊不已,毕竟自古就有这长辈健在,晚辈自行分家是为不孝的说法,但是他又转念一想,分家也不错啊,除了名声不好,其他的简直再好不过了。只是……
“这个咱们要真是现在就分家,是不是对名声不好,再说迎春还没有人家呢,这要是坏了名头,还能找到好人家?”
“这点老爷放心好了,二丫头是我亲生的,我还能害她不成?再说,我这也是为了府里好啊,皇上都这把年纪了,二弟保的那人如今又是这种光景,等新君即位,还不知道会不会受到牵连,现在分了,将来也有说头。”
“你说的也是,只是这名声……”
“我也没说是要大张旗鼓的分呀,咱们只在自家府里悄悄地分好了,再到族里备个案,等老太太走了,在正式分产不就成了。再说了,现在分好了,到时候各房管各房的,省的二太太老惦记着。”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再考虑一下,再同琏儿他们打个招呼。只是元春那里……”
“老爷,按说这嫁出去的姑娘,应该不能再从娘家拿钱了,可大姑娘毕竟是在那个地方,这么多年,二太太借口大姑娘,从公帐上划走多少银子了,就是个金人也该有了。可说句不好听的,大姑娘除了问府里要钱,可还给府里带来什么好处?”
“这个倒是没有。”
“可不是怎的,这眼看着又到年底了,还不知道那边又该要多少呢?这个可就是个无底洞啊。”
“哎,我知道了,我这就和琏儿他们商议一下,你先休息吧。”说完,贾赦就出去了。
贾赦一出屋,就见王善宝家的正坐在大门口,既能照望着人,又不会听到屋里主子们说的话,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她道:“不错,是个有眼色的,太太那边就要休息了,你先进去伺候着,顺便去给瑚儿,琏儿那边递个话,就说我有事找他们,让他们到书房去趟。”
王善宝家的为贾赦打了帘子,接着吩咐外边两个腿快得丫头,让她们分别到贾瑚和贾琏院里传话,然后自去服侍巧儿不提。
第 45 章
再说贾瑚贾琏到了贾赦书房,一进屋,就看见自家老子皱着眉头在思考什么,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想到贾赦是从巧儿那里过来,以为是巧儿的病情又有了什么反复,因此,贾瑚小心问道:“老爷,不知道何事唤儿子们过来,可是母亲……”
贾赦闻言才知道二人已经来了,听了贾瑚的问话,摇头道:“没有,你们母亲身体还好,只是今天她知道珅儿的事了。”
二人闻言俱松了一口气,贾琏回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三弟出去这么长时间,怎么也掩饰不过来的。”
“是啊,你母亲也因为这伤心的不得了,为父倒是因此有了个想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二人对视一眼,俱道:“但凭父亲吩咐,儿子遵命就是。”
贾赦摆了摆手,说道:“这事为父也拿不定注意,你们先坐下,听为父慢慢道来。”
贾赦将自己准备分家,和为何分家,如何分家的想法都和贾瑚贾琏说了,二人听了都有些吃惊,不过都很快想明白了。
二人都各有思量,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两人都赞成分家。
贾瑚虽然不袭爵,但也不想自己这房老是为二房买单,再说,他冷眼看着,也觉得贾政不太靠谱,说不定还真会给府里带来祸事,早分家早了心事。
贾琏除了以上原因,还有一点就是被二房的人膈应的。要知道这贾府将来可是由他继承的,这公中的财产一般也应该算是他的,可二房都是些什么人。王夫人想方设法的往自己那里搂钱;贾政养了一帮不知所谓的清客不说,还三天两头的请酒,他以为这些不用花钱啊;元春就不用说了,这每年都得给她送去好大一笔银子,可也没见她给府里带来什么好处;至于宝玉?半点本事没有不说,还看不起自己经营的事,偏偏满府里就他过的最奢侈,花销的最多。分家,越早分越好,到时候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贾赦见儿子们都同意分家,心中苦笑,果然他们也不看好那边啊。
贾赦几人虽然下了决心,可是还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她们面前,这事怎么跟贾母说呀?贾母会同意吗?
爷三个凑到一起,商议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最后只能决定随机应变了。
见天色已晚,几人各自回房,高氏,凤姐得知这个消息,心里也是百般滋味,这个晚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