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一个那般年轻的舅爷,稀奇稀奇!”
燕北闻言生怒,却见江陵的身影一闪便不见了,不禁有些无力。
燕瑞惊道:“什么舅爷?”
燕北长叹了口气,道:“云起乃是玉相幼子,朕的亲舅。”
这等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顿时令燕瑞愣住,久久无言。而李晏虽然不知当今皇上与玉妃的关系,闻言前后一思便知其中缘由,连忙说道:“皇上,臣先行告退!”
燕北知他心意,也不拦他。
琥珀顿时不满:“父皇!”阿姐可是中了软筋散!
燕北了然笑道:“无妨,他还没那个胆子欺负无双!”
馥红绡翠被
无双回到燕王府,田园等人皆是一脸焦急地迎上来,莺歌忍不住问道:“奴婢听说宫中出事,殿下可有受伤?”
“无事,本王并未受伤。”无双回道。
吴嬷嬷见无双一脸倦色,忙制止了关切的几人,柔声道:“公主可是累了?是先用膳还是直接回房休息?”
无双面色稍缓,道:“本王回房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
无双走了几步却停下,道:“嬷嬷,送些酒菜进本王房里。”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吴嬷嬷欣喜地应道。
吴嬷嬷张罗好酒菜,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小主子,无双知她心中担忧,却不欲多说,只道:“任何人不得来扰本王!”
“老奴省得。”吴嬷嬷无法,只得离去,细心地将房门带上。
“嬷嬷,殿下这是怎么了?”田园担心道。
吴嬷嬷叹道:“公主累了。”
“可是宫中出了变故,殿下才会如此劳累?”莺歌问道。
吴嬷嬷有些心疼:“公主尚且年幼,这般辛苦,自然会累。”
“嬷嬷,有人来访!”门房突然来报。
“是谁?”吴嬷嬷有些惊讶,宫中变故,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来访?
“是李小公子。”
吴嬷嬷还在犹豫,李晏却已到了跟前,拱手道:“李某忧心殿下,今次失礼了,还请嬷嬷莫怪!”
吴嬷嬷连忙还礼道:“李大人严重了。只是公主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李大人今次却是白跑一趟了,李大人还是请回罢。”
李晏顿了顿,问道:“殿下她可还好?”
“公主只是累了,需要静养,还请李大人勿扰!”吴嬷嬷丝毫不退步。
“嬷嬷,见不到殿下的面,李某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还请嬷嬷成全。”李晏恳切道。
吴嬷嬷叹气道:“李大人何必为难老奴?没有公主的准许,老奴万不能放大人进去!”
“那李某只好再次失礼了!”
李晏说罢,闪身便要朝无双所居的院子走去,田园立即出手相拦,交手数招,途中几次相拦,终是没拦住,让他闪了过去。待李晏进了主院来到无双的卧房门前,龙一立即现身拦住他。
“李大人,殿下交代过,不得打扰!”龙一面无表情。
“龙一,你现在失去了内力,不是李某的对手!”李晏少见的坚决,随即微微叹道:“李某只是忧心殿下!”
龙一见他面露忧色,思忖良久,终是让开,由他进了房。
“龙一!”田园惊道。
“罢了,他也是关心公主!”吴嬷嬷叹气。
“可是殿下吩咐过……”田园犹疑。
吴嬷嬷笑了:“咱们已经尽力了,未能拦住,就交给公主自己处置罢。”
田园了然:“也好。嬷嬷先去休息罢,府中如今有御林军守着,怕是无碍。殿下这里有奴才伺候着。”
吴嬷嬷点点头。
房中有些暗,只点了两盏灯。
李晏仔细看去,无双正在自斟自饮,仍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却双眸幽黑。
知他来了,无双头也未抬,只淡淡道:“你为何来了?”
“臣担忧殿下!”李晏走近几步。
“担忧本王?”无双抬眼看他,凤眸微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却遮不住的流光溢彩,“为何担忧本王?”
李晏顿时入了迷,定定地看着她,久久才道:“臣心仪殿下,自然将殿下时时挂在心中,会担忧也是必然。”
李小公子出生至今还未说过这么动人的情话,但他此时看着有了几分醉意的无双,顿时开了窍,情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无双难得的有了几分笑意:“李大人越来越会说话了。”
看到无双眼中的嘲意,李晏知她并未将自己所言放在心上,顿时有些无奈,径自在桌边坐了下来,桌上正巧有备用碗筷,他取了酒杯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臣陪殿下对饮!”说罢饮尽杯中酒。
无双颌首,也饮尽杯中之酒。
二人无言对饮几杯,倒也融洽。
李晏自然地为无双布菜,道:“殿下用些菜,空腹喝酒伤身。”
若是李太师看到这一幕,必然会心生嫉妒,一向呆板的孙子竟然也会体贴人。
无双没有拒绝,虽然双眸染了醉意,神志却是清醒的,她优雅地用完碗中的菜,冷声问道:“李大人可是从宫中来?”
“臣的确是跟随殿下从宫中过来的。”
“可是知晓了云起之事?”无双依旧直接。
“是。”李晏坦然。
“李大人莫非是因此事担忧本王?”无双挑了挑眉。
显然李小公子太过坦然,因为他回道:“殿下英明!”
无双也不恼,饮尽一杯酒,缓缓道:“本王无事。”
“臣明白,殿下只是累了。”李晏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臣心中念着殿下,即便明白殿下无须臣担心,臣也止不住向燕王府赶来的步伐。臣平日行事虽然太过死板,不知变通,但在‘情’之一字上必要求个‘唯心’。臣心中自从装了殿下,便如酿酒一般,越陈越香,那香气浓得疯狂,使得臣自甘沉迷其中。”说罢他也饮尽一杯。
他深深地看着无双,面色如常,但眼中的墨黑愈来愈浓。或许今夜过后,李小公子便再也说不出如此动人的情话了。
无双不避不闪,与他对视,久久,竟笑了,清清冷冷的笑,如深夜时分的昙花倏地绽放,盛开得那般凛冽,便如这位燕王殿下身上一如既往的霸气。
李晏心中一颤,竟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如玉般的颜,可是即便她离得这么近,他还是觉得遥不可及,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指下的微凉让他恍然意识到,他已经触到了,此时此刻他竟有些呆愣,不知说何是好。他曾与她多次交手,时常近距离接触,却没有一次如此时一般令他心底颤栗。
无双竟也由了他,墨黑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他,似是第一次这般仔细地看人,良久,她突然道:“李大人可会抚琴?”
“略懂皮毛。”李太师虽是个武将,却是世家出身,琴棋书画皆精,乃是大燕国难得的文武双全之才。李晏乃李太师独孙,虽志不在此,却是自幼研习,只是不精罢了。
“可愿为本王奏上一曲?”无双低声问道。
李晏有些惊讶,随即淡笑道:“荣幸之至!”
说罢,他取了卧房一角摆置的古琴置于案上,略作调整,指尖轻挑,琴音便倾泻而出。抚琴的李小公子倒没了平日的古板,有几分风流才子的模样,是了,李小公子可是少年状元呢。
无双饮了几杯酒,便执杯聆听琴音,虽然意境不够,但也算得上上乘,这样的夜晚在弥漫着酒香的房间抚琴,倒有几分靡\丽的味道。无双已然半醉,听得兴起,竟起身拔了折铁宝剑,也不运气,只流于招式,就这样舞了起来,好在卧房颇大,又无多余摆设,否则哪里施展得开。李晏见状微愣,随即露出淡笑,琴音愈加清越。二人一人抚琴一人舞剑,好似不在这小小的卧房,而是在那林中清静之地,焚香煮酒,抚琴论剑。
房外守着的田园与龙一先是听到了琴声,随即听到了里间的破空之声。田园终于担忧道:“为何会有利器之声,殿下可有危险?”
龙一虽然暂时没了内力,耳力却未受损,自然听到了无双与李晏的对话,也未发现有刺客潜入,心中倒是有些放心。李小公子是有分寸之人,想必会为殿下解忧,于是他对田园摇头道:“殿下无事,无需担忧。”
田园闻言,顿时了然,便不再多言。
琴声先是悠远的,后来竟越来越急,带了些金戈之气,无双的剑势也越来越凌厉,琴音之末竟让剑脱手而出,刺入墙壁。
房外二人闻声皆惊,心下担忧,却听房内传出无双清冷的声音:“你们退下罢,本王无事,不必担心!”
“殿下!”二人惊呼。
田园可以退下,但龙一是她的暗卫,怎能离开她的身边?
无双淡淡道:“龙一,退下罢。今日本王想静一静。”
龙一明白自己没了内力,守着也是无用,虽然殿下跟前是他守着,但殿下所居的院子里还隐着不少暗卫,他可以让未中软筋散的暗卫代他之职。他刚要开口请示,却被田园打断:“殿下,奴才等这就告退。您若有吩咐,唤一声便可,院子里有人守着。”
“嗯。”
龙一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田园拉着出了院子,他没了内力,自然挣不开田园的胁持,便急道:“殿下身边怎能无人?尤其是这等形势,咱们更不能疏忽,宫中之事极为严重,恐波及殿下!”
田园却是比龙一圆滑几分,虽然明白龙一所言非虚,却知此时不能由他吩咐暗卫近前伺候,便和声劝慰道:“洒家明白龙护卫心中所忧,但殿下的意思咱们做奴才的还是遵从为好。 殿下身边有李小公子在,李小公子的工力夫龙护卫也是知晓的,且殿下的院子里还有暗卫守着,整个燕王府有御林军护着,必不会让殿下受到分毫损失!”
“事关殿下安危,不得有丝毫疏忽!”龙一冷冷说道,面色微怒。
田园明白暗卫的信仰,闻言并不恼怒,只淡笑道:“龙护卫虽然经常跟着殿下,却对人性所知甚少。难道龙护卫就没看出,殿下只是想喘口气么?日日夜夜有人在跟前守着,寸步不离,是人皆会累,殿下也是凡人,自然会喘不过气,今夜便让殿下清静清静罢。”
“可是……”龙一仍有些犹疑。
田园微叹:“龙护卫一直跟在殿下身边,最是清楚宫中发生了何事,殿下她只是累了,需要休息,咱们做奴才的还是不打扰为好。龙护卫,你说是不?”
龙一思及云起之事,再看向面前笑得和善的田园,知他说得有理,迟疑片刻,终于点头道:“嗯。”
田园见状笑道:“龙护卫中了那软筋散,想必对身体也是有影响的,今夜便偷个闲罢。”
龙一闻言微愣,原来宫中之事燕王府中众人已然知晓。
“洒家也要休息去啰!”田园说罢,转身离去,还低笑道:“想不到李小公子的琴抚得这般出色呢!”
龙一在原地顿了许久,一时竟不知往何处去,突然想到无双给龙卫拨了专门的院子,便往那院子走去。
“今日可是好时机,李大人可要将剑夺回?”无双突然问道。
李晏恍然想到,方才无双所执的不正是他一直想要夺回的折铁宝剑么?他当初明明是因为折铁宝剑才接近燕王的,何时竟变了心意,演变至今日之景?就连折铁宝剑在他眼前他都没有注意到!燕王殿下早就允了他夺剑,且她所言甚是,今日正是夺剑的最好时机,他却未曾想到此事,他明明不是那等迂腐君子之流啊!
他不禁低笑起来,声音略微带着喜意:“不必了,臣突然觉得,折铁宝剑留在殿下身边甚好!”
“哦?”无双似是有些惊讶,“为何?”
明明是不知变通的执着之人,否则也不会为了一把剑而向她挑战数年,为何今日却改变了初衷?
“臣是文官,折铁宝剑跟在臣身边用处甚少,可宝剑留在殿下身边却能随殿下保卫我大燕江山,庇护我大燕子民!”李小公子说得冠冕堂皇。
“嗯。”无双微微颔首,信了几分。
“殿下为何不考虑臣当初所提,成为折铁宝剑名正言顺的主人?”李小公子话头一转。
无双微讶,他指的莫非是定亲之事?
“本王如今已是折铁宝剑名正言顺的主人!”
李小公子有些遗憾道:“那臣可是亏了!要不臣今日不趁人之危,日后继续公平地挑战殿下,殿下您说可好?”
无双微愣,谁说李小公子不知变通,出尔反尔可不正是此时李小公子所做之事么?
“呃。”
“既然殿下也同意,那就这么说定了!”李小公子抚掌笑道,一脸喜意。
无双有些不明他的喜悦从何处而来,却也不计较,只翩然坐下,饮下一杯酒,却突然提道:“本王明白那些人去看那望江楼的女子舞剑时心里存了什么心思。”说罢,她竟抬首问道:“李大人,你说那女子与本王,可有相似之处?”
李晏也回到桌旁坐下,敛了笑意,认真道:“贝戋籍女子,怎堪与殿下相比!”
“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有人纵容此事出现,侮\辱本王!”无双寒声说道。
提及此事,李晏心中微怒,却劝道:“殿下不必为这等小事伤神,皇上与太子必然不会委屈殿下,臣也不会放过那等J佞!”
“本王并不在意所谓的清誉,但本王决不容许任何人侮\辱我皇家,决不容许那等蛀虫毁坏本王尽心护着的大燕江山!”无双的双眸泛着寒气。
“主上,药师大人他……”夜宿迟疑道。
虽然花楼楼主已为云起点|岤止血,但云起仍然失血过多,且那刺客的那一刀贯注了内力,云起已然受了严重的内伤,加上失血,如今已昏厥过去。
男子瞥一眼一身血迹面色苍白的云起,嗤道:“自讨苦吃!”
明明心中不忍,却仍是给自己断了后路,执意行违逆自己心意之事,云起此举在花楼的众位长老看来属狠绝利落,但在他这个楼主看来却是愚蠢至极。若真是杀手杀人,何必耗费时间为被杀者解释原委?是想让被杀者死个明白么,真是笑话!一向狠绝的药师大人何时有了那等善心?当年他可是亲口教导自己,即便是有了完全的把握,也不可有丝毫疏忽,更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这是做杀手最基本的素养。
云起一向冷静理智,怎会看不出那皇帝是故意拖延时间等人救援,他迟迟不肯下手何尝不是因为下不了手,何尝不是因为要断了自己与那燕王的一丝奢念!只是那一迟疑却牵出了一桩秘事,终是伤人伤己,若是利落地下了手,那秘密便不会暴露,他与那燕王之间倒是更简单些。
“可有通知缕娘?”男子问道。
“回主上,已派房宿通知了,此时缕娘等人恐怕已经完全撤离了。”心宿回道。
男子点点头,道:“将女宿叫来为药师治伤,他还不能死!”
“是。”
“长老那边切勿打草惊蛇,本座此次必要将那胆大妄为之人全部处理了!”男子冷道。
“属下明白。”
“本王明明对他心存怀疑,却还是习惯了他每次都恰到好处的温暖……”无双低喃。
“殿下醉了!”李晏放下酒杯,柔声说道。
无双却未再言,微眯的双眸已然醉意满满,面上却仍是清冷一片,只因微弱的灯光照耀而显了极淡极淡的粉色。
“臣扶殿下去歇息罢?”
无双没有反应。李晏叹了口气,起身扶她。她的狐裘长袍早已褪去,又没了内力,即便以酒暖身,却仍是覆上一身凉意。李晏扶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然后静坐床边,凝视着她,那般仔细。
良久,李晏长叹了口气,起身欲走,却突然被一双手臂缠上颈项,摔到床上,他心中微讶,连忙撑起身子,抬首却见无双深深地看着他,淡淡道:“李大人今夜可愿陪本王?”
李小公子闻言,脑中顿时嗡嗡作响,身体却先做出了回应,低首压上了身下之人微凉的唇。
李小公子指尖微动,室内顿时陷入黑暗。只闻衣物的摩挲声,以及轻微的喘气声。灵活的手指顺着领口探进去,解开外袍与薄薄的单衣,温热的手掌熨上微凉的肌肤,一路蜿蜒至下,忍不住用唇一寸寸膜拜,心中满足地喟叹。
“殿下……”
“嗯?”
“臣……失礼了!”
“李大人的定力甚好,吐纳之法也妙,此时吐息竟能如此悠长!”却是无双的调笑。
李小公子的吐息顿时急促:“殿下!”
“嗯。”
……
“无双……”
……
“夜已深了,为何不就寝?”李老夫人问道。
李太师一脸笑意:“晏儿还未回来。”
“可是还在宫中?”李老夫人有些担忧。
“非也!”李太师笑得越发得意,“他此时应在燕王府!”
“燕王府?”李老夫人微讶。
李太师点点头,道:“夫人,咱们歇息罢,晏儿今日怕是不会回来了。”
“为何?”李老夫人不解。
“夫人问得太多了!”李太师故意不答。
“可是燕王出了事?”
“燕王自然有事,那傻小子自然是傻呼呼地跑去安慰佳人了!”
“难道?”
“那是自然,老夫早就看出那小子动了心思!”
“可燕王?”
“无事,那小子是老夫的孙子,自然随了老夫几分,吃不了亏!”
“你!”
“夫人啊,老夫突然记起年轻的时候……”
“李醉客!”
……
“哎,听说了吗?那望江楼被封了!”张老头一脸神秘。
“哪个望江楼?”李三不解。
张老头怪叫:“就是那条勾\栏街上的望江楼!”
李三闻言大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好多官兵将整个楼团团围住,旁人都无法靠近!”张老头做了个“包围”的手势。
“你瞧见了?”李三不信。
“那是,我今儿个一早上听说之后就跑去瞧了,听说昨儿个夜里就给封了,那些个姑娘都被抓了起来!”说到这个,张老头一脸得意。
李三奇道:“那望江楼的老板不是有背景的么,可是犯了什么事才遭此祸事?”
“那就不知道了。”张老头摇摇头。
旁边的二狗听到他们的对话,得意道:“嘿嘿,你们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又吹牛了!”张老头不信。
二狗忙道:“这回我可没吹,我还真是知道。”
“那快给咱说说!”李三催促。
“这个……”二狗心里得意,却故作迟疑。
这下连张老头也忍不住催道:“别卖关子了,快给咱说说!”
“我说了你们可别出去传啊!”二狗低声道。